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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蝗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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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往咸阳走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对。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此次出使各国,同样受秦王之命,离间天下良将,如今秦军所至,更是天下披靡。

    然而回来的路上一直感觉有些心慌,这次出使韩国,虽然被韩王盛情款待,却并没有见到韩非。出发之前嫪毐的意思,要让韩王尽快遣韩非出使秦国,在秦国把他做掉。但是韩王竟然对我说,韩非已经去秦国了。我大吃一惊,他去秦国干什么?

    路漫长,越接近咸阳,天气就越干燥,记忆里好像几个月没下过雨了。炎热的天气,让我痛恨在白天赶路,只是晚上又实在不放心。如今六国交战,村镇乡舍残破不堪,甚至有些地方人烟全无,常有猛兽出没。每次回想起刚刚离开家时候的经历,都让我心有余悸,如今无论如何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们已经进入秦国境内,似乎咸阳并不远了。忽然觉得天阴了下来,举头看时,却见乌云蔽日,我不由得心中暗喜,恐怕是要下雨了。如今久旱逢甘霖,不知道嫪毐会不会又要去请功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会些什么东西,你说他不懂吧,上次日食,说的精准无误,你说他懂吧,一会儿又是云里雾里,没一点实在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倘若韩非真在秦国,我也可以向他表表功,虽然不是我带回来的,反正这结果是他要的。

    眼看那乌云越来越密,身边却感觉不到一丝凉风,我整个衣衫浸透,燥热不堪。忽听传来一一阵阵奇怪的响声,似乎像是蚊虫的嗡嗡声。这几日一直赶路,休息的不好,我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闭上眼睛呆了一会儿,然而这嗡嗡声却没有消失,反是越来越大,我看了看手下几个人,好像也在交头接耳,看着远方议论纷纷。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乌云忽然间从天际直冲下来,带着席卷四方之风,朝我们直冲过来,连马儿也开始躁动,不肯再往前一步。

    “大人!”下人朝我喊道,“你看前方是什么?”

    只觉得那片云越来越近,却十分不真切,整个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色无光。

    “护卫!”我大声喊道。

    所有人皆兵器出鞘,持利刃在手,神色紧张,一动不动盯着前方。

    忽然拉车的马儿一声嘶叫,前蹄扬起,几个人赶忙过来,死死勒住缰绳,却还是不能拉住,那马儿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接着几匹马全部如此,惊惶不安,将马背上的人全部仰翻下来,人们呵斥或抽打,乱作一团。

    那乌云已到近前,我终于看清了,那是无数只蝗虫,遮天蔽日,如下雨一般撞到了我们的脸上和身上,在车上跳来跳去,连眼睛都睁不开。我的衣袖之中之中,也飞进了不少,能感觉到在里面或爬或跳。

    所有人都拼命拍打着身上的蝗虫,或者找地方躲避,马儿已经顾不上了。其实蝗虫对我并不可怕,小时候经常捉着玩,有时候甚至烤着吃,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了,我只能看见马在嘶啼,人们在地上滚来滚去。

    “不要慌!”我朝他们大声喊道,刚一开口,一只硕大的蝗虫已经撞进了我的嘴里。“啊!”我一声惨叫,使劲往外吐,连忙以袖遮面,逃到车后躲避。

    过了一会儿,我稍微镇定了一些,蝗虫虽然数量庞多,但其实不会叮咬人畜。有人冲到了我的跟前,同样用袖子挡住脸,“快走!”

    我点了点头,翻身上车。有些马匹已经跑散了,其他人有的人将衣服撕破,裹在脸上,跟着车快步向前走去。

    好像走了有数里路,蝗虫才不那么密集了,我仍有些惊惶未定。小时候曾经听老人讲过,“螟众则神,因冤魂不散”。我看了看方向,正是从咸阳方向而来,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中有些恐惧,倘若韩非真在咸阳,不知这和他有没有关系。

    丢了几批马,速度也慢了很多,剩下的路更加漫长。好不容易抵达咸阳,一行人皆狼狈不堪,我回到住所,赶紧吩咐人备水洗澡,又仔细抖了抖身上的衣服,生怕还有虫子没爬出来。忽然发现桌上有一份竹简,我信手打开,只见上面赫然写道:“进而击赵不能取,退而攻韩不能拔,则陷锐之卒勤于野战,此赵氏之计”读完整篇,都在说应该释韩而攻赵,这不是跟我对着干么?

