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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你在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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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儒口中不让人省心的苏珵,此刻正满脸阴沉,一双如鹰隼般的英目紧紧扫视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深渊中的白昼似乎特别短暂,两人沿着谷底小河走了一天,却仍是一无所获。

    身后,薛灵羽缓缓跟随着苏珵,眼神复杂。

    “喂”,犹豫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朝苏珵喊到。

    苏珵转头面无表情地望着她,道,“干嘛?”

    “你看着四周灌木密布,除了河道两岸连条路也没有,何曾有半分人的痕迹!”薛灵羽望着苏珵面沉如水,略显憔悴的面庞,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开心!

    苏珵没有说话,怔怔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是说,你弟弟或许并不在这儿!”薛灵羽咬咬牙,轻声说道。

    苏珵愣了片刻,却是没有理她,转身继续朝前走去。薛灵羽见状,有些恨恨的一跺脚,暗骂一声蠢材。

    天色又暗了下来,谷底两旁的景色已经快看不清了。苏珵躺在草地上,两只手放在脑后,呆呆地盯着天空,那儿正隐隐有几个星星闪耀。

    “给你!”

    薛灵羽突然出现,将怀里的一堆东西扔到苏珵身旁,然后转身在离苏珵丈远的草地上坐了下去。

    “什么东西?”苏珵扭头看了眼这个跟着自己走了一天的冰山美人,起身朝地上看去,只是这一望之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的身旁躺着一堆干树枝,还有一只被匕首贯穿双耳死不瞑目的兔子。

    “我不饿,”苏珵又躺了回去,“你自己烤来吃吧。”

    “我饿!”薛灵羽气冲冲的喊到,一想起自己堂堂影密卫千户,竟然为了饱腹去求这个无耻的下属,她就觉得自己忍不住的想要发火!

    苏珵歪过头,直直地望着她,突然一笑道,“你在求我?”

    话音刚落,只见薛灵羽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旁,几脚便将刚刚捡来的树枝和兔子踢的一个不剩,然后一言不语地重又走了回去,躺在草地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苏珵有些无奈地一笑,暗道:不愧是影密卫千户,这气势

    夜色渐渐暗淡了下来,谷中静谧的连一丝声响都没有。薛灵羽躺在地上,仍没有睡着。走了这么久,这条深谷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两侧那高耸看不到顶端的峭壁一望便让人生出一股无力感,是肯定爬不上去的,“难道自己要和这个无耻之徒一起被困在此地吗?”她忽然打了个冷颤,咬牙暗道,“那还不如让我现在就死!”

    腹中传来一阵咕咕的轰鸣,在这静夜中显得更是刺耳。薛灵羽脸一红,暗暗骂了苏珵两句,一只手紧紧按住腹部,强迫自己能尽快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睡似醒的薛灵羽忽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是肉香!

    她霍地睁开眼,强按耐住翻身而起的冲动,轻轻抬眼打量着周围那一片跳跃着的橘黄色火焰。背后,传来一阵树枝燃烧的噼啪声响,那股浓郁的肉香从她的鼻子中蹿入,顺着她的神经迅速的向周身蔓延,薛灵羽悄悄咽了口唾沫。

    “晚上太饿,不得已借用一下你的树枝和兔子!”那个可恶的声音传了过来,“醒了的话就一起吃点吧,反正都是你的!”

    薛灵羽觉得自己更饿了,闻言顿时陷入了天人交战。

    妥协还是挨饿?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又听苏珵说道:“不过我猜你是不会吃的,这大好的兔肉,我便辛苦些,独自享用了吧!”

    “可恶!不要脸!”薛灵羽恨恨地暗骂了一声,却是翻身而起,一把从苏珵手中抢过还剩下大半只外焦里嫩的兔肉,挑衅的瞪了苏珵一眼,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

    “喂,千户大人,你总得再给我留点吧?”苏珵有些“气急败坏”地喊到。

    薛灵羽却只是大快朵颐着,连理都不理。只是她没发现,叫着委屈的苏珵,嘴角却是慢慢扬了起来!

    同日夜里,平山县城。

    这是平山县城里面一处极不起眼的房舍,位于县城最西北角的铜锣巷里面。铜锣巷在平山县城是“臭名昭著”的贫民窟,里面居住的大都是些家徒四壁的清苦人家。

    只是今夜的铜锣巷显得有些诡异,一向夜里几乎没有人走动的几条巷子里零零散散游走着一些身着黑衣,腰挂流云刀的陌生面孔。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些人正是围绕着这间极不起眼的房舍,将其守卫的密不透风。

    房间里,薛睦正一个人坐在一张圆桌旁,自斟自饮。

    好一会儿,许是觉得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他伸手另取过一个酒盅,满上放在了自己旁边。

    “阿嵬,来陪我喝一杯?”

