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6.约会

    进入三伏天以后, 天气热得像蒸笼，蒸得人汗流浃背, 赵同知如今暂代知府, 成为府衙的主人，就让儿子以浩和准女婿每日来府衙吃饭。

    府学离府衙比较近, 穿过前面的衙门，到了后院，且饭厅还有冰块，一进去就让人毛孔都张开了。

    赵太太和以然都在，因为后院没有外人, 赵以然正大张着腿, 弯着腰，坐在凳子上捧着一个大西瓜, 啃得不亦乐乎。

    而赵太太正用牙签慢条斯理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侍女切的西瓜块。

    看见李吟柯和儿子回来了，赵太太很高兴：“来来，吃西瓜，都是冰镇的。”

    李吟柯不太喜欢吃西瓜, 他觉得吃西瓜就和吃鱼一样都要吐籽或者吐刺，但是盛情难却, 只好拿了一芽, 坐在赵以然对面慢慢吃。

    赵以然抬头看他一眼：“你妹妹现在怎么样？”

    两个人这些天一直在通过小石头交流，李吟柯的事儿她也知道。

    李吟柯摇头：“娘亲那边她无聊得很。”赵以然笑道：“送到我家吧。最近我也无聊, 以浩就不说了,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以涵小小年纪爹就要他学习，布置了好多功课，姐姐也不在，我可是找不到玩伴了。”

    李吟柯笑：“不出去浪啦？”赵以然啃了一大口冰冰凉凉的西瓜，陶醉道：“还是躲在屋子吃西瓜舒服。”

    李吟柯注视着她的脸庞，红润又白皙，一看就没出去晒过太阳，感慨道：“你现在可是舒服，我们大下午的还要进行射箭练习呢。”

    赵以然笑道：“你射箭？能行吗？”

    “你就行？”李吟柯不乐意了，“你试过？”

    赵以然扭头：“以涵，去把姐姐的弓箭拿给你姐夫看看。”

    以涵双目放光，蹬蹬蹬跑出去了。

    赵太太轻斥道：“说什么呢，没有遮拦的。”

    赵以然咯咯一笑：“本来就是姐夫嘛。”她扭头问赵以浩，“哥哥，你说是不是？”

    赵以浩简略回答：“现在不是。”然后继续闷头吃西瓜，看也不看这边一眼。

    赵以然撇撇嘴，回头和李吟柯说：“待会儿带你去校场看看我的水平。”

    “姐姐，箭。”以涵小朋友蹬蹬跑回来，双手捧箭递给赵以然。

    赵以然放下西瓜，拿起帕子擦擦嘴，抓起弓箭，很豪气地说：“走，让你见识见识。”

    后院再往后面走，还有一个小小的校场。只摆着一个靶子，因为太阳大，赵以然特意在射箭区搭了一个棚子。

    李吟柯环顾四周：“这个校场真破。”旁边都是杂草，石头，再旁边就是围墙，还能听到外面大街上的叫卖声。

    赵以然不以为意：“我还收拾了一下呢，以前更破。”

    她摆好架势，很标准，以涵在一边目露崇拜地看着姐姐。

    李吟柯仔细看着她，只见她右手戴着皮套，握紧弓弦，那弓弦很粗，以李吟柯训练了几天的眼光来看，很需要力气拉开。

    赵以然缓缓拉动弓弦，直到弓箭弯到极限，目光紧紧盯着靶心，箭头和靶心在她眼中似乎连成一条线，周围的景物都变成一条条线构成的格子，而靶心，就在正中间的格子中央。

    以涵紧紧闭着嘴巴，生怕姐姐分心，在姐夫面前丢脸。

    箭头聚焦，赵以然猛地松开弓弦，那长箭挟裹着风声，稳稳没入靶心！

    她回头扬眉一笑：“怎么样，比你强吧？”

    李吟柯凝视着赵以然，心脏砰砰直跳，他觉得，那支箭射中了他的红心。

    赵以然收起箭，道：“这是我学了两天的成果。这玩意儿没有镜头，全靠一双眼睛和手的感觉。”

