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九章 周家

    果然，接下来，蒋氏又开口了：“二嫂，说到这，我可有一件事，要求二嫂帮忙呢，可千万别拒绝我啊。”

    郑氏和地下的唐慧馨都是心中一紧，不知她要说出什么事来！

    “二嫂也知道，康哥儿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了定亲的年纪了，我早就为他留意，只是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合适的。可巧了，前几娘家嫂来，说起扬州城里有一家做染料生意的周家，在扬州也是数一数二的门户了，她家的四小姐，和康哥儿年纪正相当，也没有定亲呢。我娘家嫂觉得这是门好亲事，所以特意过来和我说。我也请人去打听过了，听说家风也是好，虽说也是商贾，不过倒重视读书，大姑娘和二姑娘都已经出阁，都有贤名。姑娘和四姑娘听说也长得不错，所以我就心动了。前几日那姑娘到苏州来做客，我还悄悄找机会去看过一次，回来和我们老爷商量了，求我娘家嫂去说。结果怎么着？那周家竟然不愿！”

    周家？郑氏心中一动，他们汞阳郑氏和这扬州周家是熟悉的，只不过自从她嫁到唐府来之后，就没大来往，但是听到这个家族，还是比陌生人家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她心里想着，口中却没有流露出来，只是说：“康哥儿年纪还不大，弟妹不用这么着急吧。他比我们敏儿还小着两岁呢。再过一年半载议亲也不迟。况且好姑娘也多的是，这家不行，还有别家。凭康哥儿的才貌，还怕找不到好的不成？”

    蒋氏急切地抓住郑氏的手：“不是这么说。一则，二嫂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老爷那到不着两的性，找个称心的媳妇，可比不上敏哥儿容易。二来，好容易相看准一个媳妇，我可是满心喜欢那姑娘，所以一心想成就这门亲事，只是人家家大业大，将我们这小房头看不到眼中。可真实实叫我作难了。”

    “那弟妹也别着急，慢慢再请你娘家嫂帮忙周旋着，也许就成了。”对于房的事，郑氏一向不愿意插手，因此不管蒋氏怎么说，都只是淡淡应付几句。

    “二嫂，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瞒你说，今日我来，实实是有事要求。请二嫂无论如何帮我这一个忙。”蒋氏将郑氏的手紧紧攥住，万分恳求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郑氏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一面试图掰开蒋氏的手，一面笑着说：“弟妹和我还客套什么，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我若是能帮，一定相帮。”

    “前几日那姑娘到苏州，我找由头去人家家里，听说嫂娘家和周家关系好，所以能不能请嫂出面，或是请嫂家人帮忙，和周家说说。也许，这事成的希望就有九分了。”蒋氏终于将今天的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郑氏心头一震，稍微停顿了一下，心里在瞬间掂了千个个儿，才字斟句酌地开口道：“我从前没出阁的时候，对家里的事从来不管不问的，所以也不知道什么，这些外边的亲友，常来往的还熟悉些，不常来往的，好些都不知道。这周家虽然也听说过，可是我和他们家人却没有见过几次。现在出了门，更是不知道我家和周家究竟这些年情况如何，所以也不敢向弟妹保证。”

    蒋氏却仍然恳求不绝：“不管怎么说，也请嫂一定帮我这次忙。这可是关系康哥儿一生的大事，无论如何，也要劳烦嫂试一试。若是实在不成，我也就认命了。况且我那日听说，原来贵府和周家是亲厚的，现在大概也来往。而且嫂也知道，凭我们老爷，能做什么事？我娘家就不必说了，和嫂家哪里去比？我想了好几日，实在是没有能求的人，也没有像贵府上这么关系紧密的，要是还拒绝我，我可真是走投无了。”说着，拿起帕，又要拭泪的模样。

    郑氏本就是心软的人，见她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更是不好拒绝了，尽管心里十分为难，还是说：“你放心，嫂就答应你帮这个忙。不过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实在不知现在和周家的关系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应，我可没这个把握。”

    蒋氏立刻就破涕为笑：“只要嫂答应就好。那就十拿九稳了！康哥儿的一生，可就都托赖他二伯母了！”

    郑氏连忙道：“弟妹可别这样，这也得看缘分。就是不成，弟妹也别着急，康哥儿那么伶俐，只怕将来好姑娘都要挤破门呢。”

