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待白灏到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是另一番场景。

    王家小姐神色闪烁,刻意避开他的眼睛,神情凄凉哀怨，也不知在想写什么。

    “这么晚了,王小姐在此等人,”

    “二少爷。”王家小姐换上一张单纯的笑脸，不等他在开口便开门见山，“二少爷是来让我帮忙找神仙果的吧，你放心,只要是您想做的事情，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说完上前望着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白灏看着消失在夜色下的女人，偏头看了眼刚才有人离开的地方,美眸浮现几丝疑色。

    蓝瑟一直等在门口，看了看时辰很快就到子时，她有点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已经准备好冰块和浴桶，打算一旦发作就让白灏将她扔进去。

    他还没有回来，她已经开始有点撑不住。

    终于，又等了半个时辰之后，院外响起熟悉有力的脚步声。他回来了，蓝瑟心中欢喜，上前扭扭捏捏排练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打好腹稿思考该用那句话开头跟他商量今夜的事情。

    院子里突然灯火通明，白不语急匆匆跑来汇报什么，白灏听后神色微变，迅速离开，他走的时候蓝瑟正张嘴，一个字还没说出口。

    想他前脚还未跨进院子就转身走掉，蓝瑟回头猛饮一口冰水，心中烦闷着急得不行。

    她不知道是怎么忍到第二天的。

    “二少奶奶”

    “蓝瑟蓝瑟”院子里有人在喊她，人未到声先到，像是有什么迫不及待要告诉她的大事。

    “二少奶奶，大少奶奶过来了。”

    熬了一夜，蓝瑟心中烦闷非常。昨晚派人去问白灏调头去何处，打听之下才知他竟去了王家小姐那。

    “什么事？”蓝瑟看了眼来人，“大嫂难道忘了，二少爷有令，没有他的准许，您不得进入西苑？”

    蓝婉儿看上去憔悴不少，整个人都廋了一圈，肤色也没有过去的红润，多了一层淡淡的死黄。

    蓝婉儿瞅了瞅屋子里，“这规矩还是小澜在的时候给定下的，怎么不见小澜？”

    “大嫂有话快说，我还要休息。”正为白灏的事情烦闷，根本没心情跟她玩。

    “脸色怎么这么差，莫不是被二少爷给气的？”蓝婉儿试探性地问，“气什么，男人不都一个样么？更何况是两兄弟。”

    “别拿我的男人和你的比，白灏夜不归宿定有苦衷，你一大早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蓝瑟语气不佳，正愁无处撒气，语气难免冲了一些。

    蓝婉儿并不介意，似乎心情不错，极有耐心，“我刚才跟你闹着玩的，妹妹可别生气”

    “谁是你妹妹？我病入膏肓生死未卜的时候你从未关心过我，别拿这套虚伪的假把戏糊弄我！”

    “妹妹别生气。”她似乎变得非常能忍，反过来安抚蓝瑟的心情，笑了笑，道：“二少爷昨晚可不是因为王家小姐的诱惑才留在客房那边，而是有刺客光顾，二少爷光忙着布局抓刺客，这不没来得及回来陪你嘛~别生气，啊。”

    蓝瑟有点意外她没有挑拨离间，反而是告诉她事情的经过，皱皱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蓝婉儿看着她，语气真挚：“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过去为了哄母亲开心，我处处刁难着你，可自打这一个又一个的女人进入白家，我就想明白了，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相信的自己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蓝瑟一点也不拐弯抹角地拒绝了：“你想太多了。我们不是一家人。”

    “我知道，过去是我不对，我太狠心，不过这些早在三年前我被你丫鬟算计的时候你不都讨回来了么？大少爷已经不相信我了，满脑子都是吴小倩那个女人，我再不和你联手对付外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蓝瑟看了她一眼，“这些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怨不得甜儿。况且，大少爷一早是喜欢你的，只可惜你变得太不可理喻，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同样是女人，吴小倩在大少爷面前从来不会张牙舞爪，大少爷需要的正是这种柔情似水的女人，这就是你输给她的原因。”

    “真没想到，这些事情你看的这般透彻。我花了三年时间才弄明白的事情，你一眼就看出来了。”蓝婉儿指着客房：“我会证明我的诚意。”她转过头来，问：“知道昨夜王家小姐被行刺事件的原因吗？”

    蓝瑟一愣，“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是早有预谋的？”

    “大难不死，你真的成长了许多。”蓝婉儿赞许道。算是默认了蓝瑟的猜测。

    “难道是王家小姐自己一手策划的？”

    “不错。她贼喊捉贼，用苦肉计留住二少爷。”

