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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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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平时的河伯大人也挺冷的,但像今天这样寒气四溢,不对,是杀气腾腾的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打个比方,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河伯大人常年维持在零度左右的话,那么此刻的河伯大人简直就是西伯利亚大冰川,光用冰冷的眼神就能分分钟冻死个人!

    当然,这里面肯定不包括神经粗壮的应龙。

    河伯大人抬起琉璃色的眸子,冷冷地瞥了应龙一眼:“你是何人?”

    事实上,睡觉被吵醒的冰夷怒气值已经满格,别说冻死个人,就连杀人砍人的心都有了。

    应龙一愣,随即自嘲似地哂笑道:“河伯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自然不会记得我一条小小的应龙。”

    冰夷勾了勾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不记得你又如何?妄图挑战我大河威严的鼠辈有千千万万个,都需要一一去记住吗?”

    “你,你”应龙被气得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废话少说,滚!”冰夷收敛了面上所有的表情,将饱含的怒气化为实质性的冰锥向应龙刺去,带有明显的驱赶意味。

    刹那间,潜力冰封,河水变得森寒刺骨,剑拔弩张,战斗一触即发。

    应龙大惊,还未来得及发怒,就被冰夷凶猛骇人的攻击打得溃不成军

    这场战斗结束地毫无悬念,也异常的短暂。

    在被冻成大冰坨,丢出大河的时候,应龙脑海中恍恍惚惚地想着:看来,他这次真的惹得冰夷很生气啊

    就这样,被冻成冰坨的应龙足足在大河上层漂浮了两天,直到被浪花拍到河岸附近,让一伙渔民给发现了,才被他们用渔网捞上来,

    渔民们奇怪地打量着这只独眼的“怪鱼”,自从那天的大河血案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较大的收获了,每天能捞些小鱼小虾和河蚌就算运气不错的了。

    “这一定是河伯大人的恩赐吧?”一渔民咽了咽口水,乖乖,这么大的鱼他们一条村的人都吃不完,就是长得古怪了些。

    “他死了吗?如果是活的,该怎么杀啊?”又一渔民开始思考杀鱼的三十六种刀法。

    “不,不对,这明明是条龙啊!!”突然,那位一直仔细观察打量着的渔民惊呼了起来。

    这话一说,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龙”在他们的印象中,一直是代表神力的图腾,肯定是不能用来吃的,甚至于光有这些念头,都是在亵渎神灵。

    渔民们自然是诚惶诚恐。

    战战兢兢地又看了几眼大冰坨,越看越觉得像龙,除了那略显肥短的身躯,以及图腾中的龙所未有的背脊两翼,还有那不知为何瞎掉的一只眼睛。

    不仅没有传闻中,龙的威武霸气,神秘莫测,反而凄惨兮兮的,看起来十分狼狈。

    “莫非这是条受到河伯大人神罚的恶龙?”其中一个渔民咽了咽口水,艰涩地说出心里的想法。

    渔民们面面相觑,最后他们把大冰坨抬回了村子附近的河神庙里,至于如何处理的问题,借此便由河伯大人做定夺。

    这是他们想出的最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渔民们离开不久,河神庙里大步流星地走进一红发赤足的女子。

    正是两天前跟在应龙身后,跳进大河的女魃,当日她远远地围观了应龙被揍成猪头,又冻成大冰坨丢出去的全过程,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走。

    不得不说,关于应龙这蠢货被揍这一点,还是蛮大快人心的。

    女魃看着面前这坨应龙牌大冰坨,露出一个嗤笑,骂道:“蠢货。”

    她是故意这么晚来找应龙的,就为了让他多收两天的罪,好好长长记性,只是被她忘记的是,这货被封印了一百多年,还不是依旧我行我素,拽到没救了。

    然后,女魃单手举起了应龙大冰坨,漫步走进河神庙的后殿,里面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除了神像和几间供应香客暂住的净室外,景致也是不错的,还有一个风雅的莲花池。

    但由于现在还未到夏季,池内仅仅是一潭死水,看起来有几分清冷。

    女魃挑了挑眉,单掌托着应龙大冰坨就跳下了莲花池,赤足红光大盛,“次拉”几声后,整个池内的水就被蒸发地一干二净,池底的淤泥都干成了龟裂硬土。

    她把应龙大冰坨扔进了空池子里,自己跳回岸上,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酒壶来,打开壶盖,一股清甜凛冽的酒香瞬间就溢出来了。

    碧青色的酒液被缓缓倒入空池子里,片刻后,空池子里就被灌满了酒液,而扔在里面的应龙大冰坨居然发出“咕咚咕咚”的饮酒声。

    女魃收回酒壶,摇了摇,清脆悦耳的酒液撞击声,壶内约莫还剩有一半的样子。

    “白浪费了老娘半壶灵酒!”女魃怒瞪着酒池子里的应龙,他身上的冰坨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了。

    “真是瞎折腾,告诉你要敢继续胡来,破坏了老娘的大计,我管你死活,被扒皮抽筋都算活该!呸!”

