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超市

    这么久以来，我的生活一直像在钢丝上行走，总是有人不停地在晃我的钢丝。

    那以前，倪末和江南就是我手里的平衡木，我依靠她们的支持和关怀坚持到尽头。

    倪末离开以后，我的平衡木像断掉了一截，我在剩下的半截中寻找支点，依然可以勉强支撑。

    但我想，现在的我只能孤身一人走在钢丝上，左右都是深渊，稍不留神就可能粉身碎骨。那感觉，如履薄冰。

    这个城市仿佛又回到最正常的状态，学生依旧在抱怨学业沉重，上班族依旧重复十年如一日的来回。

    今天的天空蓝的透亮，像是水晶，我喜欢把所有我爱的东西比喻成水晶。那是最纯洁的石头。

    飞机带着一条纯白的绸带懒懒地滑过去，不知道又是往哪去的旅程。

    我刚刚挂掉意夏的电话，她自从上次离开医院以后就找不到我的影子，然后拼命打我的电话。

    如今我的腿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觉得歉疚，又觉得感动。

    也许，我已经找到了另一根平衡木。

    “官袭，陪我去楼下，冰箱里食材没有了。”九方黎又忽的钻到阳台上来，身上一件有斑点的黑衬衫，搭着长裤。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叫我小袭，也不准我叫他九方哥，非得逼我叫九方，说是亲切。

    我闭着眼躺在椅子上，刚好在屋檐的阴影里头。

    “不去。。。懒得动。”

    “哦？不去？那我去洗衣服好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发现点什么。”说着就要往里头走。一提到这些我就恨不得立刻消失，或者让他消失。

    前天我吃饭时忽然觉得肚子疼，身体有点异样。我一惊就跳起来从房间抓了一套睡衣进了厕所，面对九方黎的问话，我只能蹩脚地解释。

    呵呵，那件白色裤子有点勒，不舒服。

    我看见他半信半疑的戏谑眼神，几乎把头埋到碗里去。

    因为不舒服我睡了一会儿。起来就发现九方黎站在窗台外头的洗衣台边，抓着一件白色长裤研究，那裤子上印着一块鲜红的血迹。

    我眼疾手快地抢过来，脸上烧的像红碳。

    九方黎却靠在墙边看着我笑，“我劝你以后别穿这条裤子，这也太紧了。”

    他抢过去丢在洗衣台里，“都勒出血来了。”

    脸上没有半点的尴尬，我却几乎气的要跳脚。

    他永远喜欢这样戏弄嘲笑我，看我难堪他就开心的很。像现在，他就得意于自己的手段，然后斜斜地靠在门边。

    似乎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可不打算理他，站起来越过他往外走，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眉头一挑跟了上来，然后圈住我的肩，“这就对了，何必要我浪费口舌。”

    楼下的超市在这个大中午的时段很安静，我们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来回走动。

    “喂，你来买什么？”我跟在他身后，被他牵着手，他总是这么随便，对于牵手我早就习惯了。

    九方黎的眼神四处看，并不回答我的问题，然后拉着我往果蔬区走过去。他的脚步不大，我很容易就跟得上。

    他自顾自地停在了蔬菜架前头，然后挑肥拣瘦地乱倒腾。

    我走到他的旁边，帮着他一起挑选，“哎，为什么你好像没有工作，整天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把手里的一个西红柿丢到袋子里，就在我以为他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而且一说就是好长一段。

    “我有一个孪生哥哥，他叫九方玥。从小我爸就想把我们俩培养成为他事业的接班人。我不是不喜欢经商，只是讨厌被人控制，所以哥就帮我担下了这个重担。于是他从小被人看的紧紧的，他告诉我他不快乐。”

    九方黎脸上有一瞬间的痛苦，手上的西红柿已经端详了很久。

    “他让我要替他过得潇洒。我一直在寻找最适合我的生活方式，可我就像走在迷宫里，怎么走都不对。不过我想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和你在一起，感觉很自在。”

    我看着他的样子，最多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怎么会有这样的沧桑。

    我想起了他身上出现过的优雅，阳光，原来都是假象。

    “那你，靠什么吃饭？”想了想我妄图转移话题地问道。

    “我，我这么帅，还怕赚不到钱。”

    细想他话里的意思，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不会。。。是去。。。做那种。。。”

    他瞪我一眼，然后笑得很妖气，“再乱想，我就把你的嘴巴缝起来，免得你出去胡说。”

    可是在我看来，这分明有一种要杀人灭口的意味。

    九方黎看到我的表情，知道我大概又乱想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在用我的多才多艺赚钱。我弹过钢琴c吉他，变过魔术，还有，很多其他的。都是女孩儿捧场。。。”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有种很是自豪和优越的笑。

    我汗颜，他说多才多艺应该不算自恋；至于靠脸吃饭也不假。

    不过，那种戏谑和无赖的背后，我可以感受到那丝无助。

    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

    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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