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故人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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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剥着莲蓬,莲子一颗颗玉珠般落入盘中。沉璧指着盘中莲子笑问:“记起甚么诗没有?”子蓠顺口答道:“大珠小珠落玉盘。”沉璧见她答话时语气淡淡,脸上也不欢喜,心中不由得一震。沉璧又道:“过几日咱们再去孙先生那里好不好?他那对猫儿真少见呢。”子蓠听罢,将手一停,起身正色道:“不去。”沉璧见她今日情绪极大,不知哪里不对,忙将莲蓬放在一边,过去追她。子蓠趋步进屋,沉璧正要去问个究竟时,忽有人来敲门。

    “稍等!”沉璧边应边转身疾步朝门走去,他只跨开两步,只听得门外一女子高声叫道:“小姐在吗!”沉璧听这声音好熟,忙赶过去开门。大门开处,芳音焦急地站着,身后还立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是沉璧哥哥楚客。沉璧愣在那里,他千想万想绝想不到他们会找到这里来。芳音见了沉璧,也不记得行礼,张口便问:“小姐呢?她好吗?”芳音自小称呼子蓠作小姐,现在一时不记得还是会这么叫。沉璧回过神来,忙请他们进去。芳音转身回马车去抱两个女儿,沉璧忙去帮着抱一个。芳音抱着女儿便往院里疾走,边走边叫,“小姐!小姐!”

    子蓠从屋里慢慢走出来,看见芳音抱着女儿站在院里,却一句话也不说,脸上也没甚表情。芳音眼泪就欲夺眶而出,沉璧赶上来道:“她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芳音听了,非但没有止住眼泪,反大哭起来,她两个女儿也跟着一齐哭,弄得司马兄弟两个不知所措,都眼望着子蓠来解围。子蓠见她大哭,不仅没有过去劝慰,反转身进屋去了。家中院小,只有两间房子,沉璧便让芳音同子蓠一起住,自己跟兄长一间房。

    芳音跟主子分别一年,本盼着见到她时能跟她诉诉辛苦,不想她居然连自己也不认得,真是好不伤心。子蓠歪坐在椅子上看书,芳音把双胞胎女儿放在床上让她们自玩,自己走过去要跟子蓠说话。芳音道:“小姐,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了?我们一起长大的。”子蓠抬头看了一眼,又扭头去看床上两个娃娃。芳音见她不答应自己,又走到床边去抱起两个女儿,对她说道:“这个是山妞儿霞岫,这个是水妹水心,两个名字还是您取的,您不记得啦?”子蓠看着那两个女娃,眼中隐隐闪动泪光,却仍是不答芳音的话。芳音将两个女儿又放到床上,她们欢快蹬着小腿,全然不知母亲心中的哀伤和失落。

    司马兄弟俩在院里坐着,楚客将那日后的情形慢慢说道。

    楚客道:“我与陈镖头他们回了一趟武昌,后来又北上,在密云县逗留。得知父亲出事,我赶到京城,本想暗中查访清楚再与你商量办法,不想却发现有两个在公主府外转悠,正要去告知你时,弟妹就出门了。那两个人见弟妹出门便跟了上去,我看他们不像有好事的,便跟了上去。弟妹在城外同舅爷送别,其中一个跟了过去,另一个则返身走了。舅爷走后,弟妹返回城中就遇上那群人,显是另一个报的信。我本想回城告诉你,但见他们气势凶恶,只怕弟妹遭遇不测,便暗里跟着他们。后来弟妹同他们交谈,我才知道这些人原是从天山准噶尔来的,是受了别人的命令,只可惜我没抓住一个,否则可以问出是甚么人对父亲下手。兄弟,你又是怎么知道弟妹在城外遇险的?”沉璧不知还有楚客先救子蓠一节,也不知是准噶尔人做的这件事,现在才知道些。沉璧道:“她出门不久,就有一妇人匆匆来告诉说她在城外有险,我便急急带着府里几个护卫赶去了。”“你知道那妇人是谁?”沉璧摇摇头:“从没见过,她只道认得公主的堂妹。须得等公主记起事来才能知道。”说到子蓠的病,楚客也只是一脸无奈。沉璧又问:“大哥怎么知道我们在此?是徐翰林说的?”楚客点头笑道:“三个月前我在集市上看见里头那娘子在卖菜,识得她是弟妹的侍女,猜想她或许知道你们的去处,便去问了她。她起初也想不到,后来才说可能在徐翰林那里,又让我知道你们所在后一定带她来找你们。我们去找了徐翰林,他认识那娘子,又知道我便是那闹出事来的楚客,就把你们所在告诉我们了。”沉璧长叹:“原来如此。”心想若非芳音,杜振声也未必就会把他们在这里告诉楚客,子蓠以往行的好事,到危难时都得了回报。说到往后的打算,楚客道:“现在父亲在海疆,只有咱们兄弟两个能帮忙。明日我就起程到准噶尔,将那人抓回来,再往三法司一闹,父亲的案子才有希望。你且陪着弟妹安心在此养病,待我从准噶尔回来再商量后面的事。”楚客自从与明镜分开便再没叫过父亲,连明镜千辛万苦将他从提督衙门救出来他也没开口。沉璧听他终于再以“父亲”称呼父亲,心中既安慰又惆怅。他想,父亲此时若是听见兄长这么称呼他该是多欢喜。

