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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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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1

    “喂, 湾湾?”

    通话倏然陷入沉默,迟归察觉出异样,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海湾的脊骨一阵紧缩, 他动动发麻的脚趾, 轻轻咳了咳, 示意自己在听。

    “你问问白案厨师,看他会不会做哈尔瓦糕。”迟归来不及深究,尽快将解困之法一一传授给他。

    “你会做哈尔瓦糕么?”海湾无比僵硬地开口。

    高山挑挑眉,略带惊讶地问:“是中东地区的那种哈尔瓦糕?”

    “是。”海湾机械地复述蓝牙耳机里传出的声音。

    “会是会, 不过那东西腻得很, 客人受得了吗?”这种带有明显地域特色的甜点, 挑选起来通常要慎之又慎。

    迟归通过海湾的口说:“你按我说的做, 绝不会有问题。”

    话音刚落, 赵清河与李仲千走了进来。

    前者还好, 后者额头隐隐冒汗,二人不约而同地催问:“怎么样,甜点定下了吗?再等时间来不及了。”

    海湾将刚才的话又说一遍,李仲千率先反对:“这绝对不行,哈尔瓦糕风味太浓,甜腻太过, 一般人接受不了,这太冒险了。”

    “事已至此, 也没有别的办法。”海湾继续承担传声筒的工作。

    “客人挑剔至极, 如果不别出心裁, 轻易不可能打动他。”

    “即便现在你做出别的甜点,也难保不像前几道菜一样,被他否定。”

    “这道哈尔瓦糕虽然是兵行险招c剑走偏锋,却难说另辟蹊径不会有非同凡响的效果。”

    海湾最后添了一句:“我对点心师傅有信心,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

    李仲千不好直接批评他,而是以一种年长者对晚辈的口吻说道:“你有想法是好的,但你太年轻,一心想着出成绩,不知道后果严重”

    赵清河及时截住他的话:“好了好了,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就按海湾的做法来吧。出了事儿我负责。”

    海湾看了看他,没想到最后一句话能出自他口,颔首道:“那好,我来说,山师傅来做,就赌一把吧。”

    迟归隔着手机间的距离继续指挥,海湾同声传达。

    高山按着他的方法,将做哈尔瓦糕用的黄油c面粉c坚果碎c番红花c豆蔻,还有最重要的伊朗蜂蜜准备好。

    接着迟归吩咐海湾,让他用可可粉c黑巧克力c奶油,加液氮快速冻出成型的生巧克力。

    高山将哈尔瓦糕的原料倒进迟归指定的模具中,再放进方块状的生巧克力,上烤箱烘培成蛋糕,拿出来便是一颗造型粗糙的小苹果。

    李仲千亲自打下手,依着“海湾”的要求,用樱桃c甘草c苹果调出酸口的糖浆备用。

    迟归指示他们将蛋糕反复挂浆冷却,又让海湾在硕大的白瓷盘上小范围地铺上一圈拿破仑酥皮和杏仁片。

    晶莹红亮的“苹果”放在中间,再插上一根巧克力做的苹果蒂,最后用木勺在盘子边缘平行擦了两条粉色覆盆子冰淇淋点缀,终于大功告成。

    外面的服务生已经三催四催,赵清河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立即吩咐走菜。

    海湾郑重其事地将这道新式甜点递过去,留在屋里和众人等消息。

    李仲千作为行政总厨和身为餐饮部总监的赵清河出去接待记者,海湾初来乍到,还没有这个资格。

    后厨气氛紧张,大家心里都绷着一根弦。如果甜点再不获得好评,明天那篇负一面评论便会登上杂志头版。

    原本酒店已经遭受不少来自互联网新媒体的质疑,餐饮可谓是最后的王牌,若连这一点优势都丧失,无疑是雪上加霜。

    高山不知何时走到海湾背后,拍拍他肩膀,柔声说:“别担心,肯定没事儿。”

    在海湾方才说出将蛋糕做成巧克力流心的苹果造型时,高山的心便安了。

    这道甜点看似以波斯特色的哈尔瓦糕为主,其实仍是现代的做法,不过借一点中东风味做噱头罢了。

    海湾肩膀一颤,侧开身道:“但愿吧。”

