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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5.拉斯维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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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ter 85

    在西雅图待了三天, 迟归便和海湾打道回府, 临走前去拉斯维加斯转机, 他特地带人下榻一晚见见世面。

    内华达州常年高温干旱,拉斯维加斯夏天气温可达42度甚至更高, 即使是在冬天, 依旧骄阳似火。

    海湾到此先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还嫌热。幸好来前备着t恤,否则非要捂出一身痱子不可。

    迟归的衣服套在海湾身上,让他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性感,宽大的恤衫遮住半边屁股, 下面是他自己的牛仔裤与白球鞋,像个辍学在家的美国街头小混混。

    海湾初次履足蜚声海外的世界娱乐之都,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刚到酒店放下行李,他便拉着迟归向外跑“走啊, 走啊,咱们出去玩儿。不要憋在屋里了,我想去看大沙漠。”

    “哪有人来拉斯维加斯是看大沙漠的。”迟归笑着陪他去乘电梯, 按下按钮说“你想不想去赌场转转里面很热闹。”

    “我不要去,最讨厌赌场了。”因为海长生的缘故,海湾平生最恨一个“赌”字。

    迟归不过是想带他体验体验新鲜事, 所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并非是赌就会上瘾, 只是去转转。来这儿随手玩一玩的人多了, 难道个个像你爸算了, 你不想去咱们出去转转。”

    海湾本来坚定不移,听见他的话却又动摇了“要不然去看看”

    “不害怕了”迟归捏捏他脸蛋问,“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谁害怕了,我有什么可害怕的。”海湾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老虎机里又不是真有老虎,还能咬我的手不成”

    迟归闻言,重新按亮地下一层的按钮,直接带他去了酒店楼底自带的赌场。

    电梯门徐徐拉开,海湾瞪圆眼睛惊叹道“哇塞,好浮夸这酒店太厉害了吧,回头咱也弄成这样的,肯定招土大款喜欢。”

    空旷的大厅里满铺黄色大理石,地上覆盖着彩色短毛毯,到处金碧辉煌,连卖冷饮的冰淇淋机外面都包着一层钻光闪闪的金纸。

    “不要做梦了,别说国内,就是美国也只有拉斯维加斯和新泽西之类的地方才能开赌场。”迟归带他到贵宾区落座,不出片刻,便有一金发碧眼的高加索美女端上饮料。

    海湾咧着嘴四处张望,趴在迟归耳边道“那个服务生好漂亮啊,像电影明星一样。”

    “哪个服务生”迟归原以为他说的是方才来送饮品的美女,谁知眼睛一抬,只见那边一个穿黑西装、戴白手套的男侍应站得笔管条直,俨然是个艳光四射小明星的架势。

    “不许再看了,这里不好,咱们走吧。”

    海湾叼着吸管,笑嘻嘻道,“我不走,你自己走吧。这里帅小哥真的好多啊,为什么都这么漂”

    迟归满脸乌云,接过服务生送来的筹码,拎起他后颈说“没见过世面,赶紧跟我走,你还玩不玩了”

    “小气死了。”海湾陪着他绕到一张巨大的赌桌前,随手将迟归的筹码扔到一个绿色的小格子里。他自己也看不懂每个数字代表什么,傻乎乎地盯着旁边人,待deaer将骰子一掷,周围猛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说恭喜你,迷糊蛋。”迟归敛起他误打误撞赢来的筹码,交给他拿衣服下摆兜着,看他耀武扬威的样子活像旧时代的大老爷。

    海湾高兴极了,脸蛋在炫目的灯光下呈现出缤纷的色彩。他和迟归走到牌桌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身上的筹码“哗啦啦”都倒在了发牌人的面前,道“随便买,梭哈,有钱”

    迟归也不阻止,看他这样开心,眉眼间不觉带了温柔之色,巴不得多去换点筹码哄他高兴。

    发牌人也极近捧场之能势,嘟囔了一句洋文,迟归亦回一句“他让你亮牌。”

    海湾翻手打开,还未闹明白怎么回事,桌上的筹码便尽数被发牌人收了去。“啊,我的钱”

    “让你得意忘形,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迟归让他自己待着,穿过大堂走过一排排老虎机,到柜台前又买了一捧筹码。

