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私会

    她一时还猜不透，唐慧烟突然出现是什么意思。走到半上，忽然来了一个丫鬟，急切地将她的袖一拉，轻轻地说道：“二小姐，我们奶奶找您有急事，请您过去一趟。”

    唐慧馨一看，是冯氏身边的，不由得好奇地说：“大嫂有什么事？”

    “听说是衣裳被划破了，想找小姐借一套。我们奶奶就在那边厢房里，奴婢带您过去？”那丫鬟瞄一瞄前面的人群，神态更加焦急。

    唐慧馨略一思忖，就随着那丫鬟果断地悄悄岔开人群，向左侧的厢房走去。推开门，只见冯氏正在向门口张望着，一见她去了，忙上前一把拉住，道：“二妹妹，你可来了。你说气不气人？刚才好好儿地走着，偏偏一棵竹歪了，一下将衬裙的裙摆划破了一个口，我记得妹妹今天也带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来，能不能先借我换上？”

    唐慧馨低头一看，果然冯氏里面穿的桃红衬裙撕扯开了一条，忙说：“嫂别急，我今天带了来了，这就叫青竹去取去。”说完，就招手叫跟过来的青竹：“你去我们换衣裳的房里，快点拿了来，我就在这里等着。”

    青竹仓皇地答应一声，连忙飞跑着去了。

    冯氏低头看看裙，埋怨着说：“也不好好修剪修剪，就这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冯家的家务事，唐慧馨不好插口，只是在旁边站着。冯氏继续说：“嫂只是表面上会说话儿，真到做事的时候，就不往心里去。这辛亏是我，要是让别家的小姐遇到，还不定怎么笑话呢？”

    她说这些话给自己听是什么意思？不管是冯家，还是田家，都和她没有关系。唐慧馨不敢多嘴，只是盼着青竹快回来。

    冯氏好像也没有想要她什么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抱怨完，就坐在那里和唐慧馨闲聊起了别的：“二妹妹，你这病一好了，只怕二婶就要准备给你定亲了。”

    唐慧馨心中提高了些警醒，冯氏没来由地和她说这些做什么？表面上却佯装出有些脸红的样：“大嫂说的这是什么？我可没想这些，都有父母做主呢。”

    冯氏带着亲密的笑容望她：“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的事完了，还有丫头和四丫头呢，咱们家里怎么能不急？何况这也是终身大事，更得早作打算，找着一个好的，可是一生的福分。”

    唐慧馨还没摸透冯氏的意思。今天局势复杂，使得她更没敢多说什么，怕引起什么事来，只是装作有些羞涩，略低了头。

    冯氏却还是向说闲话一般娓娓道来：“听说前一段日，田家老爷曾经和二叔提起过，想有意将你聘给他家二公，这倒是门好亲事。田家二公的人才貌就不必说了。想必妹妹也是觉得配得过自己的。只是还没有定准。不过嫂倒觉得你该认真想想这事。”

    话说到这里，只见门一动，青竹这次倒也知道轻重缓急，这才不过半刻钟，就飞跑了回来。

    冯氏也不再说了，像是说闲话一般随意而止，迅速将裙换上，道：“二妹妹，我先去了，你在后面慢慢来就是。若是我们一起出去，让人看见，只怕起疑。而且前面还等着我呢。”

    “嫂只管先去就是。”唐慧馨忙道。

    冯氏点点头：“今日多谢二妹妹了，回头我那里还有两条新做的裙，就叫人给你送去，不要嫌弃才是啊。”

    “嫂怎么如此客气？不过一条裙而已，还放在心上做什么？”唐慧馨笑着，就催促冯氏急匆匆离去了。

    这里唐慧馨也就准备和青竹一起出来，忽然，只听旁边房中，传来一阵轻微的低语，唐慧馨立刻悄悄停住脚步，向青竹轻轻摆了摆手，将耳朵贴过去：“苏妹妹，这事你不帮我，还有谁能帮我？从小咱们就要好的，不是一年两年的姐妹了，难道你还能看着姐姐为难不管么？”

    是唐慧烟的声音！她怎么出现在这里？唐慧馨更是提高了警醒，继续仔细听下去：“哎呦，田姐姐，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们家里你也知道，什么事情都是父亲说的算，我一个女孩家，怕还怕不过来，哪里能说上什么话？”

    是苏家二小姐苏英霞！她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去了？

    接着就是唐慧烟有些恳求的声音：“苏妹妹，你的能耐，别人不知，我可是知道，你家老爷最是疼你了，凡是你说的话，他没有不言听计从的。况且你家只有你们两姐妹，难道不听你的，还听别人的？”

