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恶俗趣味

    “你在找这个吗？”那人在翻垃圾桶，身后除了风声，忽然还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他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把毒藏到指甲缝里，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是，风险也很大，尤其是对于你自己，还有别人，万一一个习惯，都能够让你功亏一篑，暴露你自己。”他站在他的身后，说话的语气冷的像是这个空气里的冷因子，他从身后拿出一个证物袋“你是在找这个吧。”

    汤城是成州医科大的学生，家境贫寒，成绩优异。除了上课，就是兼职，补贴学费生活费，他的生活里，除了这两件事情，几乎没有别的东西混杂。

    同宿舍的室友告诉他，这家酒吧兼职的工资开得很高，于是他去了。

    再之后认识了黄毛，黄毛作为一个双性恋，看上他了，酒吧混迹的黄毛给他下了药。

    再之后，他就一直都生活在黄毛的水深火热里。

    当然，作为补偿，黄毛会给予相关的生活费，但是好景不长，黄毛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兴趣，酒吧的老板，因为曾经撞破他跟黄毛的关系，以此要挟，让汤城成为自己把玩的玩具。

    脱离虎口又进了狼窝。

    汤城觉得这个城市的雨水，下的让他整个人生都是潮的。

    他要改变这一切。

    于是，某次实验，他偷偷携带了足量的氰化钾粉末。据说，这个物品，杀人无形，能够结束一切。

    汤城转过身，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厉宬和隐在阴影里，而他却讽刺的站在昏暗的白炽路灯下。

    暖黄的光线把他的清秀的脸照的不再狰狞，倒显得柔和，还有无助。

    他说的平静，左手颤抖着，放忪因为精神紧张握紧的拳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我只需要知道，黄毛告诉你的所有事情，其他的，我管不着，那是警察跟你的事情。”厉宬和走过来，手上还提着他捷足先登的证物，那个空了的氰化钾玻璃瓶。

    如若不是他让许诺去查小汤相关的资料，还真的摸不到这起不速命案跟他的关系。“一开始，你想杀刘在明的吧，结果没想到，被人提前替天行道了，于是你就把所有的重心放在了酒吧老板的身上。”

    汤城是医科大的高材生，但是家境贫寒，每个月却有足够的生活费。

    周末兼职的钱往往够不到银行卡里的流水数，加上之前，黄毛所谓的恋人的侧写，汤城和另外一个侍应生极度的符合。

    他本想暗地里跟踪酒吧老板，看能不能找到突破，结果却意外看到汤城神色紧张的跑到后门丢一个小玻璃瓶。

    在这之后，检测出瓶子里的物品和酒杯里酒吧老板中的毒一致。

    “你凭什么觉得这个是我的？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罢了。我完全可以说，这件事情跟我没有关系。”汤城点燃一根红狼，手势没有很专业，他不经常抽烟，只是黄毛经常逼着他抽，只是此刻，想来一根。

    “没错，证据可以销毁，证词也可以千变万化，证人和不在场证明也都可以发挥着创造，但是有一点，人的习惯不会改变。”他双眉平静，眼神没有波澜，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但是语调却慷锵有力，直击汤城心底“你是左撇子，但是你给我们倒酒，却每次都刻意换了不熟练的右手，因为这个还洒了不少，这是因为，你还没来得及去洗手，因为工作太忙，走不开，还有，你不愿意残害无辜。”

    警察过来，把厉宬和的证物拿走，给汤城戴上手铐。

    “厉顾问——！”一个女警察过来，“许队请你过去。”

    他把手套摘下来，给她，语气平和，但没什么温度

    “什么事？汤城的证词，一会儿你让许诺发我邮箱吧，我先回去了。”

    “哦，没别的事，队长就是让我问问你，要不要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先走了。”他穿过酒吧后门，转个弯就是露天停车场，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美国的号码。

    他盯着屏幕，皱着眉头，许久，才接起来。

    “什么事？”他说的是英文，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流利且悠长

    像是黑夜里的细雨，保持着该有的态度，但也不觉得冰冷。

    对面的声音很性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的却是日语，沉稳老派，很快，还带着一股威严“你不打算回美国了？”