    他刚转过脚步,身后蓦地传来一声“迟”

    迟归回过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黑衬衫、灰西裤的人。这个人他认得,是当年在斯坦福上学时的大学同学hank,人称“发动机先生”可见其某些方面的能耐。

    那时候迟归正经历人生最灰暗的阶段,根本未将他纳入视线之内,然而hank却一直把迟归视为隐形竞争对手,时时事事都想争个高低。

    “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所以你是来玩的么”hank长相略觉粗旷,下巴上的胡茬和他总是黏糊糊的眼神搭配在一起,莫名令人反感。“唔这么多筹码,可别都输光了啊,哈哈哈哈”

    迟归懒得同他废话,晃晃手中的筹码,冷冷道“是很久不见了hank,你还是老样子,又无礼又粗鲁。我先走了,还有人等我给他扔钱玩儿。”

    他也不理会hank在身后愤怒的叫喊,径自走回海湾身边,放下一捧筹码,命令说“不许赢”

    海湾笑呵呵问“你是被钱砸了头么,咱这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地主家也没有这么富啊”

    “赢了今天晚上要你好看,快点给我输。”迟归沉着脸道,“要不然换个桌子”

    “我不要。”海湾认准了眼前这个蓝眼睛的男人,笑得像朵花似的比划着手势,请他帮自己下注。

    发牌人又一次拿走他的全部筹码,灵活白皙的手指在灯下翻来翻去,不多时,竟将海湾先前输的筹码连带这次的一并推了过来“ngratutions恭喜”

    海湾一愣,蓦地从凳子上跳起来,欢呼雀跃道“哦赢钱了,我赢钱了”说着似乎想起什么,摸摸迟归的头,口是心非地安慰“这可真是太遗憾了,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钱是害人精,越少身越轻我也很苦恼的。”

    迟归抓住他在自己头顶捣乱的手,倾身抱住他脑袋在耳朵上咬了一口。

    “啊行凶伤人”

    “活该”

    海湾收回险些不保的头,红光满面地兜着一堆筹码,在巨大的赌厅里乱转,他身后的迟归则像个学习过专业礼仪的英式管家,给他拿着新买的冰淇淋和饮料。

    他们在地下一层转了半日,玩到海湾手里只剩两枚筹码再也不想玩的时候,才去柜台换了钱出去。

    “久赌必输啊,果然是真的。”从酒店出去,海湾伸个懒腰,笑眯眯道“我饿了,吃东西去好不好”

    “你想吃什么”迟归把化掉的甜筒丢进垃圾箱,指着远处霓虹绚烂的大楼说“那里有家餐厅,去不去”

    海湾拍拍他肩膀,首肯道“好,就听小迟同学的。出发”

    “你今天高兴过了,小心乐极生悲。”迟归走在他外面,挡着人来人往与车水马龙,“我们明天就走了,你今天给我乖乖的。”

    “我一直都乖乖的。”海湾巧舌如簧地反驳他,眼神早已飞到路边的墨西哥卷和热狗车上,“快看啊,有吃的,我想吃那个,我想吃。”

    迟归皱了皱眉,道“马上就到了,去餐厅吃。路边的东西不干不净,吃了小心肚子疼。”

    “啊别这样嘛。给我买一个,好不好”海湾得意忘形,开始抱着他的腰耍无赖,“买一个吧,买一个。”

    “站直了,大庭广众做什么呢”迟归拎起他,无奈道“买买买,赶紧给我站起来。”

    海湾的计谋一经得逞,立刻拍着手蹦到了粉红色的热狗车前,支支吾吾比划说“”

    老板忍俊不禁,给他加上厚厚一层酱汁,将热狗用纸盒包好递给他“二十,谢谢”

    “哈”海湾吓了一跳,“你你你,你会说中文”

    “我去中国留过学,假期在这儿打工。”老板笑了笑,接过他的零钱,点头说“欢迎光临,下次再来。”

    “哈哈哈,谢谢你”海湾竖起大拇指,“od,你说得very od”

    迟归拖走试图套近乎的人,搂着他过马路“你再这么下去,整座拉斯维加斯都给你认成远房亲戚了。”

    海湾的心情像只灌满氢气的气球,从下飞机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飘向更高更远的天空。许是悲伤的事都已过去,余下的只有喜悦与狂欢,尽情地狂欢。

