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 冯府

    唐慧馨闻言，淡淡笑着说：“你年纪小，我也是从书上看过一些，再加上母亲有时候告诉我，等你再大些，多出来走动走动，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唐慧和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听了这话，却又有些丧气地说：“我哪里比的上二姐姐？没念过几天书，也没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今日自己过兴奋，失言了。不敢提柳氏不让她多出门，多读书的事，只好硬生生地将后半截话咽了下去。

    唐慧馨也心知肚明，不再追问。长房中，只有唐慧娆曾经请过专门教导各个大户人家小姐的女先生，还是苏州的名师，因此虽然唐慧娆性差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倒也精通。

    唐慧和就不一样了，一则唐慧娆读书的时候，她年纪还小，柳氏就以这个作为借口，没让她一起参加。二则柳氏也不愿意让唐慧和多知道事情，等到唐慧娆念完了书，柳氏也没有再提给庶女请先生，董姨娘更是不敢开口。事情就这样搁置下去，弄得唐慧和耽误至今。除了千c列女传等几本基础的东西，接触到的实在有限。

    和唐慧馨姐妹相比，着实差别不是一两点。但也无能为力，不过她也是个识时务的人，深知自己最重要的就是和嫡母搞好关系，能够尽量为自己谋求一个锦绣婚事。因此，从来听不见她抱怨的话，只是始终如一地伺候嫡母，和董姨娘一起在正院中小心翼翼地服侍着。

    唐慧馨穿越过来之前，本尊倒是过多年。唐长宁一贯重视儿女的教育，虽然身不在家，却叮嘱郑氏一定要好好教导。因此也请了苏州有名的女先生，读了七八年的书，加上郑氏本来也是受过上等教育，在课业之外，教了女儿不少东西。较之唐慧娆，有过之而无不及。府中的五位小姐，最出众的，就是二c四两位了。

    作为嫡母，郑氏又一向大，在这个问题上，她也不想多为难吕姨娘母女。在唐慧馨读书的时候，特意准许唐慧容也跟着一起。不过唐慧容在读书方面的头脑倒不大灵，了几年，还是和唐慧馨差一截，她倒也明智，主动提出不念了，转而向针线女红方面努力。她本来对于家务等就有些天资，又时时留意，所以针线倒是在唐府小姐中最为出众。

    唐慧容深知，自己是一个庶女，纵然书念得再好，又能有什么大用处？凭自己的出身，入宫或是入王府，是绝不可能。就是门当户对的王公侯伯，只怕也难以觅到如意郎君，还不如实际一些，将家务针线精通，就算后来嫁到一户中等人家，也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不至于受气。

    唐慧容一向考虑长远，对于婚事，更是早就放在心上，不知思过多少昼夜了。只是她难得出门，又没有什么机会，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争取。吕姨娘更是丝毫没有办法。只有今日，嫡母允许她也一起出门赴宴，参加的，还是这样一个有着绝佳机会的宴会。她早就在心中谋划了两天，一定要做点什么，努力一次。

    想到这里，她微微睁开眼帘，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已经在她梦里千回转，萦绕过不知多少次的男的面容。今日，他也一定会去的吧？

    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见上一次。

    唐慧容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今天，会是决定她命运的一日么？

    冯府和唐府相聚的并不远，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到了。只听轿外的婆声音响起来：“几位小姐，该下车了。”

    贴身丫鬟们掀开车帘，周围已经满是唐府的家人紧紧围护，里层，外层，风雨不透。冯家的人也已经出来了，准备时刻照应着。

    唐慧馨姐妹在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走下了轿。只见门里已经迎出来一个十上下的妇人，一见了她们，就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来，先向郑氏和蒋氏行礼：“拜见两位夫人。”

    郑氏等虚抬了抬手，连忙笑着应道：“大奶奶不必多礼。”

    少妇热切地打招呼：“唐家妹妹们来了？母亲一早上起来，就直念叨着你们呢。说好久不来，想念得了不得，就盼着你们能过来陪着说说话儿呢。”

    唐慧馨留神打量了她一下，只见她鹅蛋脸面，看着十分稳重大气，一双精妙的细目，面容白皙，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当家主母的气。又听冯氏赶着管她叫嫂，就知道这一定是冯府的大奶奶田氏了。她是田家的大小姐，大房嫡长女田芳华，也是田安和的同胞姐姐，因此连忙行礼：“见过大奶奶。”

    “快起来，快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田芳华见了，显得特别热情，忙不迭地亲手去扶。对于冯氏，却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没有特别热情的表示。

