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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2章 村正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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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氏骂到谢广赋等人出工去了,她才歇了火回家去了。

    忙了一天,总算把田全插完。

    谢花手上的伤结了痂,但用力还是会痛,插了秧就等于忙完了最大的农事,谢广赋便又拾起三字经来教谢花,又考察了一番之前的功课,见她没落下,很是慰怀。

    家里的母猪快五个月了,这两天食欲不振,躁动不安,有时还嗷嗷的叫唤,王氏说怕是发,情了,要配种哩。

    找谁家借种猪是个问题,吴氏家倒是养了公猪,只是猪养得瘦跨跨的,王氏怕配出来的小猪也是瘦得卖不出去。

    赵屠夫家自打开始卖上肉以后,家里头倒是养了好几头大肥猪,王氏觉着他家的猪不错,去找了赵屠夫,花了二十文钱,让赵屠夫把公猪赶到猪栏里与母猪配种。

    谢花没见过猪配种,抱着观摩观摩的态度,她站在猪圈外围观。公猪一见到母猪就兴奋的往其背上爬,母猪不干,甩下公猪后,猪屁,股贴着墙。公猪用嘴把母猪的屁股拱开,继续爬背。此过程持续了好大半天,公猪还没爬上母猪的背,公猪还被母猪咬了几嘴。配个种也忒不容易了。

    赵屠夫说可能要再等一天母猪才愿意让公猪下种,猪就放在谢家猪圈里养着,等配了种再赶回去。

    天黑刚点上松油灯,就见村正和村正娘子两人进了堂屋,又见两人手里头并无照路的火把灯笼,知道两人是摸黑上来的。

    王氏正拿着艾叶在后堂里熏蚊子,谢广赋正在给谢花说一些诗词里的典故,瞧见两人进来,忙站起来“村正,嫂子,你们来了,快坐,老三,把书收收,去倒两碗水来。”

    村正笑着道“谢四老弟,这么外道做甚?刚从家里喝了水出来,你家小花你还教识字呐?咱村里男娃识字的也没几个哩,往后可都不如你闺女呢。”

    王氏举着艾叶从后堂里走出来,村正娘子一见王氏,亲热的就道“妹子,你家小花聪慧的紧,以后啊,肯定能嫁个好人家,是个做太太的命哩。”

    这是什么状况,昨儿个还说得她那般不堪,这会就夸出一朵花来了。

    王氏略有些讥讽的道“我家老三名声都让某些长舌的糟践成那样了,还能嫁到好人家?”

    村正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婆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们。今儿一大早他就去了县上打听了一番,县太爷确实是嘉奖了谢家五十两银不说,还夸人家教儿有方。自家不知死活的婆娘居然还背后说起县太爷公子的闲话,要是这话传到县太爷或者县太爷公子耳朵里,弄不好全家都得吃上官司,吓得他当时愣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回到家天一黑就上谢家来了。

    村正懊恼不已的道“谢四老弟,弟媳,我那婆娘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最是无知,昨儿个说了些没皮没脸的话,让你们难堪了,我这是上门来赔礼道歉来了,还望你们大人大量,莫要真与我们置了气才好。”

    王氏阴阳怪气的接过话茬“可不敢当村正的话,你是个官,我们平民百姓哪里敢生官的气。我家老三不过是无知小娃,你们也骚言骚语的编排她,你们难道不知是非最是害人么?我家大的就是让村里人的风言风语给逼走的,也亏得我家老三是缺心眼的孩子什么都不往心上去,要是心眼实些的怕是寻了死了。”

    村正苦着脸道“我这村正算个什么官,不过是干些跑腿的活儿罢了,也是村里人看得起,我家婆娘做了这等丑事,我是羞愧万分的。”

    村正娘子跟着低声下气的道“都是我这张臭嘴胡说八道,损伤了你家小花的名声,我实在是对不住娃。小花,婶子给你赔不是了。”说着就朝谢花低头弯腰鞠躬,谢花不敢受,连忙侧身。

    王氏道“给娃鞠什么躬,你想折她的寿啊。”

    村正和村正娘子让王氏弄得颇难堪,两人脸上的笑都有点挂不住了。

    谢广赋这才出声道“村正,嫂子,你们也别怪孩子他娘说话不中听,她那是气不过,换成是你们的娃被人道长论短的你们心里头肯定也是不痛快的。大家都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吵吵闹闹也不好看。我们不是仗势的人,在村里一直与人和善,只望以后莫要再乱起谣言了。”

    村正连连点头“谢四弟所言甚是啊,你平日里是个和气大度的人,我是瞧在眼里,一直想与你亲近亲近,你前些年一直在县上当着差,如今在家咱们可要经常往来喝两杯才是,只是谢四弟不会嫌我高攀了吧?”