    高山笑笑没有作声,不多时,门口跑来一个服务生,指名让海经理去见客人。

    迟归一直未收线,闻言道:“去吧,我一直听着。”

    海湾听见他的声音,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鼓足勇气,走了出去。

    那位挑剔的客人姓严名周晨,四五十岁的模样,圆脸鹰眼,半长头发,戴着副无框眼镜,看来颇斯文。

    他看见海湾时嘴角的笑纹深了些许,迫不及待地问:“海经理,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严先生太客气了,您有什么问题尽管说。”海湾站在赵清河身边,竭力拿出不卑不亢的姿态应对眼前的场面。

    “海经理不用客气,我是有些问题想请你解答。”严周晨道。“你这样站着我也没法问,不如坐下聊聊?”

    他旁边的女记者也附和:“是啊,海经理不如坐下和我们聊聊吧。”

    海湾看向赵清河,见他点头,道声“谢谢”,坐到了二人对面。

    严周晨手里的叉子点在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上,笑道:“听说这道甜点是海经理的创意,我实在好奇极了。”

    “你为什么会用哈尔瓦糕呢?而且还是波斯传统风味的,加了豆蔻和番红花的哈尔瓦糕。”

    海湾张张口,跟着耳朵里的声音说:“我认为最好的厨艺是投其所好。”

    “我曾经看过严先生您的专访,知道您曾经在德黑兰待过一段时间,并且很怀念那个时候。”

    “我想最能勾起一个人记忆的,当属那个地方的美食了。”

    “所以我大胆用了哈尔瓦糕和伊朗蜂蜜,做了这道甜点。”

    严周晨深表赞同:“不错,不错,的确只有食物能勾起人最深层次的记忆。”

    “你做的这个苹果造型很新颖,现在很流行这种设计,樱桃糖浆也调得酸甜适度刚刚好。”

    “生巧克力微带苦涩的味道中和了哈尔瓦糕的甜腻,再配上一点口感凉滑的冰淇淋,真让我吃出了幸福感。”

    说到此处,他动容道:“海经理的确用心,非常感谢你,带给我这么好的味觉体验。”

    海湾越听越觉不妥,又补充说:“其实这不是我的创意,而是我的一个朋友给的想法。”

    “这道甜点也是大家的共同作品,那个酸甜的糖浆,就是我们主厨李仲千师傅调的。”

    严周晨肯定道:“是,一道菜的成功,绝对不止一个人的功劳。海经理年纪轻轻,却对食物有如此深刻的理解,真难得,让我刮目相看。”

    女记者适时地说:“看来老牌酒店的餐饮,到底还是有深厚底蕴的,难以轻易超越。”

    “更难得的是这种不固步自封的创新精神,与融会贯通的能力,倒让人忍不住和林荫大道新近开的那家benissi一 对比,单甜点来说,也算各有千秋c不相上下了。”严周晨道。

    “人人都知严先生对林荫道那家餐厅青睐不已,我们能得到这样的评价,真要感谢严先生的赞誉了。”赵清河一面说,一面使眼色让海湾离席。

    走前,严周晨递给他一张名片,说有时间愿意和他讨论。

    海湾受宠若惊,躬身接过名片,绷着脸走回后厨,才长舒一口气。

    迟归的电话不清楚何时收了线,他也未顾上,和餐厅的工作人员开了一瓶香槟,举杯相贺这场“大捷”。

    昨天刚进酒店,上上下下的员工对他本有不满,经此一事都心服口服了。

    送走严周晨,赵清河与李仲千进来与大家共饮了一杯,接着安排明天的工作。

    海湾出去洗了把脸回来,恰好在走廊上遇见赵清河,听他道:“这次做得不错。明天早点儿来,餐饮部开会,讨论下一季度的工作。”

    “嗯好,我会的。”

    海湾按捺着被他接受的兴奋,佯装镇定地目送他离开,见他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忽然一蹦三尺高,两只手握成拳对着空气一通乱舞。

    “小心摔着。”正撒着欢,高山的声音突然响起。

    海湾踉跄一跤,几乎绊倒,扶着墙讪讪道:“呃你还没走啊?”

    “嗯,还有半小时下班。”高山的视线擦过手表,落在他身上。

    海湾不自然地后退两步,借口说:“那个我还有事,要下班了,你先忙吧。”

    他慌不择路,逃进紧急疏散通道,刚走出两步,身后人叫住他道:“湾湾——你在躲我么?”