    他们坐旋转电梯登上五层,在响着钢琴曲的餐厅里落座,迟归翻开菜单问他“想吃鱼,还是吃肉”

    “呃都、都想吃。”海湾抹抹嘴角的酱汁,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桌布叮嘱“不要说是我一个人吃的。”

    “他管你吃多少。”迟归点了几道菜,摆手让听不懂中文的侍者退了下去。

    今天的特色菜是新鲜鲑鱼,上餐后海湾吃得很是畅快,盘子里的菠萝米饭酸甜可口,旁边还有他咬了一半的芝士热狗。

    迟归搅了搅自己眼前的意面,将碟子里的牛肉和虾搛给他道“每次吃饭都有人和你抢似的,慢点,别噎着。”

    海湾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乍一抬头,眼前赫然一张男人的脸。hank举着酒杯,大手在他身上重重拍了两下,笑说“漂亮的中国男孩儿,难怪迟不愿意和我叙旧。咱们又见面了,迟,这是你的新朋友么哦,你的眼睛很漂亮,你知道吗”

    “谢谢”海湾一口米饭还未咽下,鼓着腮望向迟归,“谁啊”

    “hank,this is y hband ”迟归用英文介绍道,“湾湾,这是hank,我的大学同学,你离他远点儿。”

    海湾尚未开口,hank先吹了一声口哨“chi,are you arriedthis is unbeievabe天呐,迟,你结婚了,这太不可思议了”

    迟归微微颔首,继续用海湾听不懂的英文说“所以你可以拿开你的手了,他是我的。yes, you need to ht no he is e”

    海湾一脑袋问号地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个人,迟归面无表情一如既往,但眉间一丝痕迹暴露了他此刻烦躁的心情,而hank则是皮笑肉不笑,他们仿佛高手之间过招,早已不再拘泥于招式,而是直接对拼内力。

    不久后,hank耸耸肩,先退出战局。他给海湾留下一张名片,用蹩脚的中文邀请他和迟归晚上去他包的赌场里玩,接着眨眨眼离开了餐桌。

    “他是干嘛的你俩说什么呢他是不是跟你有仇啊”hank前脚刚走,海湾后脚迭声发问。

    迟归摇摇头,示意他赶快吃饭“大人的事儿,小孩儿不要乱问。”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以为说洋文我就听不懂,他叫你去玩儿”海湾的英语水平自然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但那张名片上画着赌场,hank刚才意有所指地点了点,他大概能猜到七八分。

    “不许去。”迟归真以为他听懂了,大出意料之外,再想想刚才那句“y hband”,掩饰道“他找我有正事谈,你不许去。我自己去,很快就回来。你在酒店待着,不要乱跑。”

    海湾吃完桌上的东西,拿着他的热狗据理力争“凭什么你可以去,我就不可以。你要去什么地方,为什么就不能带我”

    “我想去,叫我去吧,我保证不会添乱的。而且我都不会英语,你就算有秘密,我也听不懂,带着我很安全的。”

    “哪有什么秘密。”迟归恨不能将他藏进自己口袋里,像数码宝贝小精灵一样,不给任何人以偷窥的机会。“他一向花心,你以为去了有什么好吗我是去跟他谈点正事,否则我根本不会答应他。”

    “你要问他什么事”海湾摇着他的胳膊央告,“他花心关我什么事,我都名花有主了。你带我去吧,我还能帮你呢。”

    迟归不由得笑说“你能帮我什么是能喝酒,还是能谈判我问的是关于att在洛杉矶生意上的事,你去了坐着也无聊,何必自讨苦吃。”

    海湾闻言,言辞愈发凿凿“att的事儿,不就是酒店的事儿么我可是酒店的ceo,你就顶多算是个股东,我才应该去”

    迟归拗不过他,叹了口气,道“去吧去吧,无聊可别抱怨。”

    “不抱怨,绝对不抱怨。”

    海湾是有私心的,那个hank看起来色眯眯、油腻腻的,指不定会给迟归下什么迷魂药,若是再弄两个白天服务生那样漂亮的男孩儿给投怀送抱,他岂不是头上要长出一片内蒙古大草原。