    李吟柯真心实意赞叹道：“你真的太有天赋了！”

    他觉得这天赋不能埋没，“你以后好好练习，一定能成为神射手。”

    赵以然摇头道：“现在□□比弓箭用处更大，皇帝现在派兵征讨安南，安南多用大象作战，你说弓箭有什么用？”

    李吟柯没想到赵以然清楚朝廷对安南出兵的事情：“现在的□□管用吗？”

    赵以然摇头：“□□这种东西，我们是看不到的。”说着她笑笑，“以后见着了再说吧。”

    以涵在旁边天真地说：“我也想学，姐姐教我。”

    赵以然摸摸他的头发：“什么时候你爹同意了我再教你。”

    以涵扁扁嘴巴，垂头丧气。

    “明天你们府学放假，我们出去玩怎么样？”赵以然躲着以涵，悄悄过来问他。

    李吟柯也悄悄地：“偷偷的？”

    “明天我们骑马，去隆中玩吧。就我们两个。”

    李吟柯心动了：“好。”

    翌日是个阴天，惠风和畅，适宜出行。赵以然一身骑装，作男孩打扮，腰间挎着一把长剑，就是玉娘子送的长安，骑在马上显得神采飞扬。

    李吟柯不太会骑马，跟个小姑娘似的坐在马车里，林竹驾着马车往西边赶去。

    赵以然骑了一会儿就不骑了，钻进了马车：“骑马太累。”

    李吟柯拿手帕给她擦汗：“你出来给你妈留口信没有？”

    “留了。”赵以然笑道，“最近我表现比较好，别人家的夫人跟我妈夸我了，她老人家一高兴就把我放出来了。”

    赵以然说道这里，感慨道：“我发现我过得比别人家的女孩子舒服多了，她们裹着小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个王通判家的小姐，就是王诗咏的妹妹，上次我看见了，十五岁及笄礼，又瘦又小，身上没有二两肉。她的母亲还不准她多吃。”

    李吟柯想想：“赵太太是在给你哥哥相看吗？”

    赵以然点头：“想找个同僚的孩子，以后也方便见面，谁知道那王家小姐是个那个鬼样子。我妈见了以后就不再提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李吟柯：“我就不一样了，已经提前订婚了，我妈就没管我那么严了，像我姐姐那样活着，真是没意思。”

    李吟柯抱着她，低声笑道：“你看，我现在比你高了，可以抱住你了，很快我们就能长大，然后结婚。”

    赵以然亲了一口他的耳垂：“我等着你。”

    到了隆中山，山下有兵士把守，挨个儿检查游客。

    赵以然一问得知，户部侍郎李文郁就在此山。

    李文郁是襄阳县本地人，今年他探亲回家。他算是襄阳本地人的骄傲了。

    因为李吟柯小三元的关系，兵士对他还算客气，检查了一番就放他进去了。但是赵以然的长安剑兵士就不让了，非要赵以然卸剑。

    正在僵持间，有人叫住了他。

    “李小公子。”

    “邓先生？”李吟柯惊讶，“您怎么在这？”

    邓开敏抬眼示意上面：“今儿李侍郎来，我们要保护他的安全。”

    侍郎算是三品的大官，户部侍郎大约相当于财政部副部/长的位置，非一般人能够胜任。

    李文郁回家一趟竟是如此的兴师动众，让这么多人在山下排队，扰民啊，李吟柯嘀咕道。

    邓开敏摇摇头，低声说：“你现在是有功名的人物了，既然来了还是要去拜见一番，不然以后他知道了，岂不是要怪罪你没把他放眼里？”

    李吟柯道：“那我现在回去得了。”

    “万万不可，你知道他在山上掉头就走，是看不起李侍郎吗？”邓开敏推了他一把，“快去吧。”

    “剑”李吟柯回头迟疑道。

    邓开敏道：“这是哪家的小姑娘跑出来了？”

    李吟柯在他耳边说了，邓开敏一挥手：“好了，准了，如果有事我就找赵府台了。你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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