    高山追上来,俯身看向他,熟悉的声音说着不熟悉的话:“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生得一双单眼皮,右侧眉尾斜逸出一道不甚清晰的疤,看着略显不羁。

    那是当年海湾和他笑闹时,没留神把钥匙甩到他脸上划破的。

    当时血流如注,海湾彻底吓懵了,抖着手打电话叫救护车,口里道歉不止。

    高山非但没有生气,还安慰他说:“没事儿,不就划一下子,不是什么大事儿。眉毛上也不要紧,你别害怕。”

    几年前的他们,都还一贫如洗,为省钱自己草草处理了那个可以用“狰狞”形容的伤口,故而落下了这条疤。

    海湾从前总是抚摸他那里,好像两个人的感情融入生命,在他脸上留下了一条见证岁月的刻痕。

    如今再见这条疤,他内心却波澜不惊,只觉时光匆匆如逝水,回不去便是回不去了。

    “我没有怪你,从来也没怪过。”海湾淡淡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记着,你也别记着了吧。”

    “可是在我这儿从来没过去。”高山的表情稍有扭曲,染了伤心的颜色。

    “我妈她年前就没了,我妻子生病也走了,我现在终于自由了,可惜代价太大了。”

    海湾禁不住笑了笑:“那恭喜你了。哦不对,阿姨走了,嫂子也走了,该请你节哀顺变。”

    高山仿佛没听懂他的嘲讽,整整心绪,皱眉道:“如果她们还在,我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来打扰你,可她们不在了。”

    那时他离开海湾,回家开了一间蛋糕房,因为手艺精湛,很快在当地打响了名号。

    他母亲给他介绍了一门婚事,并以拒绝治疗相威胁,他纵使不愿,也不得不答应了。

    原以为这一生都是如此——家,蛋糕房,蛋糕房,家,两点一线,安安稳稳了此一生。

    谁知不久之后,他母亲中暑晕倒摔了一下,住进医院后诊断出全身脏器衰竭,没几天便撒手尘寰而去。

    刚料理完后事,他妻子又病倒了,去医院一查是乳腺癌三期。他卖掉蛋糕房,勉力维持了几年,终于还是一无所有。

    那天下着小雨,送殡的车陷在县城外的泥水地里,周围的亲戚朋友七嘴八舌吵嚷不休,抱怨着气候c抱怨着路况,抱怨着人生。

    他像桩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回到家,面对一片死寂,他又一次想起了海湾,那个无论生活带给他多少痛,他都报之以歌的少年。

    不知他现在何处,是否还在等他。

    很多事不能想,好似小时候围着操场一圈圈地跑步,不去想还能坚持住,但若一想便再也难以为继了。

    他想见海湾,想见他,想得心生疼。

    “她们不在了,我再也没了束缚,才敢来找你。”高山伸手碰了碰他袖子,“现在我就是我,再也不为别人而活。”

    海湾并未答言,默默抽开手,转身跑远了。

    他一路狂奔回家,身上的衣服被汗湿透也不顾,冲进门便往迟归怀里钻。

    “怎么了?”迟归被他吓了一跳,拉拉他肩膀,怀里人纹丝不动,“身上又脏又难闻,也不换衣服。”

    他念叨着关上门,搂着海湾站了一会儿,抬起他的头问:“出什么事了?”

    “没怎么。”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海湾自己都是一怔,“我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就为这个,至于这样么?”迟归难不怀疑,他的表现太反常。

    海湾恋恋不舍地放开他,双手转而圈住他脖子,含泪道:“从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就为这个,就为这个!就为这个!”

    愈说愈激动,海湾喊到最后一句破了音,眼角蓦地划下两颗泪。他吸吸鼻子,撅着嘴贴进迟归的颈窝。

    “睡了我,睡了我吧,求求你了。”

    迟归眉心微蹙,强行捏着他的下巴,沉声问:“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海湾也不知为何,心里塞着一团棉花堵得难受,似乎只有被他抱着,被他占有,才能透过气来。

    他倔强地摇摇头,抓着他衣襟,哽咽道:“别问了行不行?求求你别问了。睡了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迟归盯着他半晌,叹了口气,道:“去浴室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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