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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1.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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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71

    餐厅是迟归的心血, 更是他父亲的遗产,他却随随便便给了许鹤。

    海湾掩饰不住地颓靡,他知道自己对迟归的财产没有处置权, 甚至连参与意见的权利都没有。他也没有意愿干涉, 却还是禁不住沮丧。

    迟归见他耷拉着脑袋, 手也试图向回缩,将人拉到身边,抬起他下巴问:“餐厅给了他,就再也不用见他了, 难道不好?”

    “我又没说不好。”海湾戳着流理台上c他方才带回来的纸盒, 扁嘴道:“你跟他说了什么呀?好好的, 为什么要把餐厅给他?”

    “晚上吃得饱么?”迟归却未回答他的问题, 拆开包装, 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刀说:“草莓玫瑰千层, 刚做好的,还吃得下吗?”

    粉红色的蛋糕表面仿佛刷了一层清漆,晶亮晶亮得能反射出吊灯的倒影,圆圆一小个像胖鼓鼓的飞碟,模样又似时下流行的大理石蛋糕。

    海湾青睐已久,从没尝过。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苦于当前的气氛不好意思开口,只得站在原地不作声。

    迟归笑了笑, 从中间切开, 给他盛了一块在白瓷碟子里:“吃一半吧, 晚上容易积食。不用怕,都是你的,明天继续吃。”

    “我”海湾想说不饿,但草莓的酸甜味道顺着鼻息慢慢飘进,胃里的馋虫作祟,顿时没了骨气,“就给我一个人做的么?”

    海湾别别扭扭地拿起叉子,坐到餐桌边尝了一口,赞叹的“嗯”字吐出半节音调,又戛然止住了。

    迟归拎着酒杯过去,摸摸他脑袋,耐心解释道:“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三更半夜做蛋糕?刚才去餐厅和许鹤谈事情,顺手做了一个回来。”

    海湾用叉子边沿横切下去,蛋糕截面现出密密层层的纹理。一口抿在嘴里,浓郁的草莓馨香与淡淡的玫瑰芬芳,加上芝士的丰厚绵密,完美地融化在喉舌之间,甜而不腻。

    这一招果然厉害,迟归的怀柔计划在海湾吃到蛋糕的瞬间,达成了一半。

    “湾湾,报复你和陆远舟的事,不是许鹤做的。”他啜了口威士忌,倚着身后的靠背,目光温润地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不夹杂一丝寒意,更没有常见的骄傲与冷漠,也唯有在家里c在海湾身边,才会出现。

    “不是他,还能是谁?”海湾嘴角挂着一抹草莓色,与他懵然对视,“他和你说了什么?你这么信他。”

    迟归伸出手抹抹他唇边,胳膊撑着桌面叹了口气:“许鹤的父亲许致远,曾经是我父亲的好朋友。当年他们俩合伙开了林荫道这家餐厅。”

    “那个年代西餐厅本就稀有,何况是五星级的西餐厅,因此生意一直很好。这家店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心血,许鹤有权利跟我提要求,这也是当初我为什么留他而没有留你的缘故。”

    “不过许鹤在我这里,从来就不是你的威胁,他对我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其中的纠葛一言难尽,而且我从未重视过他的问题,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说。”

    海湾听得云里雾里,他放下叉子,略觉不安地问:“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你和许鹤”

    “我和许鹤之前根本不认识,你听我仔细告诉你。”迟归重新握住他的手,娓娓道:“或者应该说,他认识我,我却不认识他。”

    “说来是个老套的故事。当年我父亲和他父亲因为经营理念不同产生了分歧。他们约定一个拿走当时价值不菲的商标权,一个拿走地皮,从此分道扬镳c各自经营。”

    “你也知道,国内的房价c地价这几年翻了三百倍不止。林荫大道正好处于这座一线城市寸土寸金的中心地段,这么大一块地皮,可以说价值远远超过了后来已经不值钱的商标权。”

    “许致远的弟弟——现在铭盛集团董事长许铭盛,就是靠房地产起家。大概几年前房价已经飞涨,但还没到现在的地步,许致远的餐厅就经营不下去。”

    海湾抓着他的手问:“那他又回来了吗?”