    蒋氏一贯是个爱听好听话儿的，闻之更觉得意：“我们康哥儿，就是不稳重些，总是淘气，若说灵透，倒也不落在人后头~~”

    蒋氏达到了目的，更觉得高兴，越发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起来，东一句，西一句，说个没完没了。眼看就要到传午膳的时间了，她还在那里坐着不走。唐慧馨眼见郑氏昨日忙了一日，晚上也没好好休息，今天又是早起，刚要睡一会儿，还被蒋氏打岔了，现在已经面露疲惫，也不顾别的，上去向蒋氏道：“婶娘今日中午就在我们这里用膳吧？就别回去了。”

    蒋氏听了，才从喜悦中清醒过来，看了看日头，忙说：“二嫂昨日忙了一日，今天也该歇歇了，我这就回去了。至于康哥儿的事，就都拜托嫂了。”

    郑氏只得道：“你放心，我记下了。”

    蒋氏兴高采烈地出门去，还回头说：“嫂别送了，快回去吧。”就快步离开了。

    她走了，郑氏像是一下轻松了许多，疲倦地歪在榻上。玳珍进来回道：“夫人，午膳有了，可送不送？”

    “不用了，我这会累得没胃口了，就叫他们晚上送来就是了。”

    玳珍连忙答应了一声，就出去传话去了。唐慧馨心疼地看着母亲，说道：“这个婶，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要不是我提醒她，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肯走呢。”

    郑氏不在意地挥挥手：“她就是这个性。这还罢了，也没什么。只是她拜托我的这件事，可实实叫我作难了。”

    唐慧馨好奇地问：“母亲，那周家到底是个什么人家？婶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她能这么上心，想必周家一定有过人之处了？”

    “那周家，如你婶所说，也是扬州数一数二的门户了。世代以染料为生，全扬州的染料铺，都是他家的还不算，天下的染料铺，一少半也都是他家的，还有一部分，也都有股在里头。所以，说是巨商，一点不为过。和田家相比，虽非一行，若论家产，也难分胜负。他家的情况，那时我年纪小，也不大清楚，人口好像也不少，分了好几房，每房嫡的庶的又不少。至于你婶看中的这位周姑娘，到底是哪一支，我也说不清。”

    “婶一定是看中了周家的钱财。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大概是听说了周家家赀万贯，就一心想求娶回来，好能得到一笔嫁妆。这算盘，可真就打到家了！”唐慧馨明白了蒋氏的意思，嘲讽地说。

    “你婶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一贯是那样的性，别的都好说，就是和钱扯上关系，就不顾一切了。康哥儿是她唯一的儿，这媳妇的选择，能不挑个有钱有势的么？其实两年前，她就开始张罗了，有一家司马的小姐，人相貌都是没得说，又知书识礼，为贤惠，谁看了都称赞。偏你婶就是不愿意，只因为她家没钱，父亲当着个穷官儿。就硬生生地拒绝了。其实，那倒是门好亲事，后来那司马因为性优异，这两年连升了好几级。你婶暗地里也后悔呢，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其实有时难免就露出来。”

    唐慧馨听了不觉暗笑：“这个婶，都叫她算到家了，结果怎么样，到底还是亏了！”

    “所以了，你婶现在更是赌气了，更是非找个有钱的人家不可了！”

    “于是就看中周家这巨商之家。她心里想着，结上这样一门亲事，能带来多少嫁妆，有个有钱的亲家，以后也好处多着呢。若不是听说这周家有钱，才不会这么急切呢。”

    郑氏想起蒋氏一向的为人处事，也不禁笑了。不过唐慧馨心思却没全在这上，而是又问道：“那周家和外祖家关系真的为亲密？”

    “他家和你外祖家从前倒是来往很密切的。现在怎么样，我也不好说了。”

    唐慧馨知道母亲和外祖家不大来往，个中原因，尽管她试图打探过，郑氏也不愿意说。她倒是联想到一点，很好奇：“母亲，汞阳郑氏可是数一数二的贵族，怎么和一个商贾之家来往密切？”

    不管如何，唐朝的士农工商之分还是很严格的，别说商贾，以汞阳郑氏那样的名头，连一般的寒门官宦都瞧不上，又如何能和这个周家来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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