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9.街头试探

    玲珑来有间客栈时，客栈里已经没有客人在了。庖丁掀开靛青色的布帘从后厨走出来，面上显得有些惊讶。他迈着大步朝着柜台过来，一边笑问：

    “公孙先生怎么来了？”

    “我来借丁掌柜的地方等一等子房，”玲珑福礼道，“打扰了，丁掌柜。”

    庖丁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抱拳道：“公孙先生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己人还客气什么？公孙先生快过来坐下喝杯茶。”

    玲珑笑着点点头：“好。”

    一时无话，庖丁为她沏了一壶茶水，也过来坐下关切地问：

    “公孙先生和张先生是遇见什么事了吗？怎么这时还没回去？”

    “方才是准备要回去，不过子房临时有一些事，”玲珑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他应该很快便会过来。”

    “哦，这样啊。”庖丁见她说起张良十分熟稔，而且两人似乎还是一起出来的，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意外。数日前张良先生追着她跑出去的那一幕他至今还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也一直没好意思去问，两人似乎又和好了？这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公孙先生可认识上次那位白衣公子？”

    玲珑放下茶盏，抿了抿嘴：“白衣公子？哪位白衣公子？”

    “就是上次和先生一起来有间客栈用饭那位，”庖丁笑呵呵道，“他近日总过来问你有没有来过，说是你的东西忘了取走，他说他也有用处便先用了，想把买东西的钱给你。”

    玲珑挺直背脊，紧张地问道：“那您告诉他了吗？”

    庖丁怔了怔，摇头说：“没有，我只说我也不认识你，但是他竟然每日都过来问，不然就是派人过来，还让我再见到你时一定要告诉他，这几日客栈生意忙，都是石兰去小圣贤庄，因此也没机会告诉你。”

    玲珑面上一松：“那就好，我也不过是偶然在街上遇见他，并不认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庖丁笑道。

    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玲珑，丁掌柜。”

    “张先生来了，快进来坐。”庖丁立马站起来迎了出去。

    玲珑也站起来走过去，关切道：“子房，事情办好了？”

    张良点头道：“嗯。”

    接着他隐晦地看了庖丁一眼，庖丁立刻会意走到门口将门关好，落下门栓才过来。

    “张良先生请坐。”

    玲珑看着他：“是蒙恬那边有了动作？”

    “是，”张良到桌旁坐下，“蒙恬今晚就会率黄金火骑兵进入桑海后山。”

    庖丁塌下背脊，手半握成拳重重落在木桌上，发愁道：“嗨，那可怎么办？我现在就去通知他们转移。只是，蓉姑娘怕是已经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倒也不必。”张良看了他一眼，“星魂的读心术并非直接读取人脑中的记忆，而是通过咒术使人产生幻象驱使被控制之人。”

    “子房，你的意思是星魂只能驱使阿中为他们带路？”玲珑问。

    “嗯。”张良含笑点头。

    玲珑高兴地坐直了些：“那只要半路将阿中截下他们便找不到墨家的具体位置了？”

    “正是如此。”张良朝庖丁作揖，“事关重大，丁掌柜还是快些知会他们一声。”

    庖丁立刻起身：“我现在就去，多谢张先生了。”

    接着庖丁便转身上楼。

    玲珑仔细回忆了片刻，记忆中墨家这次似乎成功躲过了这一劫，因此便也不再担忧。

    “今晚蒙恬紧急抽调了一万大军进城，戒严令也提前了半个时辰，今晚我们怕是不能回去了。”张良看着她。

    “嗯。”玲珑看向门外，隐约能听见冰冷的铁甲碰撞的声音，还有铁蹄踏在地上的声音，背上没有由来地觉得有些寒意。不过当她转回来时却蓦地红了脸。

    “子房”

    “嗯？”

    “那个茶盏是我刚刚喝过的”

    尽管过了这么久，他和她更亲密的事也做过了，玲珑的脸皮依旧没有比一开始厚多少，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会让她觉得脸红。

    张良只是略微停顿，接着极为自然地又抿了一口，微微笑道：“嗯，很甜。”

    嘭——

    楼梯口传来一声巨响，两人闻声转过去便见庖丁一脸堆笑地从楼梯上坐起来：“哈哈哈哈，地滑，地滑。”

    张良笑道：“丁掌柜，事情办妥了么？”

    玲珑急忙低头拖过水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死活不敢抬头看。

    “已经传信过去了，多谢张先生冒着危险给我们传递消息。”庖丁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自认隐晦地看两人，他们两人这是何时的事？刚刚差点没吓得他摔下来。