    无不无聊,这一遭他非跟去不可。

    谁知晚上的节目不仅不似迟归想的那般无聊,而且称得上热闹非凡,满屋子花花绿绿的俊男靓女,每个人都打扮得清凉无比。

    海湾如同第一次进城的小土包,看得眼前重重叠叠地飘金花,不管瞧见什么都是好的。

    他来前迟归特意叮嘱,不许他打扮得太过美丽可爱,因而身上还是白衬衫牛仔裤,现在看来真是万分失策。

    正忧心忡忡时,斜对面走来一个穿兔女郎服装的男人,他的皮肤天然粉白,大眼睛水汪汪像盛着华盛顿湖,头顶的兔耳朵还没有他的嘴唇粉嫩。

    海湾心里的警报器“嘀嘀”作响,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迟归胸前说“找他什么事hat”

    迟归拉起他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枚银色的戒指,不动声色地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来人视线瞥见这一幕,脚步一转,调换方向离他们而去。海湾着实松了一口气,仿佛前面是枪林弹雨,护着迟归道“你跟着我,这里不是好地方。”

    “好好走路。”迟归笑着拍拍他屁股,与他十指交握并肩向包房最里面去,“听话,不许到处乱跑。”

    海湾跟着他走到沙发前,见七八个人围在一起,周边簇拥着一圈莺莺燕燕,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各色齐全唯独没有丑的,简直比古代的酒池肉林还奢靡。

    他如临大敌,待迟归和hank打过招呼,选了一块还算是净土的位置挤进去,拍拍身边道“坐我身边儿,坐我身边儿”

    迟归刚迈出一步,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生抢先坐了过去,随后hank又将迟归安排在了他旁边。

    如此一来,座次变成hank坐在中间偏右的位置,迟归坐在中间偏左的位置,他旁边是亚麻色头发的讨厌鬼海湾如是腹诽再帮旁边才是海湾。

    “咱俩换换座行吗”他拉拉讨厌鬼,徒劳无功地用中文问“喂,咱俩换换”

    对方视他为空气,侧着身直往迟归怀里贴,狡黠的目光掠过海湾,炫耀地吐了吐舌头,露出一枚若隐若现的蓝宝石。

    海湾气得蛾眉倒竖,嘈杂的音乐震耳欲聋,将他的声音遮去大半,他使劲拉“亚麻头发”,却奈何不得他分毫。

    迟归没听到他的呼喊,一门心思都在和hank过招,唇枪舌剑辩论着未来经济的发展趋势。

    其他人或聊天或嬉闹,唯有海湾落单,他也不想看歌舞,也不想去赌钱,更不想吃满桌子的美味,他只想快点拉开身边这个讨厌的家伙,把属于自己的人抢回来。

    海湾倾身过去,压着亚麻头发听了一会儿hank与迟归的对话,发现半个字也听不懂后,举起拳头向亚麻头发瞪了瞪眼“揍你啊,不许抱他还抱”

    他的威胁刚好落进迟归耳里,后者转过脸来,笑了笑“oud you  seats ith y hband你愿意和我老公换个座位么”

    亚麻头发虽然不情愿,但迟归既已开口,他不得不抬抬肩膀,冷漠地将座位让给了扬眉吐气的海湾。

    “再待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你吃点东西,要不然看看电影。”迟归递给他一碗水果,将遥控器塞进他手里。“乖啊,不能打人。”

    海湾笑着点点头,捧着碗冲亚麻头发也吐了吐舌头“略略略,羡慕死你。”

    亚麻头发轻蔑地“嗤”了一声,转而面向另一边,故意不理他,让他乡巴佬似的抱着盆红毛丹自娱自乐去。

    迟归言归正传,继续和hank用英语道“洛杉矶那边的市场相比于拉斯维加斯而言大得多,这里都是和旅游业的天下,蛋糕早已被人瓜分。”

    “你想在这里再分一杯羹,根本难如登天,况且互联网的大趋势,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和阻挡的。将来如果人们能在家里,通过全息投影实现虚拟下注,那你的生意就完了。”

    “那你想怎样”hank吞下怀里人送到嘴边的草莓,接道“听你的口气,是已经帮我想好解决办法了省省吧,我是绝不会去洛杉矶淌混水的。”

    “你可别忘了,我的生意都在这儿,去那儿相当于从头开始。我看起来像有那么傻么”

