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雪夜死谏

    站在御书房外，胡亥凝视着昏暗的苍穹若有所思，雪花纷飞飘落在他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察觉。

    黄冕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见胡亥冒雪站在屋外，急忙取了一件锦袍送了上去。胡亥目不斜视问道：“有什么事？”

    黄冕赔笑道：“回陛下，王轩求见。”

    胡亥眼光一跳，随即笑容上脸：“叫他进御书房吧。”

    王轩疾行进入刚要施礼，胡亥语气亲切道：“二哥，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坐下说话吧。”

    王轩坐下刚要开口，胡亥笑呵呵的问道：“二哥，紫萱伺候的还好？那个小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当年在朕的府中跟着那些老妈子学了不少妩术媚方，对付男人可是相当了得呀。怎么样，滋味还不错吧？”

    胡亥这一调侃，王轩不由得想起昨晚紫萱给他弄的那个“火冰箫”，顿时不由自主的脸上红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胡亥看在眼里，哈哈大笑道：“朕这里新炼制了万寿丹，这东西吃了根本不能万寿，但却有助生猛，你带一些回家，否则两位嫂嫂恐怕你应付不过来呀。”

    王轩哭笑不得，他原本是很严肃的心情来找胡亥的，却说着说着离题万里，得赶紧回归正题才是。

    “臣谢圣上恩典，不过臣这次觐见不是为了那些药，而是”

    “为了李斯而来，对吧？”胡亥微笑着打断道。

    王轩一怔，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胡亥就继续说道：“如何处置李斯，朕已有旨意，你不妨先看看。”

    王轩接过尚未颁发的圣旨，前半部分罗列了李斯的各项罪名，王轩都能背下来了，毫无兴趣直接跳过看胡亥的量刑，一眼望去可谓触目惊心。

    腰斩c具五刑c夷三族！

    五刑具体说就是黥c劓c斩左右趾c笞杀之c枭其首菹其骨肉于这五大刑综合使用，充分展示了大秦酷刑的博大精深。先是在脸上刻字，然后是割掉鼻子，接下来脚部的截肢手术，再往后是鞭打，最后一个程序是刀斩骨肉剁成泥。行刑时间很长，从精神到进行最大程度的摧残。

    王轩没有料到胡亥会这样对待李斯，跪地重重顿首道：“陛下，李斯虽有失礼之处应予惩戒，但罢官就可以了，如此酷刑对待一位老臣恐有不妥？”

    胡亥从未听过王轩这样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愣住了，旋即反应过来冷笑一声道：“你是说朕乱杀无辜，是个暴君了？”

    王轩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的答道：“臣不敢，陛下识臣于微末之时，屈尊降贵与臣结莫逆之交，委臣以心腹，臣即便肝脑涂地也难报圣恩。正因如此，臣今日有话不得不说，若触怒龙颜，臣甘领死罪。”

    胡亥额头青筋直跳：“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王轩又施一礼道：“陛下秉承先帝遗愿统领天下，当以仁心治我大秦，方有国泰民安，陛下可为一代圣主。可陛下登基以来，杀伐太重，也至于忠臣良将含冤而死，跳梁小丑淫威庙堂，长此以往恐国将不国。”

    王轩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每一个字，可谓字字掷地有声，胡亥已是赤红暴脸：“你说完了没有？”

    “臣还没有说完，”王轩硬硬的顶了一句，“李斯乃先帝旧臣，两朝宰相，对我大秦一统天下建功卓著，即便偶有不敬之处，陛下念其昔日之功，削职为民已是重惩，何必让他受此大辱？如此一来，如何安百官之心？岂不是要重蹈周文兵临城下的覆辙。

    臣斗胆向陛下谏言，臣知若是激怒陛下难逃一死，但若是臣为了荣华富贵闭口不言，那就是辜负先帝嘱托之情，损陛下信任之义，请陛下圣裁。”

    黄冕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王轩今日敢在胡亥面前讲这些话，吓得手心冒汗，抬眼看看胡亥，这位天子面色阴沉的令人害怕。

    “来人！”胡亥一声令下吓得黄冕一哆嗦，王轩也是全身一颤觉得死期将至，却听胡亥语气稍微平缓了下来道：“将王轩带到外面去，罚跪思过。”

    正值寒冬，北风呼啸，雪花漫舞，王轩跪了没多久，就一身的雪，衣服很快就被打透，冻得牙齿打颤。

    从下午跪到傍晚，王轩已是全身凉透，四肢由酸痛渐渐变成麻木，耳膜嗡嗡作响，视野一片混沌，可仍是咬着牙挺着身子。

    黄冕看着有些心疼，怯生生的对胡亥说道：“陛下，王大人已经跪了几个时辰了，这天气要是再跪下去，恐怕身子吃不消呀，臣以为”

    胡亥看了看屋外的王轩，叹口气道：“朕还真拗不过这头犟驴，黄冕，天牢里有没有和李斯年纪相仿的死刑犯？”

    黄冕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胡亥的意思，欢喜的躬身道：“臣明白，这就去请王大人一同办理。”

    三日之后，“李斯”明正典刑，观刑者无数，咸阳再度被血腥的气氛笼罩。

    就在同一天，一辆马车驶出了天牢的大门，直奔城东而去。到了城门口，王轩下车，对着车内深施一礼道：“李老伯，晚生只能送您到这里了，若有缘，日后必有相见之日，老伯珍重。”

    胡亥下旨，揭发李斯罪行的赵高接任丞相之职，官职前面再加个“中”字，也就是允许赵高自由出入内廷。

    赵高一时间风光无限，文武百官大多依附，权势已到人臣顶点，乃至各地郡守入咸阳，不是先去面圣，而是先拜访赵高。

    “老泰山，如今圣上已不怎么上朝，终日在玩乐，大秦江山尽在您掌握之中了，”阎乐心情甚好侃侃而谈道，“自从扳倒了李斯后，百官无不顺从，我们在咸阳守军和四大营都安插了不少心腹，现在要权有权要兵有兵，可办大事了。”

    赵高似有所虑的摇摇头：“话虽如此，但内廷的守卫都不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些侍卫以前是章邯管理，如今都是王轩的人，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

    赵高微睨了一眼坐在自己左侧的人，笑了笑问道：“黄冕，你难得出宫一次，给老夫出个主意吧。你放心，事成之后，老夫绝不亏待你。”

    黄冕一欠身笑容灿烂的答道：“大人的恩情小的怎能忘，据小的看，若想成大事，毕竟将圣上引出宫才行。”

    赵高有些为难道：“天子轻易不出宫，你有办法？”

    黄冕胸有成竹的点点头：“小的有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