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毫无胜算

    玲珑闻声停下，回过头看着脸色不是十分好看的二人，疑惑地问：“你们有事？”

    沐云曦站在原地僵硬地笑着没有说话，倒是那名叫秋霜的侍女上前两步，面带不忿：

    “公孙先生又去找张良先生了？”

    秋霜看起来和玲珑差不多大小，生得面容清秀。这时她虽然叫玲珑先生，却也没行礼，语气也并不算恭敬，甚至还带着一丝嫌弃。

    玲珑本能地察觉到对方的不喜，但是去见张良这是事实，似乎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因此玲珑也没多想就点点头。

    沐云曦的面色顿时变得更加僵硬，抿着红唇没有说话。而秋霜却激动得立刻叉腰道：

    “公孙先生都不照镜子的吗？”

    “秋霜，不得无礼。”沐云曦急忙出言阻止，说出来的话却轻飘飘的，似乎并没有多少指责之意。

    玲珑丈二摸不着头脑，她们把她拦住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那她们怎么看着好像不太高兴？难道她脸上有花？玲珑忍住想摸脸的冲动，有点心虚。为了掩饰心虚，玲珑理直气壮地说：

    “照啊！”

    没想到她一回答完对方似乎更加生气了。她又想不应该吧，明明出门前还照了，刚刚子房也没说她脸上有花呀。玲珑思绪翻飞，忽然明悟：

    “你是不是没镜子？”

    对面两人一齐傻眼，玲珑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说：

    “不应该吧，你家小姐应该天天都需要照才对，应该不需要问我借。”

    秋霜顿时气得满脸通红，没想到这个公孙玲珑如此牙尖嘴利，竟然反过来骂她们。她顿时指着玲珑就要说话：“你！”

    这时树上忽然传来一阵笑声。接着上面跳下来一个人，玲珑一看竟然是子虚。再次见到子虚，玲珑这心里有点复杂。对于他在书院垫底一事她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而子虚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沐云曦。

    沐云曦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朝子虚行了一礼：“子虚师兄。”

    子虚没动，就那么盯着她，像是能直视人心一般。

    沐云曦错开他的目光又回头对玲珑说道：“公孙先生别生气，秋霜这丫头被我惯坏了，一向心直口快，她没有恶意的。”

    玲珑被她搞得稀里糊涂的，问句镜子好像也没什么吧。她为什么要生气？

    “哦。”玲珑糊里糊涂地点头。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人”秋霜气得脸都红了。

    “秋霜！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沐云曦又呵斥道，这次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沐云曦看着玲珑，又似乎在对秋霜说：“公孙先生和三师公只是普通朋友。”

    玲珑更加搞不懂这话题的走向，她是哪种人？怎么还和子房有关系？正苦思冥想，子虚忽然拉了她的手冲她嚷道：

    “你还不走？”

    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玲珑眉头微蹙，小声道：“等一下。”

    她刚刚忽然明白，子房与别人是不同的，她现在有很多朋友，可是子房是不一样的。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不清楚，但是子房并不是普通朋友。可是这她不想告诉沐云曦。因此她点了下头，又想起一个问题：

    “沐小姐，之后的比试不知是何种形式？”

    沐云曦看着她和子虚拉着的手，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又开怀地笑了，再也不见之前的别扭：

    “先生与我都是没有办法才答应这场比试，不如就简单一些，一人出一道题让对方作答如何？出题的形式不限。”

    这样的方式倒也还算公平，而且比较简单，玲珑斟酌片刻遂点头答应。这时子虚忽然冷笑一声，又拽了她一下。

    玲珑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回头对沐云曦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随后就被子虚拽着离开。

    玲珑走后，秋霜才又继续生气地说：“小姐你刚刚为什么阻止我？这个公孙玲珑老是缠着张良先生不放，简直阴魂不散。”

    沐云曦脸色一变，这几日她时常去藏书楼以请教功课的名义找他，却每次都被他以男女有别的借口挡了回来。没想到刚刚却偶然听见天明说公孙玲珑在藏书楼。她立刻就赶过来看了，正好看见公孙玲珑急匆匆地出来。

    公孙玲珑果然来找他了，沐云曦不甘心，凭什么她可以这么任意妄为？

    秋霜还在自顾自地说，丝毫没发觉沐云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且这段时间公孙玲珑老是和两位当家一起，前日竟然还让两位当家去接她回来，就仗着在儒家做客，真是好大的架子。”

    沐云曦的手紧紧绞着手帕，她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她就没有这么不顺过。

    沐云曦一直都知道，他是一个心中只有天下的人，怎么会有心思儿女情长？她理解他的抱负，所以她一直没去打扰他。只要留在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会看见自己才是最合适他的那个人。