    迟归按下海湾去端酒杯的手,给他换上一瓶果汁,道“我有说过让你放弃在拉斯维加斯的产业么我本以为你是个有魄力的人。”

    “实不相瞒,这次到拉斯维加斯转机,我其实是专程来找你的。但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奥巴马豢养的葡萄牙水犬,只会对着主人摇尾巴了。”

    hank勃然大怒,耿着脖子、红着脸咆哮“鬼扯,我是坚定的共和党人你才是你们的”

    不等他说完,迟归及时打断道“当我没说,但我在你身上,的确看不到一点儿应有的野心。你的眼光居然只局限在拉斯维加斯,呵,真让人觉得可悲。”

    他刻意的嘲讽果然令hank按捺不住“你到底想说什么我是不会被激怒的”

    “我只想告诉你,市场远比你想的大得多。”迟归转了转指节上的铂金环,笑道“做生意,就是要把人们没有的给他们送去,人们多余的低价拿走。拉斯维加斯最缺什么”

    海湾吃完一桌子山竹,又开始卖力地剥帝王蟹,他拿着两只橙红硕大的钳子挥舞,宛若玩乐高的海蓝蓝。

    一旁亚麻头发看不下去,夺过螃蟹用小锤子敲了敲,嫌弃道“笨蛋”

    “”海湾讶然,“你也会说中文”

    “中国人早就占领全世界了,你不知道吗”亚麻头发说完,“噗嗤”笑了“今天来玩的都会说中文,是特意挑出来的,我还算说得差的呢。”

    特意挑出来的。

    海湾用他最近很好用的脑瓜仁冥思苦想半日,问他“有没有说找你们来干嘛”

    “你求我啊,凭什么告诉你。”亚麻头发拿着一绺蟹肉,表情看在海湾眼里格外欠揍。

    他剥开蟹壳,忍辱负重地递给他道“咱们不是朋友嘛。”

    “嘁,刚才还要揍我呢。”亚麻头发看他憋着一口气不能出的样子,心里益发畅快,“把你老公让给我,我就告诉你。”

    “不行。”海湾斩钉截铁地道,“想得美。你告不告诉我不告诉我,我就投诉你,你有老板吧”

    “你”亚麻头发撅起嘴巴,“哼”了一声说“狡猾的中国人告诉你就告诉你,我们是特地来陪你老公的。hank说谁钓到你老公,就给谁两万美金的奖励。”

    海湾暗暗骂了一句“混蛋”,挽住迟归的胳膊,道“休想,我看着他,谁过来我揍谁”

    “好凶,活该你这么早结婚。”亚麻头发气咻咻地诅咒,“结婚早晚感情破裂,变成丑九怪”

    “哈哈哈哈,傻子,是丑八怪”海湾笑得前仰后合,继续问他“谁结婚了,我们才没结婚呢。”

    亚麻头发冷笑道“戴着戒指还撒谎,中国人最狡猾”

    “你才狡猾,我们那叫聪明,哎你就蠢,你就笨”海湾孩子气地与他斗口不休,甚至忘记思考,为什么他的无名指上会有这样一只银圈圈。

    激将法的效果基本达到,迟归放下高脚杯,正色道“你说得不错,众所周知,拉斯维加斯最缺的是水。”

    “这座建立在大沙漠里的城市,全靠一座胡弗水坝调节科罗拉多水库里的蓄水量,再用水管抽到城市里。”

    “但不容忽视的是,科罗拉多水库的水位逐年下降,它作为水源供应客流量这么大的全球著名的赌城,早已呈现出疲态。”

    “第一根、第二根抽水管埋藏的位置,一个比一个低,而第三根抽水管更低,恰恰印证了这一点。”

    “这绝非长久之计,将来最好的办法,只有海水淡化。这也是能为美国整个西海岸地区供水唯一可行的办法。”

    “哈”hank爆发出一声荒唐的笑,“你在开玩笑么你以为拉斯维加斯是迪拜这种城市么海水淡化需要石油,请问石油从哪儿来”

    他的反应在迟归的预料之中“如果只用石油,我还会坐在这里跟你说话么硅谷已经有科研团队研究出了海水淡化的新技术。”