    苏英霞似乎迟疑了一下，旋即咯咯地笑了一声：“唐家姐姐心细如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这双眼，这张嘴去。只是我话摆在前头，说是说，能不能成，我可就保不准了。到时候，不论是什么结果，姐姐可不要怨我啊。”

    “妹妹说的是哪里话，这哪儿能啊？只要妹妹帮我说了，定是会有八成的把握。况且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妹妹一向心存抱负，不让须眉，我也不说别的虚套，只要这事能成，到时候，红利定分妹妹四成。姐姐的为人你还不清楚？绝无半字虚假。”

    苏英霞却是不在意地口吻：“我做这事全是看在咱们多年姐妹的情分上，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姐姐若是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

    “是，是，是。都是姐姐失言了。妹妹一向志胜男儿，哪里会将这一笔小银放在心上？其实姐姐知道妹妹家中情况，将来你家的产业，还不都是你的？你姐姐嫁的是个穷司马，虽然有从前功臣贵族的名头，现在没落成什么样儿，你也清楚，还出了名了死要面活受罪，坚决不肯受你家的接济。你姐姐纵然有心帮父亲，也难以插手娘家的产业啊。苏伯父还不全指望你能找个好姑爷，以后能撑住苏家的产业？只是凭妹妹的才貌，一般的人也般配不上啊。”

    说到这，她戛然而止，适时地给了苏英霞考虑的时间。

    果然小房间内一时陷入沉默，显然这话说到苏英霞心里去了。

    过了片刻，才听见苏英霞有些沉重的语气：“姐姐的好意，妹妹都知道。不过我家虽然只有我两姐妹，终究还是要过继嗣的，和我一个女儿有什么关系？”

    唐慧烟哑然失笑：“妹妹一向聪明过人，怎么这点小事都想不明白了？嗣终究是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难道还能比得上你这个亲生女儿亲？能保得住到时候没有外心？你不帮伯父，谁帮伯父一把？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过继来一个，还不知怎么样，能不能挑起大梁，到时候，苏伯父不指望你，指望谁？放眼全苏州，只怕比妹妹聪明的人，也挑不出几个来。其，就是为你自己想，若是你找了个好姑爷，两家的产业，还不是手到擒来？你就是以后在婆家，也好立足，说话也有底气。别像我一般，嫁的就是那庸庸懦懦的，还被娘家牵累，什么事都说不响嘴。”说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无限感慨的样。

    苏英霞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唐慧烟点到为止，也没有再继续劝说。过了许久，才听见苏英霞回道：“姐姐说的都在理。何尝不是这样？既然姐姐拿我当亲妹妹，我也和姐姐说句实话，父母也早为我的终身大事打算过，只是一时哪里有合适的人？这也是缘分罢了。求不得，也不能强求的。”

    “依我看，不用外地去寻，现在咱们苏州就有个合适的，除了他，谁也配不上妹妹。”唐慧烟此时放低了声音，十分亲昵地说。

    苏英霞显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却装作不明白的语气：“姐姐说的是什么？我都听不懂。”

    唐慧烟笑了一笑：“还能有谁？就是田家二公田安和啊。他的才干，全苏州谁不知道？只怕妹妹这样挑剔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的。”

    “姐姐这话可是说笑了。他的才干苏州无人不知，他的苛刻也是人尽皆知。从前也不是没有说过亲，一个都看不上。如今又到外面去历练了一番，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哪里还能看中我这家乡的小女？”

    “妹妹何必这样自暴自弃？依我看，只怕京城里的人，都比不上妹妹的才貌呢。只是别的好说，现在只有一件事，妹妹可要留个心思啊。”

    “什么事？”从苏英霞紧张的语气中，分明能听出她对于田安和事情的关心。

    唐慧烟又压低了声音，更加亲昵神秘地说：“我听说，田家老爷有意要和我家二房的二妹妹结亲，前一段都已经和二伯父提起过，只不过没有正式说，所以没作准。”

    “是么？”苏英霞吃惊的话语，脱口而出，急迫之情，不见面都能感受得到。

    唐慧烟见话说中了她的心事，此时大概是万分得意，语气都变得更快起来：“可不是，这是千真万确的。妹妹别怪我说话直，我是没拿妹妹当外人，所以才将这些贴心话说给你听，换成别人，我哪里能说？我家二妹妹，性虽然绵柔，不是我当姐姐的自夸，才貌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和田家二公倒也配的过。这门亲事，不说八成，也有五成的希望，妹妹知道这消息，可得留意啊。”

    “据我所知，唐家二房的产业都在长房手中控制着，那二房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田家老爷怎么会看中他们一房？难道你家二妹妹真的那么出众？”苏英霞的话中，透着怀疑，又带着深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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