    冯氏知道，娘家嫂因为她上次回来向父亲求助，麻烦娘家的事，还有些不悦，因此也没多上前。此时，忽然从边上闪过一个人来，笑道：“唐家姐姐好。”

    唐慧馨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瓜脸面，樱桃小口，十分俏丽的小姐，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在那边下了马车，走了过来。向唐家的几位夫人小姐问好。

    她一时有些认不出，还是冯氏已经笑道：“苏家妹妹倒是来的也早。咱们这么有缘分，在门口就碰上。”

    “可不是呢，我也这么说。因为唐家二姐姐病了，好久没见，今天急着就过来了。没想到这么巧，在门口咱们就遇见了。”

    唐慧馨知道了，这一定是同为苏州巨商苏家的小姐。从前听柳氏和母亲提起过多次。看着年纪不大，和唐慧和差不多，却浑身上下，无一不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说话时眼波流转，似乎要将人一眼看到心里去。

    小小的圆圆脸，五官也并无什么出奇。单论相貌，是不大出众的。唯有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看过一次，就叫人记在心坎里，一直忘不了。

    既然母亲和柳氏都多次提过，又也是出身苏州巨商之家，想来也绝非是个简单人物，唐慧馨暗暗着重将她记在心里，只听冯氏又笑道：“自从过了年，咱们几家就没聚过，也是想念的了不得呢。”

    苏小姐一见面，就有意无意地提起唐慧馨前几日生病的事，显见得是想挑起唐府内事的伤疤，幸亏冯氏及时岔了过去。苏小姐还不甘心，又继续笑道：“四小姐呢，怎么没看见？她平时是最爱凑热闹的，怎么这样的大聚会，倒不来了？”

    唐慧娆被闭门思过的消息，早已经严令不许外传。虽然如此，唐长恩和柳氏等也明白，外人难免不知道风声。可是这儿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谁也不会多嘴多舌。只有这个苏小姐，唯恐别人不知道似得，一张嘴就说了出来。

    冯氏显然早有准备，此时也不慌不忙地说：“四妹妹和你最好，早就想来呢，只是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偏偏赶上这几日风寒发热，实在是起不来。她也让我向你赔礼，说是只有等改日再聚了。”

    苏小姐微微带嘲地笑笑，田芳华氏见了，心知肚明，忙笑着热切地招呼道：“可见得是好久没聚了，在门口说话都说不够。请两位夫人和妹妹们还是赶紧进去吧。里面都已经准备好了。母亲早就等着你们呢。”

    她这么一发话，苏小姐也不好再说什么，众人也陆续往里面去。

    冯府是苏州数一数二的门户，宅自然也是轩敞壮丽，不同凡响。进了大门，早有许多粗使的婆丫鬟低头垂手侍立。田芳华引着她们穿过两层小门，就是二门，门口伺候的，却已经换上了秀丽些的丫鬟和妈妈们，田芳华也不停留，又引着她们过了几层院落，直奔上房而去。

    到了上房院内，还没进门，已经闻得里面一阵莺声燕语，叽叽喳喳的说笑声。冯氏笑道：“看来还有人比我们来的早。”

    丫鬟忙打起帘。田芳华和冯氏在先，一进得门去，就见眼前花红柳绿，簪金戴宝的许多人，好几个都已经站了起来，纷纷问好。唐慧馨一时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上面榻上，独坐着一位方正脸面，一身雍容华贵的夫人，见郑氏和蒋氏进来，忙起身下榻相迎，口中满是热切：“咱们多少日没见了？好容易过来了，今日可得好好说够话，才能放你们回去呢。”

    这就是威南公夫人，许氏了。威南公府在朝中地位高贵，在苏州更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因此这位许夫人尽管话语热络，却还是透出一股不容人小瞧的威势来。

    威南公府比唐家地位要高，郑氏和蒋氏自然要向她行礼。不过因为郑氏是出身汞阳郑氏，身份不同，所以只是行了半礼，就被许夫人一把拉了起来，笑着说道：“你我之间，这么客套做什么，不是外道了么？”

    说完，才拉起旁边已经行了全礼的蒋氏，也是好一番热情的言语。

    蒋氏尽管心中有些不忿，不过到底郑氏的出身摆在那，一向出门都是如此。尽管满肚怨气，也只能习惯了。

    接着就是冯氏带着唐慧馨姐妹上前来行礼，许夫人也是笑容满面，十分和蔼，笑呵呵地受了礼，便笑问道：“府上四姑娘怎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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