    迟归肯定地颔首,又否定地摇头:“他是想回来,我父亲也愿意请他回来帮自己经营。因为他擅长的是烹饪本身,而非企业运营。”

    “这些年他也没赚多少钱。如果不是厨艺实在精湛,亏本也是情理中事,还不如收租划算。”

    事实上,继承餐厅后,迟归之所以选择做小范围的私家定制菜,与此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家餐厅从一开始便不是单纯为盈利而存在,对他而言赚钱有无数种方式,餐厅是他父亲的遗志,他更想保持原有的姿态。

    迟归接道:“但志不同的人势必不能相合。许致远回来不久,又像之前一样,产生了扩大经营的想法。”

    “同样的,我父亲还是愿意安安静静做菜。谈不上谁对谁错,他们追求不同,矛盾根本无法调和。”

    “所以他们又分道扬镳了吗?”海湾截口问。

    “没有。”迟归的神色有倏忽之间的黯淡,“因为他死了。”

    “我不知道具体情形,只听说那天下着雨,附近正在盖新的金融塔,路面状况很糟糕。”

    “许致远因为餐厅的事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我父亲一气之下,冒雨离开了餐厅。”

    “而后许致远出去给他送伞,人没找到,自己却被掉在水里接了一半的高压电线”

    “这件事后来闹大,法院判定施工方全责,赔了一笔钱给当时还在上初中的许鹤和他母亲。”

    迟归说到此处,重新斟满酒杯,道:“许鹤的母亲当时待业在家,没有任何经济来源。”

    “这笔钱说少不少c说多也不多,但他们还要赡养许鹤卧病的外公外婆,其实是杯水车薪。”

    “我父亲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许致远,一直郁郁寡欢,也没有心思再经营餐厅。”

    “许致远家里又是这样的情况,他就把店面租了出去,把钱划给了许鹤的母亲。”

    “再后来呢?”海湾见他顿住了话音,轻轻提醒:“你父亲他”

    迟归长舒一口气,道:“他原本性格沉郁,前半生与我母亲争吵不休,离婚后也没有找到真正想要的。”

    “在许致远去世后,他更是意志消沉,每天去了哪里谁都不清楚,有时候我都联系不上他。”

    “直到几年前,忽然有天医院联系我,说他在一家餐厅里晕倒了。这么多年,他没有过什么大病,所以之前谁也没有留意过。”

    “我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去,却还是迟了一步。后来法医鉴定报告说是心梗,走得很快。”

    说到此处,他沉默了许久,擎着酒杯的左手明显看得出颤抖。海湾紧紧握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握着,就像他以前陪伴自己一样。

    半晌之后,迟归扯了扯嘴角,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宽慰:“过去很久了,我没事。”

    “许鹤从上高中起一直由我资助,但我并没有见过他本人。这些事都是我的助理处理,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

    “直到他来餐厅,我让jennifer 查了他的资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许致远的儿子。”

    “严格来说,这家餐厅有他的一半,因为许致远当时回来的时间虽不长,到底也回来了。”

    “就算法律规定他已经没了所有权,他还是餐厅的创始人之一。且对于他的死,我父亲愧疚终生,始终觉得亏欠他。”

    平心而论,事情的确是意外,谁也不能预知未来,想到后面的结果。

    然而情与理往往如此矛盾,纵然明白一切,迟归的父亲仍旧做不到心安理得。

    所以迟归曾告诉海湾,不要说许鹤想留下,即便他要的是餐厅,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拱手相让。

    “但许鹤要的只是餐厅么?”