    “您或许不知道吧，我快毕业了，学校里没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也换了日语交流，酣畅淋漓，发音标准，但是脸色微沉，对于这个母亲，自从离婚后，高中到美国之后，就没管过自己，跟别提关心，今天倒是破天荒头一次。

    “你是不是在查你父亲的事情？”她缓和了语气，改用文交流，有些字发的不标准，该有的声韵发成了第四声，那边顿了一会，见他没有回答，便继续“你不要再查了，这件事情交给警察。”

    “你或许又忘了，他是我的父亲，就算我现在托您的福，成了中日混血的美国人，那也是我的父亲，中森女士，你从没管过我，这件事情，您也没有说话的权力。”

    他挂了电话，没有继续听她辩驳什么。

    中森岛慧，他的母亲，日本东京人，都说日本女人大多以丈夫为天，但是她从小接受的是美式教育，被美国夫妇收养，有着坚韧强劲的性格，之后留学中国，认识他的父亲。

    再之后生下厉宬和，情感破裂，做事情雷厉风行的她，向来都是不拖泥带水，对儿子也是一样，她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放手，没有一丝顾忌。

    以至于后来他被送到美国，也只是给了房子和足够的生活费。高中到现在他即将博士毕业，几年之内看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连他跳级完成学分都不知道，甚至于破格毕业她都完全不知情，导师打电话邀请参加成人礼那天，她还在西方欧洲出差。

    忙的昏天黑地。

    厉宬和不是在怨谁，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像是一个孤儿，唯一比孤儿更有优势的，就是每个月定期不会变的，卡里的生活费。

    这个有血缘但是却只像是名义上的母亲，这次却忽然的让他不要插手父亲的失踪，这其中掺杂甚广。

    他靠在座椅后背，狭长的双眸紧闭，窗外有夜光洒进来，显得脸上倦意更浓，手机上已经是凌晨两点，车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敲击着车顶盖，发出有规律的声响，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日子，孤寂，沉闷。

    房子很大，他经常都不用开灯，一个人席地而坐，偌大的落地窗前，都是他一个人的影子，视线所及之处，望不到边的旷野，每每静的只有钟摆的声音。

    他的地位很高，不管是在美国还是中国，但往往高处不胜寒，他觉得冷，跟高中在操场上跑步的时候一样，冷的即使是跑步也舒缓不了的冷，从内而外的寒气。

    直到洛斐的出现，洛斐替他撑得那把伞。

    这一生，他从未怕过什么，唯独害怕再也遇不到她。

    他睁开修长的眼睛，掏出手机亮屏，手机上是洛斐的号码，他轻触那个号码，接听的界面马上出来，响了几声铃之后，他便又匆匆挂掉，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孩子。

    须臾，预料之外的，洛斐给他回了电话，他微微皱眉，但还是很快就接起“被我吵醒了？”

    “没有，我没睡。”洛斐靠在窗台上，低低的说，声音还带着鼻音。

    他蹙眉“为什么？做噩梦了吗？”

    她点点头，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是在打电话“嗯，对。”

    又觉得这个话题会让他担心，便转移话题“你是刚办完案子吗？这都两点多了”

    “正要回去，这边刚结束。”他长吁一口气“早点休息，另外，please believe that yu ill ays be y rab after the ra”

    “嗯？”洛斐觉得有点懵，或许是困了的缘故，她好像听到厉宬和对她说了一句英文。她的外语水平很低，自然没听清，也没听懂。

    “听不懂？”厉宬和唇角带着一丝弧度，柔声问她

    “嗯，你刚才说了什么？我英文不好。”

    “自己查”他像是能够看得到她那副嘟着嘴一脸迷茫的样子，掩饰不住的笑意，“挂了，晚安。”

    “诶？”她留下了一串的问号。

    但是厉宬和已经把电话挂了，忽然觉得，她怎么会觉得这个男人清冷，明明故作玄虚，而且极度爱吊人胃口，恶俗趣味。

    洛斐摇了摇头，蹙着眉头，低声喃喃“真是恶俗趣味，哪里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