    “丁掌柜客气了。”张良起身作揖。

    玲珑抠着杯子默默地喝着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除了第一次亲她时红了脸，后来就一次比一次还自然，弄得她觉得自己好像很怂。

    嗯，不对那昨晚他为什么脸那么红？

    玲珑还在想昨晚究竟是哪里不同，张良和庖丁已经开始讨论蒙恬搜山一事。

    过了半晌。

    “丁掌柜大可放心，墨家暂时不会有事。”张良突然作揖道，“不知丁掌柜现在是否有时间为我们烹饪两道小菜？”

    庖丁和玲珑一起抬头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张良儒雅一笑：“我和玲珑出来得太急，没来得及用晚饭，让丁掌柜见笑了。”

    “当然可以，你们等着，很快便好，”庖丁十分大气地拍拍胸脯，“等我做两道新菜色给你们二位尝尝。”

    庖丁进后厨后，张良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玲珑惊讶：“子房，你怎么知道我”

    “玲珑每次紧张或者饿的时候都会和自己的手指过不去。”张良笑看着她，“从认识你的第二天我便发现了。”

    玲珑，玲珑的脸又红了

    第二日一大早，也许是由于突然换了地方，玲珑也没怎么休息好，早早便起来。果然和张良说的一样，昨晚蒙恬被盖聂一个人阻挡，阿中也被盗跖他们救了回去，墨家算是躲过一劫。

    趁着二人说话，玲珑推门出去，准备去外面等张良，没想到这一出门就碰见了一位熟人。

    沐云曦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碰见公孙玲珑，数日不见她似乎又消瘦了一点。沐云曦看着她，眼中酝酿着莫名的情绪。

    身后的常巡捕上前一步对着玲珑抱拳道：“公孙先生。”

    玲珑想起来，这人似乎就是那天去接沐云曦的男子之一，她倒还有些印象，只是身边不见白芷，倒是有一位老嬷嬷，还有一名侍女。不及多想，她上前福礼：

    “沐小姐，诸位，早。”

    “我有话想对你说。”沐云曦直直地看着她。

    玲珑看了她一眼，其实不太想听。沐云曦的想法她一向不是很能理解，万一说出点什么不好的这在大街上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没等玲珑说话，沐云曦已经朝她走过来。

    “小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身后的老嬷嬷面上有一丝不耐，“不然那铺子一会儿人便多了。”

    “住嘴！”沐云曦脸上一冷回头喝道，“父亲请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作威作福的。”

    那嬷嬷拉下脸福礼道：“奴婢自知身份低微，小姐还是回了大人让大人另请高能吧。”

    玲珑一愣，怎么就吵上了？

    沐云曦竟然也没再回嘴，只是面色不好地看了那嬷嬷一眼便回头对玲珑飞快地说了一句：“玄机终于出完秦时大结局了？”

    “什么？”玲珑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再说一遍？”

    “怎么可能？”

    沐云曦看着玲珑眼睛都快喷出火。这些天她一直在回忆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最后越想越觉得这个公孙玲珑很可能和她一样也是穿越者。不然怎么会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仅越来越瘦，也和原著中奇葩的装束不一样，而且性情也和原来的公孙玲珑不一样。而刚刚试探过后，沐云曦觉得无法接受，竟然不是？

    所以这里是不是秦时的世界？沐云曦这才第一次觉得恐慌。她的底气来源于先知，如果这里不是秦时的世界她又该如何自处？另一方面，她也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输给一个古人。

    “小姐，我们走吧，婚礼还需要准备很多，不能再耽误了。”身旁的常巡捕道。

    这下轮到玲珑惊讶：“婚礼？”

    “是，大人已经为小姐定下了一门亲事，待入秋便成婚，因此小姐今后不会再去小圣贤庄念书了，”常巡捕抱拳道，“公孙先生，我们就先告辞了。”

    身后的嬷嬷有些不屑。谁不知道沐家小姐眼高于顶，早年她才名在外，没少给那些说亲的媒使难堪。后来这位小姐进了小圣贤庄，不过才几个月便又灰溜溜地回来了，还大张旗鼓地张罗婚事。众人对她为何进小圣贤庄也不是一无所知，毕竟小圣贤庄的弟子很多都是桑海人。

    现如今这位小姐眼看就要年满二十，而女子二十还未成婚的不是有隐疾便是风评不好。如今这位小姐还有这一桩事，因此现在在桑海好一点的人家已经没人愿意求娶她。更是因为她早年半点不给人留颜面，就连愿意帮她说亲的人都没有。她也是因为沐大人再三请求才接下这差事。

    玲珑心里有点复杂，没想到沐云曦竟然也要成婚了。

    只是，看沐云曦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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