    海湾不这样想,他拥有迟归男朋友的立场,自然也拥有男朋友这个身份带来的独特视角。旁人或许看不出,可他知道许鹤要的是谁。

    迟归闻言默了默,抬手描摹着他明媚稚气的眉眼,低低道:“不管他要的是什么,我能给他的,只有餐厅。”

    许鹤要的,当然不止餐厅,或许也不是迟归,到底要什么他自己都未必清楚。

    长久以来,迟归于许鹤而言,是生命中最耀眼的一束光。这种感情已经超越了喜欢本身,甚至超越了人与人之间的爱慕。

    迟归是他的救世主,是他的生活支柱,是他前进的动力c憧憬的榜样。

    当母亲无数次在他耳畔喁喁低语,告诉他连亲叔叔都不愿与他们往来,世上却还有一个人拉着他们,避免他们落入深渊时,他便知道——这个人他终有一天会得到。

    那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

    尽管迟归从未见过他,每每都派他冷冰冰的助理与他交涉,但他一直认为那是因为他还不够优秀,还没有资格与他并肩。

    再变得优秀些吧,再优秀些他就会回头看一看自己。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为此他拼命读书,拼命摆脱固有阶层,在迟归的资助下走上异国他乡,短短数年成为了令人艳羡的所谓“精英”。

    可当他载誉归国,甘愿委身于小小餐厅做服务生,只为陪伴他时,他却选择了海湾——一无是处的海湾。

    他没有高学历,甚至连学历都没有;他也不精通多国语言,甚至连中文都未必精通;他更没有值得称道的经历,甚至很多经历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无法宣之于口。

    他只是海湾,迟归选中的海湾。

    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迟归将人扯到自己身边,慢慢拥住他说:“感情的事,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很多时候没有原因c没有根据。他是个优秀的人c我喜欢的是你,二者并不矛盾。”

    海湾在他怀里蹭蹭脑袋,嗫嚅道:“可他不这么想,我也怕。”

    他很要强,从不肯轻易示弱,如今却出言称怕。迟归清楚,许鹤在他心里是多大的威胁。

    “我已经跟他谈过,你不用担心。”他望进他迷茫的眼里,“他在你我之间,永远没有一席之地。”

    “至于你的心慌,自然是我的责任。”迟归低眉浅笑,恍若云影天光掠过眼波,“我只能对你好一点再好一点。”说着,倾身吻了下去。

    迟归的动作柔情似水,缓慢如同拉长的电影镜头,他们唇齿相依,气息纠缠,醉在一起。

    海湾身上的毛衣还服服帖帖地穿着,迟归并未越雷池一步。

    他捧着他的脑袋,深深地吻他,细细地描绘着爱情本来的形状,用实际行动传达安慰。

    海湾仰着头,眼眶不受控制地泛酸,一颗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恰好滴在彼此舌尖,苦涩又甜蜜。

    每当此时,他都无比痛恨自己的过去c无比痛恨生命带给他的种种苦难,以致他在最初便丧失了与许鹤c与其他人一争的资格。

    人们常说苦难带给人成长,那是何等阿q精神。坚持不下去得到的只有毁灭而已,坚持下去却也要带着铭心刻骨c永远无法摆脱的阴影继续以后的人生。

    日复一日,海湾又何尝不是用尽全力?

    区别在于许鹤拼尽全力的结果是成为配得上迟归的人,而他拼劲全力的结果却是在这个冰冷而破碎的世界里仰人鼻息地活着。

    迟归岂会不知,他不能强求海湾变得锋利,也不能怪责海湾的平庸。别人是努力从人间飞往云端,他却是努力从地底爬上人间。

    世界当然是不公平的,好在命运也曾给予人们机会——迟归遇见了海湾,万幸。

    “我不要求你变成和我们一样,那又有什么意义呢?”迟归食指擦过他殷红的眼角,拭去他颊边泪水。

    “你就是你,我希望你做你想做c喜欢做的事,不用变成我c变成许鹤,或者变成任何人。”

    “让你试着开酒店,让你不停止学习,让你去见心理医生,都只是让你变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更好的别人。”

    我们前进的方向,应当是自己的未来,而非他人之未来;彼岸站着的,也该是更好的自己,而非理想中的他人。

    海湾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近乎于倔强地点了点头。

    “我一定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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