    我大怒,手持竹简,冲出屋去,朝下人喊道:“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一下人慌忙过来说道,“此乃秦王所赐,刚见大人进来匆忙,还未来得及禀报。”

    “啊!”我大吃一惊,再重新细细一看,那竹简上的文字乃是用秦国小篆所写,说明已经是重新抄过一份,才传给我。如果是这样,秦王必然对上书之人极其欣赏,才会传给我看,而其中观点和我的正好完全相反想到这里,背上已是一身冷汗。

    “备车!”我大声喊道,一定要马上见到嫪毐。

    “你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嫪毐一见到我便大发雷霆。我看见他的身体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激动。

    我还没有回答,嫪毐朝我大喊道,“为什么韩非会在这里!”这一声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我看出来,他似乎有些恐惧。

    “你不是让我去韩国”我已经有些迟疑,不知道这功还该不该表。

    “我是让你去韩国把他绑过来,捆过来!”嫪毐激动地攥着拳头,看着我,“可你是怎么干的?啊?”

    把韩非绑过来?这说法已经有些胡闹了,我要是能做到这点,那蒙骜和几十万的秦军干脆解散算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强作镇定。

    “韩非为什么比你来秦国还早?你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嫪毐的脸红里透白,呼吸急促。

    “我也没有想到,到韩国的时候,听说韩非已经出发来秦国了”,我不敢跟他说去了燕国。

    “那你为什么不立刻回来禀报!”嫪毐继续大吼起来。

    “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蝗灾,有些马受惊跑掉了”,我小声解释。

    “碰个几只蝗虫你就回不来!?”嫪毐用嘲讽的口气对我说,“那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长信侯息怒”!我说,“那蝗虫不比寻常,遮天蔽日”

    “我又不是没见过!”嫪毐把我打断了,“别以为只有你碰上了,你回来之前,那些虫子也经过了这里。”

    那蝗虫果然从咸阳方向来,我心想,“严重么?”

    “严重?有什么严重的?”,嫪毐的声调稍微低了一些,“蝗虫谁没见过,多养些鸡啊鸭啊,吃掉它们就是了。而且如今已经飞走,并无大碍,只是那韩非妖言惑众,实在罪该万死!”

    韩非果然已经开始活动了,当务之急,是想出对策,我问道,“韩非如何惑众?”

    “他上书秦王,说久旱之地,必有蝗灾。若要根绝蝗患,必先兴修水利”,嫪毐看着我。

    “这种主意他也想得出来!”我大吃一惊,心想蝗虫和旱灾有什么关系。

    嫪毐长叹一声,“秦王非常赞赏,已经答应他了”。

    我忽然想起庆卿的话,论计谋,嫪毐恐怕远远不是韩非的对手。也许庆卿他一再劝我小心的意思是,我和嫪毐加起来,恐怕也不是韩非的对手。

    “修水利不是个轻易的事啊”,我说,“就这么答应了?”

    “秦王年幼,容易被人迷惑。加上这几年连年旱灾,军队的粮食根本上,所以韩非说出这个想法,正中天子下怀”,嫪毐神色黯淡。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好笑,要说迷惑秦王,谁又能比得上您啊。但表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韩非说要怎么修了没有?”

    “东起中山,引洛水,修渠坝,西至瓠口”,嫪毐说。

    “中山到瓠口?那起码要三百余里!”我大吃一惊,“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啊!”

    “军队中起码有一半人调回来修渠”,嫪毐笑笑,“现在就算我不要韩非的命,蒙骜恐怕也饶不了他。”

    “这么大的工程,谁来负责?”我有些好奇。

    “竟然也是个韩国人,这是嘲笑我朝中无人么?”嫪毐极为愤愤不平。

    “不是韩非自己来做?”我说。

    “不,他自己不做,找了一个人,叫什么郑国”,嫪毐目光凶狠,“你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我摇了摇头。

    “你这工作到底是怎么干的啊!”嫪毐立即开始发飙,“让你拿着钱去别的国家,不是光玩去了!做点正事好不好!”

    我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心想早知道不去燕国,先去韩国了。

    “这么大的工程,说什么不能给韩国人干”,嫪毐说道,“一定要想想办法,要不然要被他要赚走我们秦国多少钱?”

    啊?我忽然明白,他是在抱怨没接到这个工程啊。这个工程如果是秦人来做,就算不是他亲自负责,也少不了要给他打点上供。如今一个韩国人接下了这工程,又是韩非介绍过来的人,恐怕他可捞的油水就不多了。

    我看着嫪毐,无限迷惑,如今他早已富可敌国,甚至远超君王,吃的用的几代也用不完,他为什么还在乎钱,这是粟特人的天性么?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就像他懂得天文一样。他眼下着急的,竟然并不是怎么处置韩非,而是要把工程抢过来。

    这人怎么一点底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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