    “原来净化一加仑的石油用量,现在可以净化一百多加仑。这项技术已经申请了专利,他掌握在我投资的孵化器孵化出的科技公司手里。”

    “你不要忘了,从内华达州到加州再到周边地区,没有不缺水的。如果谁能将这项技术开发下去并投入使用,将来他就是美国的李嘉诚,一个买断了英国天然气的商人。”

    一个买断了美国西海岸水源的商人,如此大的一张饼摆在眼前,但凡有野心的人,想必都难以拒绝,何况是个商人中的商人。

    hank招手唤来助理,低声吩咐了几句,室内的骰子声、音乐声、电影声、交谈声戛然而止,包房里瞬间如雨后空山般安静沉寂。

    应召一个个排队而出,海湾和亚麻头发交换了电话号码,悄声道“拜拜。”

    包房里只剩下四个人,hank起身走到牌桌边,拿来一对骰子说“你知道吗这个骰子,就是我的命。”

    “我从一无所有到富甲一方,命运都系在这两个骰子上。现在更大的机会摆在面前,我可能不赌么”

    迟归微笑说“当然,我早知你会。”

    “说吧。”hank左手一挥,做个“请”的动作,“你想要什么,我要怎样才能得到你掌握的专利权。多少钱”

    “分文不取。”迟归到此刻才真正放松下来,他搂着小鸟依人的海湾湾,笑说“只有一个条件,把你的水利公司总部开到洛杉矶去。”

    “你在开玩笑么”hank惊讶道,“这么大的红利,你分文不取”

    “洛杉矶地价高,公司开到那儿去,你并不划算。”但这笔钱比起为几个州水源来讲,简直是汪洋中的一滴露水,可以忽略不计。

    “你为什么这么做”无利不起早,哪有拱手让出去的金子,hank实在难以置信。

    迟归当着他的面,低头吻了吻海湾,道“钱在有些东西面前,什么都不是。这一点,你这辈子都不会懂的,不用问。”

    hank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颔首说“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你想问我为什么让你把新公司开到洛杉矶去”迟归扯扯嘴角,“因为你是个不要命的赌徒,而att是条吃人的鲨鱼,你们两个联手,谁去都是死路一条。”

    就在来到拉斯维加斯的前一天,他接到jennifer发来的紧急邮件,信中说海湾的酒店尚未开张,便被人恶意举报,现在营业执照卡着拿不出来,酒店开业时间只能无限期延长了。

    他本已计划好回国后的事宜,想先让海湾登门拜访许铭盛,大家攒一个饭局,化解矛盾、平息干戈,他再适时提起帮助许铭盛进驻洛杉矶的话,让他主动放弃酒店这块微不足道的小蛋糕。

    不想他这里还未行动,那边已有人摆下阵来,想要逼退他的人了。做生意当然以和为贵,但不惹事不等于怕事,海湾的酒店他非开不可。

    hank笑说“你没什么可担心的,你永远有我这个盟友。迟,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

    “合作愉快。”迟归将海湾拉到他面前,问道“他是谁,你记得了”

    “噢别整蛊我了”hank朗声笑着站起身,与莫名其妙的海湾握了握手,“你的爱人,你的男孩儿,永远错不了your hband, your boy i can never be rong aga”

    晚上回到酒店卧房,迟归搂着海湾在露天大浴池里泡澡。他望着漫天繁星,抿了口红酒,道“你看,很多星星。”

    “没有月亮呢。”海湾翻个身,脸颊贴着他硬硬的胸膛,“你刚才在包厢里,跟那个色鬼都说了些什么”

    迟归将酒杯放在悬浮木上,捏起他柔嫩的耳珠把玩“我跟他说,要让他做买断美国西海岸水源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海湾发来无情的嘲笑,“我还是一个让王氏集团破产的男人呢,亏你说得出来,那个傻帽儿居然信了”

    “是啊,他比你还傻帽儿呢,居然就信了。”迟归顺着他的话说,大手渐渐去摩挲他水底光滑的臀,“还没有我们湾湾宝贝儿一半聪明。”

    海湾枕着他胳膊惬意地眯起眼睛,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哎,你是不是耍我呢这事儿不会是真的吧不可能吧,这么可能啊,绝对不可能。”