    “哪里话,是村正看得起我才是。”谢广赋忙谦让道。

    谢花知道话说到这份上,就算是冰释前嫌了,心里面释不释的不知道,面上是释了。

    主场变成了两个男人了,村正娘子有意想和王氏套近乎,奈何王氏不给人面子,直接扭身去猪圈瞧猪去了。

    谢广赋和村正说了半个时辰左右的话,才起身说要回去了,临走前塞了一个小银锭子在谢广赋的手里“谢四弟,说是来赔礼道歉的,我们也没带东西上门,怕人瞧着落了面子,你就莫要见怪,这点钱给你家谢花买点糖食吃。”

    谢广赋连忙把银子推回去,“村正,你这是做什么,事儿说开了就好了,快把钱收回去。”

    “谢四弟,都说了给孩子买糖吃的,你还不许我疼我侄女啊。”村正把钱扔进谢家屋里就走了。

    昏暗的松油灯茫然一下哪里看得清银锭子扔在哪里。

    谢广赋把村正两口子送到坡下。

    谢花端着油灯在地上瞧了好半天才在神龛旁边找到了银锭子。谢广赋掂量了下银锭子,估摸有五两。

    王氏道“白白的送五两银子给老三买糖吃,是要甜死她么?谁稀罕。”

    谢广赋截了她的话“给老三买糖吃自是假的,不过是想用银子堵了我们的嘴,让我们莫要去李少爷跟前嚼话头。村正在村里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如今既然说和了,你也别甩脸子了,和他家交好,以后在村里行事也多些方便。这银子咱明儿给他还回去。”

    “还回去他家能心安?”

    “我们不是想买些地么,不如托了村正帮忙,这样等于咱们承了村正的人情,他不过就想让咱们从他那里得些好处罢了。”

    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谢广赋回村里也有快两年了,从没见过村正跨过她家的门槛,如今亲热起比亲兄弟还亲啊。

    一家人洗洗澡睡了。

    睡到半夜,谢花听见猪圈里的猪叫唤了好几声。她睡觉要么一觉到天亮,半路醒了就得起来上个号。

    摸到床边柜子上的打火石点上了松油灯,她趿着鞋有些犯迷糊的打开了门,见王氏和谢广赋的房门是打开的,睡觉的时候他们的房门从来都是关好的,难道他们也让猪给吵起来了?她走到伙房,见伙房的门也是半开着。转而听到王氏房里传来扁担倒地的声音。

    谢花又折回去,把头探进王氏他们房里看了下,只两人一人一头的睡在床上。她走进去,扁担倒在谷柜旁,幽暗的油灯照出两条影子,除了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影子手里头似乎还举着一把尖刀,谢花提着油灯的手晃了一下。

    “爹娘肯定是太累了,老鼠把扁担撞到了也不知道。”谢花一边嘀咕着一边退出了王氏的卧房,还伸手打了个呵欠,“好困啊,我也睡觉去,天杀的猪半夜三更的乱叫唤,明儿定要少给它吃点。”

    谢花回到房间,闩上门把油灯吹灭,心跳得厉害。她把眼睛对着门缝,太黑什么也瞧不见,便把耳朵贴在门后,过了一会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朝伙房去了。

    等了好大一阵子,谢花才把油灯点亮,把床上酣睡的谢芬摇醒。

    “姐,家里进人了。”

    “大半夜的谁来家里啊。”

    嘿,谢芬没睡醒,脑子就跟浆糊似的。

    “姐,我是说家里有贼进来了。”

    “贼?!”谢芬瞬间清醒过来,从床上跳下去操起门后撞门的棍子,拉开门就冲出去了。人憨胆大啊。

    “姐,贼都跑了,你去猪圈瞧瞧猪有事没得。”

    谢花抬了一盆冷水,拧湿布巾给两人搭在面上,她早之前就闻他们房里的味道有些香甜,怕是来人用了迷香。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除迷香的药力,只能试试看有没有效果。

    谢芬去猪圈看了猪回来说猪都好着呢,也不闹了,估计是配种的任务完成了。

    两姐妹也不敢睡觉了,就在堂屋里坐着,一直等到天快亮,王氏和谢广赋才头昏脑胀的起来。谢花一说家里进贼了,王氏提着油灯连忙爬到床底下去了,家里的银子估计是藏在床底下。过了好一会,王氏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拍着胸脯“还好,家里的银子没丢。”

    谢广赋道“丢了,丢了,昨天晚上村正给的五两银子丢了。”想着今儿就要把银子还回去,也没藏起来,就放在枕头下。

    “挨千万的贼啊,就会上我家的门,那地主家有的是钱财怎么不去啊。”王氏一个听丢了五两银子心痛得跟割了自身的两块肉。

    “家里得了五十两赏银的事如今是人尽皆知,赶紧买了地,省得夜长梦多。五两银子丢了就丢了吧,人都没事已是万幸。好在老三没有惊到贼,不然杀人灭口都说不定。”

    谢花也为自己当时的各种镇定赞赏。真要把贼揪出来,逼急了给你脖子抹一刀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丢了钱事小,丢了命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