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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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今是魔族的储君,你愿意看到这样的魔族吗?你愿意有朝一日魔君回来却看到魔界已经消失不见了吗?你愿意君后下一次回来却再也见不到你们吗?”流光微笑着补了一句。烛龙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永远都能用最温柔的语气语调说出最寒冷的语言。

    “而且,你根本没有时间等自己慢慢修炼,魔君被封印的这数万年,其他三界有意无意的正在蚕食你们的边界,难道你没有发现魔界的瘴气范围越来越小了吗?魔族本身就是依赖瘴气生存的,如今你看看边界十里以内,哪里还有一丝瘴气?”流光叹息:“我本出身于昆仑,如今做下这样的事情,又是为了谁”

    他扔下那粒丹丸:“你自己想想吧,是由着三界把你们吞噬干净,还是赶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保护好魔族,魔族早已经不单单是女娲娘娘剥离邪念的地方了,魔族有后人,有生命,他们何其无辜?”

    烛龙呆呆的坐了整晚,幽荧则趴在桌边睡着了。黎明的时候,他透过窗户看到王庭依旧浓重的瘴气,满面狰狞的士兵,枯朽的树木,整个魔界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他默念心决,瞬移到魔界的入口,看向青丘,那里有不嫌弃他长相还跟他做朋友的青瞳,如今方圆十里已经探不到一个活物,是在防备魔界吗?青瞳,若是知道他的身份,会嫌弃他吗?那只萤火虫小妖是不是已经将他的问候带到了青瞳,会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人界方向,有许多修仙人的气息,并且都不弱,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流光的身份并且已经开始行动,防备魔界,只怕,不日他们也会跨过边界消除魔界。

    烛龙回到房间,心里似乎苍老了千年,他看到桌上流光放下的丹丸,鲜红欲滴,仿佛有血液在涌动,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捏在手里,心里起伏不定,下不定决心是否要吃下去。

    可是,流光的话却回响在耳边,温柔却如同刀锋一样尖锐,他想,就这一次,只要变强了,便不需要了。他闭上眼睛,正要将丹丸塞进嘴里,就被刚醒来的幽荧看见。

    她冲上来,捉住烛龙的手:“大哥,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做这样的事吗?”烛龙也颇为为难的说:“妹妹,你也知道,魔界已经危在旦夕,父亲回不来了,我要是不迅速变强,魔界该怎么办?”幽荧点头:“我都知道,可是大哥,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说过不能伤害无辜的人。”

    “我们是魔族啊小妹,魔族啊!”烛龙嘲讽的笑了:“我们天生就是黑暗的,残忍的,奸诈的,残害生灵不是我们该做的吗?你忘了那些世人是怎么害怕我们,厌恶我们,恨不得置我们于死地了吗?”幽荧摇头:“大哥,不是这样的,我们说过不管别人怎么看待我们,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我知道流光的话让你感触很深,我也是,但是大哥,我们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下去!”

    烛龙握住幽荧的手:“我做什么样的选择,已经无所谓了,可是魔界不能亡,小妹你看看外面,那么多魔族的命,就不是生命了吗?我不变得强大,怎么保护他们?任由他们被人界屠戮吗,他们是我的责任!我也要给父亲和母亲留住一个归处,我们还没有见过他们!”

    “可是大哥,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我可以助你修炼,我可以渡你修为,我们不用这样的,我们虽然选择不了我们的出身,但我们可以选择我们的行为,大哥,我们约定过的,要让魔界堂堂正正的立于五界之中的啊。”幽荧见说服不了烛龙,开始着急了。

    “没有时间了小妹,人界已经有所行动了,青丘虽然目前中立,可是也不会帮助我们。”烛龙脑子里浮现出青瞳的模样,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我必须在短时间内变强,才能有一线生机,小妹,我也不想这样。”

    幽荧一咬牙,趁烛龙不备,在他后脑狠击了一下,将他打晕,然后幽荧把手指抵在烛龙的额间,她的指尖开始流出连绵不断的暗红色的光线,那是她这两百年来全部的的魔力:“大哥,让我来帮助你吧,这是我能做的,我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