    迟归忍俊不禁,看他嫣红小嘴挂着水珠一张一合,烧得心痒难耐,低下头便吻他“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你说不是真的就不是。”

    葡萄酒味道回甘,渡进海湾口中有馥郁的芳香,他被迟归吮到窒息,而后整个人趴在浴池边,以一个极为顺从的姿势,接受他猛烈的占有。

    水花飞溅而起,点点滴滴像欢愉的眼泪,迸进海湾眼里,一时什么都看不清,模糊中唯有前面树影婆娑里的月亮,它终于出现,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今晚的月色很好。”他喃喃,想起之前看到的典故,下巴放进自己两只手间,笑得唇线弯弯。

    回到卧室里,他穿好睡衣,滚进被窝,抱着迟归的胳膊又问“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跟我说说呗,我想知道。”

    迟归滴了两滴眼药水,躺到他身边,关上灯说“明天一早的飞机,你起不来我可要叫你。”

    “哎呀肯定能起来,我以前都起很早的。”海湾不依不饶,“告诉我啊,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很想知道,因为从未见过这种事,总觉得像演电影,不现实。

    “你知道这些有什么用”迟归拍着他背说,“好了别闹,快睡觉,睡醒我们就回家。这里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了,你难道就不想蓝蓝”

    海湾翻过身,扁嘴道“就知道敷衍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回家罚你一枚硬币”

    迟归闻言一怔,想起从前自己说,他想知道的事都会一一告诉他,此刻却又食言而肥,似乎当真对他不好。

    “你过来,来。”他伸手拉人,被海湾推三阻四,最终强行将他拖了过来,“我现在就告诉你,好不好这么点事,至于这么生气嘴巴撅的,能挂两瓶酒了。”

    “胡说八道,关着灯你从哪儿看见的。”海湾赶忙收回嘴唇。

    迟归闷闷笑说“我有阴阳眼,你不知道吗”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道,“有本事给我捉鬼看看。”

    “好啊。”迟归手在被单里一滑,捏住刚刚从浴池边哭完的小湾湾,“怎么样,这不是个小鬼”

    海湾大窘,挣开他控诉“老流氓我不要理你了。”

    “好好好,不闹你了。”迟归将彻底被他惹毛的人重新扳过来,诚恳地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详细告诉你。”

    “hank确实是我的大学同学,我这次就是来找他的,不然咱们直接就从西塔机场走了。”

    “这家酒店下面的赌场有他的股份,我带你去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见他。不过他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么讨厌。”

    “所以我刚见他有点生气,没搭理他。当然这也是欲擒故纵,主动送上门的往往不被珍惜。”

    “那餐厅呢”海湾问,“你在餐厅遇见他是巧合么”

    迟归否定道“餐厅是他常去的地方,这个我早知道。我本来想以生意的事儿引诱他来找我,没想到这家伙看上了你。”

    “今晚那些人个个有备而来,只要我看不住你,你现在都在他床上了。还能在这里耍赖么”

    他本想让海湾在酒店老老实实等他回来,奈何他非要跟着去,像个小斗士一样看着他身边的人,丝毫未察觉到自己才是那只即将入口的羊。

    海湾恍然大悟“哦我说呢,他们那些人都会中文,先勾引了你,我就落单了。”

    “你还去喝酒。”他补充。

    “你不是给我换成果汁了么。”他狡辩。

    迟归续说“至于我跟hank说的,自然不是骗他。他能看不出真假么那你也太小瞧他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海湾迫切地想知道“一个买断美国西海岸水源的男人”,究竟是不是真的。

    “这个技术是真的,我以前在硅谷投资了很多企业孵化器,其中一组最近取得了突破。我让vcent就是我在美国的助理,给他们申请了专利。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们的专利我拥有二十年的使用权。”

    “美国西海岸很多地方都缺水,这是现实问题。原来科罗拉多水库里的水还够用,现在拉斯维加斯每年来这么多人,用水量逐年递增,水库存量则越来越少,以后一定不够用。”

    “他们取水就是造一根管子放进水库里,向外抽水。原来只有一根管子,在水库比较靠近水面的位置,但因为水少了,水位下降,渐渐的第一根管子不能用,只能再往更深的地方放第二根,现在已经放到了第三根。”

    海湾深以为然“这早晚得抽干了,那怎么办”