    可是公孙玲珑总是有各种借口缠着他，就如同她记忆中的公孙玲珑一样。之前她丝毫没将公孙玲珑放在眼里，毕竟她们天差地别，她从未将公孙玲珑视作威胁。可是这一个多月他的态度却让她觉得慌了。

    “公孙先生和他只是普通朋友。”沐云曦冷冷地看了秋霜一眼，似在强调。

    玲珑一路竭力挣脱都没成功。子虚一直将她拉到一个僻静的拐角才放开她。这般不讲理的动作让玲珑心里已经有些生气，但是想到那日他也算帮过她，所以又勉强忍住了。

    子虚挠着头，在原地来回踱步，似乎很焦躁。接着他语气十分不好地朝她吼道：

    “你不是很牙尖嘴利吗？她们那样说你，你都不知道反驳？”

    玲珑一听更加生气，她和他又不熟，他这是干什么？强行将她拉过来就算了，还冲她发脾气。玲珑顿时也提高了嗓门：

    “她们说我什么了？我为什么要反驳？”

    子虚的表情瞬间凝固住，看着她像看一个大傻子似的，脱口而出：

    “你是个蠢货吗？”

    玲珑瞬间被气得脸颊涨红，从来没人这么骂过她。上一次被这么直接地被人说还是天明叫她胖大妈。她立刻想反驳他，她都没说他在书院内垫底，他还敢说她蠢。但是玲珑从来没这么粗暴地吵过架，这会儿实在是说不出口。

    “你简直莫名其妙！”玲珑说完就准备走，一刻都不想看见这人。

    子虚忽然又一把拉住了她，将她一个趔趄带了回来。

    这个动作让玲珑心里的气瞬间冲到顶点：“哎呀，你放手呀！”

    她使劲一挣竟然挣脱了，玲珑看着自己被捏红的手腕，心里就更气了。

    看着她摇着手腕一脸吃痛，子虚身上的气势顿时缓和下来，语气也不知不觉放柔了许多。

    “总之你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上次子慕那个蠢货用你的那些歪理和那个女人比试可是全都输了。”

    玲珑惊讶地抬头，没和他计较他说那些辨合是歪理。全都输了？怎么会这样？可是名家那些言论直到一千多年后也没能被一一破解。这个沐云曦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子慕费劲心机想让她和自己比一场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

    她沉默了片刻，又抬头看子虚，也明白了原来他是想提醒她。虽然她心里还没消气，可是一码归一码。

    “谢谢你的提醒。”玲珑憋着气尽量诚恳地说。

    看她柔顺了不少，子虚顿时又忍不住讥讽：“没那个本事还瞎答应比试。”

    这话一出，玲珑刚消下去的火气又蹭地一下涨了起来，她原来怎么不知道这人的嘴这么讨厌？看在他到底还是好心的份上玲珑又想还是算了，她转身就往回走：

    “午膳时间到了，我先回去了。”

    玲珑走出几步，又回过头皱着眉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拉我的手？”

    子虚本来瘫着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微红。

    玲珑的表情却十分严肃：“我那天握了你的手，我跟你道歉。你以后也别再这样了，这样别人会误会你喜欢我的。”

    现场有一瞬沉默，子虚的脸上忽然变得十分不自然，不过他很快扯出一个极其夸张的笑脸，在原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你也不看看你那样，我喜欢你？哈哈哈哈。”

    玲珑这次没生气，她看着大笑的子虚认真地说道：

    “你说得有道理。虽然我也觉得你不会喜欢我，而且我也不喜欢你，但是万一引起别人误会也不好。”

    子虚的笑声戛然而止，玲珑想她应该没说错话吧。中午的日头晒得人有些犯晕，就连风也有几分热气。

    不喜欢好像有点不恰当，就算他说话不好听也没达到让她不喜欢的地步。玲珑想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倾心于你。”

    子虚定在原地，也没再笑也没再生气。玲珑也没有再继续停留，转身离开。因为这时她已经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夜晚，玲珑一个人来到院落里，看着星空。今夜又是一个晴空，漫天星斗清晰可见，似乎和自己那个世界的星空并无不同。夜深人静，思绪渐渐清晰。

    雉兔同笼这道题的凭空出现玲珑还可以认为只是一个巧合，毕竟《孙子算经》这本算术书并没有具体的著者。而且这样的算术书籍往往都是整理前人的成果而成书，秦朝就有那个算法也不算太奇怪。可是《短歌行》无论如何都不会是秦朝的诗。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沐云曦和自己一样来自于异世。

    玲珑看了下天空中的星斗，心绪有些复杂。自己早该想到，既然自己能来，别人就不能来？

    而且从今天子虚的话来看，沐云曦很可能来自比自己更遥远的异世。更令她担忧的是沐云曦能将曹公的诗说成是自己的，自然也不会有其他顾忌。

    那她要面对的很可能是未来那许多能人毕生所学，这样的话，她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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