    最后幽荧将一身修为全数渡给了烛龙,她身上的魔族印记尽去,触角也消失不见:“大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但是,我不要你后悔。”幽荧晕倒在烛龙旁边。

    烛龙醒来,感觉到自己体内魔力涌动,而幽荧晕倒在自己身旁,印记全无,他抓过幽荧的手,发现幽荧竟然将一身修为全数渡尽,一丝不留。烛龙看着自己手里的红色丹丸,狠狠捏碎,往空中一扬,点点暗红的粉末在泛着妖艳的色泽诡异无比。

    他站起来,抱起幽荧,将她送到了人界一处村庄,幽荧没有了魔族印记,外表看起来跟凡人无异。烛龙看着幽荧的面容:“妹妹,不日将有大变,我没有信心能护你周全,流光在算计什么我也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你在人界,好好的活着,希望你能自由。”

    烛龙离去之后,流光叹息着从树丛后走出来,他一边喃喃的说,一边捻决给幽荧加了一个封印将她所有的魔性全部禁锢:“儿大真是不由娘啊,算了,你去吧。”

    幽荧毫无知觉的昏昏沉沉躺在村庄外丛林里,刚好被巡逻的昆仑弟子发现,带回了营地,墨寒探了探她的气息,毫无灵力,是个凡人,根骨还不错。“救醒了就让她自行离去吧。”墨寒随口说,并未太过于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操心了。

    就在青丘和人界大动干戈防备魔界的时候,魔界却没了动静,青丘不再丢妖怪,人界也没有弟子失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流光也不见了踪迹。如此平静了数十年。

    青瞳已经从垂髫幼童长成了豆蔻初开的少艾,青鸾也化了人形,依旧跟青瞳形影不离,如同孪生姐妹,毕方也可以展翅高飞,看似温馨的组合,却是青丘众妖最怕见到的混世魔王。他们的捣蛋已经从大闹妖市升级到了遍布整个青丘的“行走江湖c行侠仗义”。

    看似凶恶实则蠢笨的黑熊怪成了他们日常“行侠”的对象。每每都能把黑熊怪气得化原形追着他们满青丘跑,然后他们又会偷偷的给黑熊怪门口放上几坛子蜂蜜以示歉意。又或者跑到即翼泽去捋赤儒的胡须,闹得即翼泽鸡飞狗跳。又或者找上许多好吃的,让毕方烤来吃,毕方还控制不好自己的火焰,每次都烤成了黑炭,还是乐此不疲。

    如此每日胡混,日子也倒过得十分逍遥。

    青瞳心里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那就是:墨寒你凭什么瞧不起我青丘妖族?她已经缠着九方几十年要去人界找墨寒说个明白,然而九方都不肯放她出青丘,甚至不允许她离开王林周围三十里,可苦了生活在这个圈子里的大小妖怪,甚至有妖怪不堪其扰索性搬离王林附近。

    百花园自从百花妖渡劫飞升,就缺了很多乐趣,灵气不再,不知道要再过多少个几百年才能回到原来的样子,青瞳他们也不大去了。不过她也跟九方上了一次天界,去看了一下百花。

    “姐姐,你好好在我青丘做大家都喜爱的百花多好,你看看你,历了天劫,挨了雷劈,好不容易升上天界,结果你居然在做小仙娥,还要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君们呼来唤去的,真替你不值。”青瞳见到百花在司命的宫里当值,气愤不已。

    “下界飞升的妖都需要经历这个过程的,而且也不是要做很久,再说了,也不是你说的呼来唤去啊,司命对我们都是很好很平等的,我们也需要学习在天界的规矩,然后就补缺司职了。”百花反倒是对自己的处境很乐观。

    “姐姐啊,可是没有你百花园都不好玩了。”青瞳索性拉着她的手撒娇。

    百花捏了捏青瞳的鼻子,嗔到:“我可是听说你把青丘闹得翻天覆地,把王林附近的妖怪们都给吓跑了。”

    “哪里啊,我才没有那么霸道,你看熊大笨,我们还给他送蜂蜜呢,他还老是追着我们不放。”青瞳说起来就生气,最近一次他们三个被黑熊怪追的全都化了原形落荒而逃,被青丘众妖茶余饭后笑了好久。