    未几,便见那个名唤阿嵬的黑衣人仿佛是凭空从黑暗中剥离出来的一般,轻轻出现在了薛睦身后。

    “阿嵬,你说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薛睦眼神迷离地盯着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喃喃地说道。

    阿嵬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似是有些酒醉的薛睦,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可是觉得我今日有些反常?”薛睦没有回头,却象是对阿嵬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大人,今夜并不是喝酒的时候!”阿嵬的声音冷若千年寒冰,不带一丝情感,“至少,现在还不是!”

    薛睦微微蹙了蹙眉,只瞬间又展颜笑道,“阿嵬知我!”随即又言语转冷,“高飞翔执掌鹰卫五载,还是立了些功劳的。若不是今日坏我大事,这影密卫副指挥使的位子,原本是给他留了一个的。可惜呀,可惜”

    阿嵬闻言,原本一直挺拔的身体突然弯了下去。

    薛睦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顿时寒光满屋。

    “这把匕首名唤朱雀,是我十岁那年父王送给我的。父王当时告诉我,若是将来做不成握刀的人,就一定要做像这把朱雀一般见血封喉的利刃!他老人家的话,我铭刻在心不敢或忘。阿嵬,你是跟过我父王的老人,应该是知道这把刀的。”

    阿嵬望着那把朱雀,身体竟微微有些颤抖。好一会儿,才听他拱手道了声“是”!

    薛睦抬手轻轻擦拭着这把样式有些古朴的匕首,就像是抚摸情人的肌肤般用心。良久,只见他突然闭上眼,将朱雀随意往桌子上一丢,道,“你把朱雀给高飞翔送去,他知道该怎么做!”

    阿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一声,双手轻轻捧起匕首,向后退去。忽然,他停步问道,“那名百户”

    薛睦闭上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执掌刑堂,该怎做,就怎么做!”

    阿嵬不再说话,轻轻隐去了身影。

    “父王,我这样做,您老人家可会怪我?”

    良久,只见薛睦突然睁开眼睛,刚刚的一丝迟疑一闪而过,他抓起酒壶,仰头,如饮凉水

    就在薛睦自斟自饮的时候,儒园里凉亭下,唐儒和钟华也正相对而酌。

    “唐老头,苏珵还没有消息吧?”钟华喝酒从来都是一饮而尽,也不管唐儒多次笑他这是牛嚼牡丹。

    “苏琳说昨日午时苏珵曾告诉她自己要奉命外出几天,想来也是托辞!”唐儒端着酒杯却并没有饮酒,沉声说道。

    “苏珵苏怀兄弟情谊深厚,我寻摸着,应该是去了狐丘谷那悬崖下面了!”钟华沉思了一会儿,目光坚定的说道,“苏珵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冲动不计后果,不过倒也不是会拿自己性命胡闹的人,若真是去了狐丘谷,我倒是不担心了!”

    唐儒点点头,不置可否。

    钟华又道,“对了,薛睦为什么一定要苏珵加入影密卫?那影密卫臭名昭著,怕是对他的前程会有影响啊!”

    “哼,不过是想利用你我这两个老不死身上还残留的那么点威望罢了,”唐儒举杯,竟也一饮而尽,“老钟,我知道你和西北大营中那几位还一直保持有联系,你替我给他们带一句话!”

    钟华一愣,道,“什么话?”

    唐儒那原本低沉的声音,此刻显得清冷至极,“杀人的刀若想翻身自己做主人,其害猛于虎!”

    钟华一惊,刚要再说话,忽见门房唐宋急匆匆走了过来,看见唐儒忙唤道,“老爷,门外有个戴斗篷的人说要见您,老奴问他是谁,可他说您见了拜帖就会明白的!呐,这就是他的拜帖。”

    唐儒脸上并不见丝毫惊讶,他伸手接过拜帖,一目十行地看完,道,“阿宋,你去把他带到此处,注意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唐宋愣了一下,忙答应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老钟,”唐儒见他离开,又扭头对钟华说道,“你先回去歇息吧,洛都来人了,你在场终是有些不便!”

    钟华点点头,想要说什么却是没有说出来,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凉亭里,顿时便只剩下唐儒一人。

    他端起酒壶,给自己满了一杯,一饮而尽,呢喃道,“你点起了火想横扫千钧,孰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想灭火了,却发现原本以为是泥可以任你揉搓的他突然变成了油!如今倒想让老夫来救火,嘿,老夫心情不好,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老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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