    “二少奶奶”跑来汇报情况的丫鬟见蓝婉儿在，“见过大少奶奶。”犹豫了一下，得到蓝瑟的默许后小声道：“昨夜客房那边出了刺客，听说王家小姐受了点伤，护卫戒备森严，刚才奴婢终于打听到了。”

    蓝瑟看了看蓝婉儿，低头问道：“发生了什么？”

    “王家小姐她了”

    “你说什么？千真万确？”

    “这话是白总管见奴婢过去偷偷告知的，凶手是个其丑无比的中年男人，王家小姐衣衫凌乱，身上还有血迹，府医已经帮她瞧过，的确失贞了，此事千真万确。”

    蓝瑟怔了好一会儿，难怪白灏会一直留在那里，王家小姐是在白家出的事，于情于理他也该留下善后。名节这东西，对当下女子来说太重要了。

    “你先下去，有什么事情及时回报。”

    “是。”

    蓝婉儿看着蓝瑟：“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王家小姐这苦肉计演的，真是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蓝瑟难以相信，一个古代女人真的可以拿自己的贞操上演苦肉计？

    看出蓝瑟的心思，“别说我没提醒你，对敌人的心慈手软，就是对自个人的残忍。”蓝婉儿提醒她道：“你可知那个男人是谁？”问完她嘲讽地笑了起来，“就是宫中替御医看管奇珍药材的看护，对王家小姐的美貌窥视已久。呵呵~这两人早就眉目传情，那看护我知道，贪财好色，见钱眼开，怎能放着个活美人不碰就白白送她神仙果？”

    “你想想，既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幽会，为何又会突然到白府这惹人注目的地方，这不找死么？这么明显的戏码，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蓝瑟沉默。蓝婉儿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编造出来的。而且王家小姐的事情的确疑点很多。更何况她想不出蓝婉儿陷害王家小姐的理由。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不希望看到那个女人得意！”

    蓝瑟知道她说的是吴小倩。吴小倩知道白灏心中有她，对她妒恨至极，她知道别的女人就算白灏娶她们过门也不会有爱，唯独她。

    “王家小姐这次为了帮二少爷，甚至让自己失去贞洁，你说，二少爷为了给王大人一个交代，会不会扔着她不管？”蓝婉儿叹了口气，笑道：“终于有个女人替她介入你和二少爷之间，那个女人一定很开心。可她开心了我就不会开心，这便是我帮你的理由。你现在信了么？”

    蓝瑟深吸口气，看着蓝婉儿：“我相信你。你能帮我找出王家小姐早就跟那男人有染的证据来吗？”

    “只有你们相敬如宾甜甜蜜蜜才能让那个女人难过，这种事情我当然乐意为之。放心吧，我已经派人盯上那个男人了，母亲的娘家人在宫里有些门路，查出他们的事情迟早而已。”

    蓝瑟点点头，她突然觉得好无力。在这风光的宅院里，她终将被卷入一层又一层深深的阴谋中。

    最后她看这蓝婉儿，劝道：“姐姐，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虽然你不在乎我，但我两毕竟是同一个父亲所生，我想告诫你，不要被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左右一辈子。你身为正室，却要看小妾的脸色过日子，这样的风光不要也罢。”

    蓝婉儿的眼角有些湿润，她转过身去，“你不懂我的苦，时至今日，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那声“姐姐”像是化解了过去她们之间因上一辈恩怨所积累的所有仇恨，她突然想起，是啊，她是她的亲妹妹，和她无冤无仇，过去她为何要狠心置她于死地？

    “谢谢你能原谅我过去的所作所为。就凭这一声姐姐，不为别的，我也一定会帮你找出证据。”

    一声“谢谢”还没道出口，蓝婉儿已经离开院子。

    丈夫不爱，小妾上位，正室毫无地位。这样的宅院生活可以腐化一个女人，也可以让一个原本心思浑浊的女人清醒过来。蓝婉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开始理解太太煞费苦心的整她，其中的酸甜苦辣，突然就不恨了。

    蓝瑟看着镜中自己，说蓝婉儿变了，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三年前的她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时间和经历真的会让女人变得感性缺乏安全感么？她为什么好害怕失去白灏，开始不坚定自己，怕一松手他就离她而去

    突然诸多感慨，她有些伤身。开始担心找不到王家小姐苦肉计的证据，白灏会为了顾全大局娶她进门。

    回想几年前吴小倩进门时，妾室进门和正室同样的仪式，然后妾比妻高这样的日子她不要过。

    “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客房那边动静太大吵到你了？”

    白灏面带疲倦之色，进屋的时候顺手将蓝色抱了进去。

    “为什么我从你脸上看到了歉意？”

    “是你的错觉。”他低头吻她，“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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