    “我怎么听说你们把人家黑熊养了好久的蜜蜂全给赶跑了,蜂巢都给拆了。”百花斜着眼睛睨了她一眼。

    “哦,那我们是为了给他掏蜂蜜啊,你看他那个笨笨的样子也不会掏蜂蜜呀。”青瞳理直气壮。

    百花没端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青瞳看得都傻了:“姐姐你真好看,大哥是不是瞎了看不见。”

    百花脸上有些热:“你才是傻,论起好看,谁能比得过你们九尾狐。”

    “那倒是真的,我大哥是真的超级帅气,白花姐姐你是真的好看。”青瞳最会维护九方了了。百花笑得直不起腰:“你还真是不谦虚,不过你大哥听到可要开心坏了。”

    “什么事情我可要开心了?青瞳做了什么了?”九方适时的出现,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

    “没有没有,”青瞳连忙说:“我可没闯祸,我在夸百花姐姐美呢。”

    “我们青丘出来的小仙女,能不美吗”九方显然很赞同青瞳的审美,可是听在百花耳力却是百般失望,虽然已经断了牵绊,可是,还是不禁还是会失落啊,百花决定还是得好好修炼修炼。

    “这就要走了吗?”百花有些不舍,毕竟飞升之后只有她一个人,熟悉的,喜爱的,难舍的,都留在了青丘,回不去了。

    “要走了,下次,让青瞳再来看你。”九方看着百花:“你也要好好的,保重,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毕竟我们青丘飞升上来的,也不能让他们九重天欺负了去。”最后一句话九方特别大声说的。

    百花开心的笑:“还好司命不在,他那脾气,怕是你们要打起来。”

    妖族在天界不能瞬移,九方携了青瞳信步离去,百花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痴了。

    “既然如此,何必飞升。”司命走过来,把手揣在袖子里,调侃。

    “既然不可能,何必勉强。”百花目不转睛,九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这样留些念想,对谁都好。”

    司命赞了一句:“真是通透,不过你这娘家人,可是真厉害。”百花微笑,不答,对呀,无论她到了哪里,青丘都是她内心最温暖的家,那个她会愿意舍弃一切维护的家。

    回到青丘,青瞳去找了赤狐琰:“我是不是真的很爱闯祸?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居然连百花姐姐在九重天都听说了。”

    赤狐琰看着青瞳认真的模样:“你是怎么顿悟的?”

    青瞳气结:“你都比我哥还老,怎么还以大欺小?”“我可欺负不了你,这个青丘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儿。”赤狐琰连忙澄清。

    青瞳眼睛涌起泪水,赤狐琰赶快安慰:“你那不是闯祸,你是好心办坏事。”这安慰比不安慰还糟糕,青瞳放声大哭。

    赤狐琰手忙脚乱,这万八千年,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向来都是青瞳把他欺负得想嚎啕大哭,因此他手足无措:“别哭别哭啊,给九方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还能放过我?”

    “那你得给我个宝贝。”青瞳抽抽搭搭的说。

    “什么宝贝?”赤狐琰现在只怕青瞳不提要求,只要不哭,一切都好说。

    “我要去人界,你给我一个收敛气息的宝贝。”青瞳顾不得擦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赤狐琰。

    “好,给,可别再哭了啊。”赤狐琰连忙拿了一个小巧的莲花坠子,在青瞳颈间划过,莲花化作光芒,钻进青瞳体内,在她锁骨下显现出一个红色莲花印记:“有了这个,无论谁都发现不了你的真身,但千万别取出来,还有,不能动用用妖族的法力,否则莲花封印就会失效。”

    “谢谢赤狐大哥。”青瞳破涕为笑,诚恳的道谢。

    等青瞳离开之后,赤狐琰才发现自己好像被算计了,拍着头说,真是不小心阴沟里翻船啊。他连忙去找九方提醒他青瞳又在偷偷计划什么,可是青瞳已经离开了青丘,前往人界去了,为了不让九方发现,她连青鸾都没带,青鸾听说了,气得回到白泽那里去了,还放出话,再也不原谅青瞳。

    听说青瞳离开青丘闯荡天下之后,青丘众妖欢欣鼓舞,喜极而泣,妖市接连打折十日,热闹非凡,竟是比过节还热闹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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