    女魃絮絮叨叨地对着应龙破口大骂,咒骂着应龙的愚蠢和鲁莽,咒骂着河伯冰夷的冷血无情和丧心病狂。

    池子转眼就干了大半,大部□躯都可以动弹了,应龙听着耳边尖锐刺耳,又没有半分钟停顿的病态的诅咒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咕咚咕咚”地喝酒。

    等他伤势痊愈,还得继续找应龙挑战,才不听这女人的话呢。

    喋喋不休的女魃:“冰夷那奸贼简直毫无人性,外表君子,内似修罗,冷血冷情,手段残忍到令人发指,简直人神共愤”baba

    “我倒不知原来自己的形象,在外边人眼里竟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一个清冷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女魃像是被掐了脖子,咒骂声顿时戛然而止。

    她瞪大了双眼,仿佛见鬼了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河伯神像变成真正的冰夷,从供奉的神台上,飘然跃下。

    冰夷慢慢地走近,看着女魃错愕的面孔,眼中无波也无喜,淡然道:“看起来,我最后一个疑惑也可以解开了。”

    当日,在水底花园的暖厅内,对刑天施展幻术的,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外貌特征,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符合,甚至还与应龙有关联。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女魃惊愕道,这一下的猝不及防,几乎打乱了她所有的准备。

    “我以为你知道的,”冰夷疑惑地歪了歪头,“这里可是我的河神庙啊。”

    “轰”地一声,女魃整个人如遭雷击,她,她竟如此之蠢,全然忘记了拥有人族供奉的神祗,自然能够知晓自己庙宇中所发生的任何事情。

    她简直就是百密一疏,愚蠢到家了!

    池底的应龙,此刻已然接触了冰冻,正安静地窝在干涸了的荷花池内,琥珀色的独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岸上的冰夷,也不知他是在思索些什么。

    “你对我,究竟有何仇,又有何怨?”

    “你问我有何仇?有何怨?”女魃猛然间癫狂大笑,适才的理智和惊惧仿佛一瞬间荡然无存。

    应龙平静的面色转为凝重,他这时才警惕地分出几分注意力在女魃身上,似乎是怕她突然发难。

    “可笑我心心念念找着害死自己的仇人报复,感情你这仇人连想向你报复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可怜!可笑!可悲啊!!”

    “也是,想你河伯大人色欲薰心,一年收下过多少妙龄少女,绝色佳人,又岂会知道其中惨死的那一两个呢?”

    被撞破的女魃似乎是豁出去了,依旧放肆大笑着,双眼中尽是疯狂之色。

    原来,在数千年前,女魃曾是住在大河附近村庄的一猎户家女儿,虽长相貌美如花,性子却极烈,活泼爽朗,全无一般女子的娇柔扭捏。

    在她及笄之后,上门求亲者有不少,最后村里的大长老却告诉她,要将她献给河伯做新娘,令她回家好好梳洗做准备。

    当时,她心里虽然有一丝的不痛快,但想到可以亲眼见到自己信仰敬畏的河伯大人,这丝烦恼很快就抛之脑后了,满心欢喜地沐浴打扮起来。

    然而,当天晚上大长老的儿子却将她带到大长老家中,连同村长和剩余几位长老等等村子里位高权重之辈,生生将她给强暴了!!

    那样的屈辱和痛苦,简直令人精神崩溃!

    这些畜生们竟然还有脸说,这只是献给河伯前的仪式,仪式还需要持续好几天,以验证她的灵魂与是否纯洁无暇,这些全部都是河伯大人定下的规矩,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性格刚烈又极端的女魃自然无法继续忍受这种酷刑般的折磨,却又苦于势单力薄,最后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那些畜生们见闹出了人命,除了几分遗憾,竟没有半分愧疚,草草地用了一张破草席将女魃的尸首包裹,随意埋在了一个小土堆下,反而,到时候他们只要说,是被送去献给河伯大人了,河伯大人收下了,也不怕没有办法向村民们交代。