    “是,所以要想新办法。”迟归道,“只有海水淡化可行,但是海水淡化需要大量石油,只有迪拜这种地方才供得上。所以这个专利技术,可以说非常有用,大大节能,降低成本。”

    “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用不行吗”海湾觉得迟归应该做买断西海岸水源的男人。

    迟归却点点他鼻子,笑道“你以为有那么容易你知道开发需要多少钱、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么”

    “而且给美国西海岸供水,那是多么大的工程,你觉得什么时候能实现”

    “这中间牵扯太多不确定因素,法律、政府、舆论、资金、技术都是问题。”

    “啊”海湾“啧啧”,“你这不是把他给坑了么他要是疯起来,找你算账怎么办”

    “我从未承诺他这件事一定能办成,况且你以为他自己不知道”迟归道,“给整个西海岸供水,怎么会是一蹴而就的事,他也在商场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是涉世未深的傻子。”

    “我之所以找他,就是因为我清楚,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赌徒,除了他没有人敢下这么大的注,愿意扔钱做这件或许会血本无归,但成了就是富甲天下的事。”

    “那组专利刚好也缺后续资金,我承诺给他们研发组引进一笔外资,hank有的是钱,他来做这件事正好。我不可能淌这混水,说到底,这还是实业,未来是互联网的天下。”

    海湾不知说什么好,唏嘘道“有钱人的世界,我果然不懂。我还以为开酒店就是富豪了呢,没想到,你居然是能指定买断西海岸水源的男人的人。哇哇哦。”

    迟归拧他愈见油滑的嘴,气道“你现在不得了,还学会讽刺了。嗯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哪个小坏蛋,不是他我何必跟hank那个烦人的家伙打交道”

    “小坏蛋是谁呀”他的眼睛在暗夜里晶亮晶亮地闪光,天上的星星都交汇于此。

    “你说小坏蛋是谁”迟归“哼”了一声,接道“许铭盛要整小坏蛋,我只好釜底抽薪了。这可是他先招惹我的,咱们相安无事,他非要自找麻烦,那就不能怪我了。”

    “你的酒店被他举报了你知道么,真是个小傻子。”迟归瞪他一眼,“他不是想在洛杉矶扎根前后att,后有hank,我看他往哪儿站。等消息传回去,我跟你保证,他会来求你。”

    “求我”海湾可不愿意让别人求他。

    迟归理所当然地说“他恶意举报你的酒店,不求你求谁求我没有用,我不管这些事。除非小坏蛋求我,别人可不行。”

    小坏蛋“咯咯”笑着钻进他怀里,感慨道“我要是他,就有骨气一点,宁可不去洛杉矶了。世界这么大,还非得在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他也太轴了。”

    “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迟归将他往上提提,脑袋按进自己颈窝,“他已经将自己公司的很多产业,包括他自己的私产,都以置换的方式转移到了洛杉矶。现在不想去已经晚了,他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去。”

    “你要知道,他只是大股东,公司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股东,他要为他们负责,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是逃不掉的。那些股份背后是千千万万个家庭,他拿什么任性”

    海湾叹道“唉,有钱人也是很累的,这么看来,还不如穷人快乐呢。整天担心这些事,要是我估计都压力大到升仙了。”

    “你不用太有钱。”迟归安他的心,“开酒店赚不了多少钱,你又不是股份制连锁酒店。”

    “当你拥有太多钱以后,钱就不再是钱了,而是社会给你的责任,远远没有想象的轻松。所以你赚点小钱,实现人生价值,就足够了。”

    海湾“嗯”了一声,本想在鲜美的鸡汤里入睡,忽又想起一事,猛地撑起身道“对了,我有个严肃的事儿要问你”

    “什么事”迟归按着他躺下,“一惊一乍的。”

    “今天在那个包房里,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是我的老公。”海湾记着亚麻头发说的话,差点忘记质问他。

    迟归勾勾嘴角,举起他的手,上面的指环已经不翼而飞,他说“我难道不是”

    “是是啊。”海湾辩不过他,“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他们以为我们是结婚了的那种,你是我老公。”

    “哦,这样啊。”迟归笑道,“庸人自扰,不用理他们,快睡觉。”

    “可是”海湾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可是”

    迟归手掌覆住他的眼,柔声道“没有可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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