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你想要我一生愧疚吗

    画幽宫的厨房内，洛云汐重新生了火，切好了各种蔬菜，此时莫飞禹走了进来。

    “云汐，你大可不要如此委屈自己。华瑶发生这件事情，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莫飞禹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安慰道。

    “是我的错，如果那天晚上没有答应华瑶换房的要求，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替她受过。”他看到洛云汐眼里含着泪花，晶莹剔透。

    “云汐，会有解决方法的……”

    “我再也不想欠着别人了，一欠就一辈子都偿还不了。”

    “云汐，没有谁欠谁，只有心甘情愿与无可奈何。”

    “华瑶现在的情况很是棘手，每天疯疯癫癫的，举止行为都极其异常，太医也束手无策。她谁都不认识，丫鬟太监她不认识，皇上和宫妃她也不认识，她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你。她恨我入骨，爱你入髓。”云汐说着，添了些柴火。

    莫飞禹没有说话，华瑶对他的心意他都懂。

    昔日东陵皇总说华瑶不学无术，诗词歌赋也不精通，她也十分讨厌那些太傅大人们念的文绉绉的词赋，可是自从他来了，他陪她待在画幽宫里，她的心静下来不少，倒爱上了作词写赋。

    她是刁蛮任性的公主，他是她呼来喝去的教学老师，这是别人眼中他们的关系。其实更多时候，是华瑶追在莫飞禹的身后，他去哪，她都寸步不离。

    莫飞禹知道华瑶的心意，也知道自己的心意，他看着云汐低头干活，转身退了出去。一个人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道:“云汐，我主动担起照顾华瑶的责任来，只是想让你不那么自责。你放心，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让你解脱。”

    之后的五天里，洛云汐都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华瑶的疯狂谩骂，哭泣声，花瓶灯盏的破碎声，莫飞禹的温和安慰声，这些混乱的声音在她的梦里一次一次出现，整日整夜地折磨着她，几日下来，洛云汐憔悴了许多。

    直到这天，洛云汐意外经过华瑶的窗外，听到了华瑶在自言自语。

    “洛云汐，我不想这样的，我也不愿意装疯卖傻，可是只有这样，莫老师才会一直迁就我，陪伴我，我贪恋他对我的好……”

    洛云汐听到这里，一把推开门，华瑶吃惊不已，立刻换上了一副迷离的眼神，把玩着手中的梳子。

    “华瑶，你没有疯，你很清醒，是吗？”洛云汐想要确定一下。

    华瑶一愣，暗黑色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她回过头去，继续把玩手中的梳子。

    “华瑶，你说话啊，你说出来，你就是想要我一生愧疚，一生低声下气求你吗？”洛云汐的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被侮辱伤害的人是她，因为那样她可以一死百了，可是现在，她要在内心的煎熬中一直活着。

    突然洛云汐抽出一把匕首，华瑶惊声尖叫，朝后退了几步。

    “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杀我!你不要忘记了是我收留了你!我是你的恩人，你忘恩负义!”华瑶大声喊叫着。

    “华瑶公主，你误会了，你拿着，杀了我，你亲手杀了我，这样你就消气了！”洛云汐把匕首放在华瑶的手中。

    华瑶比划着短匕，洛云汐逐渐靠近她，直到莫飞禹的突然出现，华瑶扔下匕首扑在他的怀中。

    洛云汐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身心俱疲的她不想再去思考，她闭着眼睛，开始度日如年的生活。

    云汐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了，窗外一阵接一阵的喧闹，宫女太监们忙前忙后，大大小小的箱子布匹无处安置，云汐拦住了一个宫女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吵？”

    “姑娘有所不知，昨晚莫先生去找了皇上，说要娶华瑶公主，而且说得情真意切，据说昨晚在场的人都被他感动到了。皇上大悦，当晚就为华瑶公主赐婚了。”

    云汐惊愕，莫飞禹怎么想到求皇上赐婚？“你说的是真的?”洛云汐再次确认道。

    “千真万确，我们现在就是布置喜堂呢，今晚上二人成亲。你别说，华瑶公主命也真是好，虽然被毁了清白，可是还有莫先生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愿意照顾她的下半生，真是幸运。”旁边的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不让她说下去，两个宫女相约离开了。

    洛云汐看得出来，莫飞禹对待华瑶只是师徒甚至是主仆关系，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决定去找他。

    房间内，两个宫女在给莫飞禹试着新衣，大红喜服更显他的身材修长。

    “莫先生……我有话跟你说。”

    “你们退下吧。”摒退了屋内的宫女后，莫飞禹注视着前来的洛云汐。

    “莫先生，我听说了，你要娶华瑶，你是真心喜欢她的吗？我不希望你……”

    “云汐，华瑶对我情深义重，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时间久了，自然会被她感动，现在她出了事情，我也想好好照顾她，不然她的后半生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莫飞禹不是一个游戏感情的人，他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表明他的真心。

    “莫先生，华瑶有你的照顾是她的福气。”

    “云汐放心，皇上答应过我，与华瑶成亲之后，我就带着她离开皇宫，前往裕县，当个安安稳稳的县主，以后与华瑶安安静静的生活，这个皇宫里有她不好的回忆。”莫飞禹说着，脸上满是向往之情，仿佛思绪已经飞到了裕县。

    “看到你们幸福，云汐很是欣慰。”

    “云汐告辞。”

    一屋子的大红喜气混杂着他微不足道的颓唐。“云汐，初识的时候，你是沐王妃，后来的时候，华瑶出事，我这一生都没有机会说一句爱你，既然不能爱，就替你挡下一切吧，让你的余生好过一些。”洛云汐离开的身影消瘦清冷，她永远都像一个不解凡尘的仙人。

    “莫飞禹，你太善于伪装，像真的一样，我口口声声说不再欠别人，可是如今，为了我，你赔上一生的幸福。可是你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一旦我说破了，只是伤了你的自尊，坏了你的好意……云汐欠的，下辈子还……”云汐一直都知道，莫飞禹为了不让华瑶再针对她，为了减轻她的负罪感，才去请求皇上娶了华瑶。

    皇宫里，夜色渐浓，笙歌阵阵，宫女服侍着华瑶临窗上妆，光是头饰就千挑万选，照镜子的时候，华瑶在镜子里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洛云汐。

    “华瑶，我们谈谈。”云汐说。她终究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她也不想无端接受莫飞禹的牺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的心在谁身上，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华瑶在脸上涂了淡淡一层胭脂。

    “华瑶，爱情应该是无拘无束的，不是要靠什么手段来彼此牵绊。莫先生他……”

    “你住嘴!洛云汐，你那一套自由的爱情是什么样子，你跟七哥那个样子吗？可是你们两个都在彼此折磨不是吗？我跟飞禹成亲，至少我是快乐的，这是你们欠我的。”

    洛云汐语塞，受过伤之后的华瑶非常自私自利起来，她不知如何是好，罢了，至少她对莫飞禹是一片真心，也许哪一天，莫飞禹也会对她倾心。

    莫飞禹娶了华瑶，二人成亲的第二天就一起离开皇宫去了裕县，画幽宫一时间空荡荡的，冷风飒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