    可怜的女魃无辜惨死,凶手们依旧逍遥快活,胸口自然凝聚着一股无法消散的怨恨之气,这股气支撑着她。

    百日后,她的尸体也没有腐烂,坟上寸草不生,埋葬着她的小土堆开始慢慢渗尸水。

    自此,这个村子常年干旱,土地龟裂,村民面色蜡黄,特别是那几位参与谋害的长老们都是一副身患不治之症,时日无多的模样,眼下青黑,被鬼怨缠身。

    再后来,女魃就失去了意识,她的尸身每日吸收着幽阴月华,村子里逐渐开始死人,一股越来越浓重的阴煞之气萦绕在上空,久久不散,而这些都成为了她修炼的最好滋补圣品。

    她靠着这些精魄不自觉修炼了千百年,待她再次苏醒后,已经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被阴煞之气腐蚀的女魃在月夜下,发出凄厉的哀嚎,她的痛苦,她的仇恨,她的怨气还远远没有得到解脱,昔日害她性命的仇人们甚至连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已忘却前尘往事,堕入五道轮回。

    女魃的内心充斥着复仇的渴望,既然无法找到当年的直接凶手,她便去寻找害她性命的间接之人——河伯冰夷!

    如果不是他常年要求供奉妙龄美女,还定下这般变态的规矩,又怎么会给长老那些龌龊之人可趁之机,明目张胆的借此满足自己肮脏的私欲?!

    一切都是河伯的错!!

    然而,即便给自己定下了“宏伟”的目标,凭女魃的这点修为,要想对上河伯冰夷,仍旧是不够看的,对手的强大几乎无法撼动。

    为此,她四处搜寻可用的秘宝,有奇异功效的灵物,甚至还设法拉拢了同样和冰夷有仇的应龙(虽然拉拢行为不算成功),谋划了近百年。

    但是!却一朝黄粱梦醒!!

    冰夷静静倾听着女魃癫狂笑声中的故事,可悲可叹,镜花水月,不过一念之间。

    “我今日不会杀你,不是因为可怜,也不是因为感动,你可以好好修炼,随时上门来挑战,我很期待一场光明正大的对决。”

    “或许你现在的实力不如我,但是日后终有一天,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最后,我只解释一点,信与不信都由你,我从未定下任何验明‘贡品’纯洁的规矩,如果不是极美极具特色的美人,我是不会收下作为收藏品的,你当年的厄运,皆是由那些人的贪欲恶念所至,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千方百计寻找其它理由。而这些人死后,自有百八炼狱酷刑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生前所犯恶事,死后定有天理循环,一切皆是因果定律。”

    听着冰夷难得长的一番话,女魃张了张口,最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沉默了许久,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女魃深深地看了冰夷一眼,留下了一句——

    “我还会回来的。”

    谢谢

    赤足离去的女魃,脚步不再沉重不堪,仿佛在此刻卸下了强压在肩上的千斤重担。

    她想,或许应龙才是真正大智若愚的那个。

    ※

    而“真正大智若愚”的那位应龙大人,在女魃走后,迅速精神抖擞地从荷花池子里爬出来,不怕死地再一次挑衅冰夷。

    然后,果断地被狠狠收拾了一顿,再次冻成大冰坨,丢回破池子里。

    接下来的日子里,应龙充分表现出自己顽强的小强精神。

    持续不懈地挑战,被打败,冻成大冰坨,最后丢出去;

    再挑战,再被打败,再冻成大冰坨,丢出去

    数次之后,就连大河水族们都被应龙的精神所打动,于是,水下宫殿的那层果冻般膜状的结界上就出现了一行威严雄伟的金色大字——

    “应龙与禽兽不得入内。”

    充分表现出了大河水族人民亲切友善的美好品质。

    连续不断的挫折,就连神也会感到疲惫的,这一天眸色暗淡的应龙又厚着脸皮,上门挑战来了。

    其实每次被揍得那般狼狈,丢脸地被扔出去,受人围观,也是很伤自尊的。

    他决定今天是最后一次来挑战了。

    日后,他还是回深山修炼,顺便慢慢积攒功德吧,别再妄想那些高不可攀的了

    然而这一次,当他刚来到结界前,冰夷就出现了。

    昆仑冰雪般纯净的琉璃色双眼就这样看着自己,问道:“你愿意做我的坐骑,随我一同云游历练吗?”(其实,冰夷只是觉得出门坐白鳖脚程太慢啦,刚好眼前又有一个十分好拐骗的免费劳动力,所以你懂的~←_←

    应龙盯着那张漂亮的淡色薄唇,一张一合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

    冰夷这是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了?!

    什么?要收他做坐骑?!简直妄想,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这般无礼的要求?!哼!

    ※

    数日后,广阔的蓝天白云之际,挥动双翼的应龙舒展着自己雄健的身躯,飞得十分平稳。

    仔细看,你就会发现他的背上还端坐着一位冰为颜雪为发的俊美男子,正垂目浅眠,仿佛与天地融为一画。

    应龙感受到冰夷坐在自己背脊上挺翘的臀部,悄悄地红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少到简直催人泪下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