    两兄弟正说着,子蓠抱着霞岫从屋里走出来,芳音抱着水心紧紧跟在后面,脸色紧张。沉璧见子蓠神色沉沉,担心她神志不清下对霞岫做出伤害之事,忙迎了上去,笑道:“这是大姐儿吗?”子蓠阴着脸不答,紧紧抱着霞岫到石凳上坐下。芳音见状,更加担心,将水心交给沉璧,自己寸步不离守着子蓠。子蓠将霞岫放到腿上,一手扶着,一手摸着她的红脸蛋。芳音小心道:“小姐,山妞要尿尿了,给我吧。”子蓠抬起眼朝芳音怒目一视,把个芳音吓得不敢说话。她紧紧搂着霞岫,霞岫给抱得紧了,哇哇大哭起来。芳音急道:“小姐,给我吧。”子蓠一转身,没有丝毫松手。霞岫哭得脸色都黑了,芳音顾不上其他,就欲去抢孩子。子蓠忽抱着孩子站起来,芳音吓得脸色铁青。她双眼泪水汪汪,抚着霞岫的背缓缓道:“这是我的孩儿,这是我的孩儿”沉璧芳音心中一酸,才知她是想起那死于腹中的孩子。沉璧见她泪水涟涟,父亲之情也动,不禁也落下泪来。

    尔后几天,子蓠情绪极坏,或是一言不合便开口骂人,或是无缘无故就垂泪伤心。沉璧学馆家里两头忙,几日下来又清瘦了不少。芳音见她如此,非但没有躲避之心,反处处更加周到照顾。好在徐老爷家里女佣有时帮忙带双胞胎,芳音也不至于忙得顾不上。再过几日,子蓠的情况仍不见好,沉璧便雇了辆马车,又带她去儒化村找孙氏。

    其时孙氏院里木槿花团锦簇,甚是清新绚丽。沉璧将妻子的情况说给他听,孙氏面带疑惑看了虞子蓠一眼。孙氏对沉璧道:“请先到厅上喝杯茶,我有些话要单个问尊夫人。”沉璧虽不解其意,但他也实在无法,只好先回避到屋里,孙氏与子蓠就在院外椅上坐下。

    孙氏看看她,问道:“丫头,你的天文图是在钦天监看到的是不是?”子蓠不答,把脸微侧。孙氏轻轻一笑,说道:“你既都把事记起来了,又为何不愿承认呢?”子蓠转过脸来,说道:“教我的师傅,姓松,名讳上鸣下鹤。我进钦天监也是老师出的力。孙先生可听说过这人?”孙氏摇摇头,微微皱眉道:“你对先生不敬,实在不该。”子蓠似冷笑道:“我对祖师爷也不敬过。”孙氏一震,随即笑道:“你怎知道我是鸣鹤之师?”子蓠似笑非笑道:“松先生虽未说起过祖师爷,但我却听师哥说过。师哥说祖师爷不许松先生往外说是祖师爷的学生,连姓氏也不许提起,可师哥却说漏了嘴,我便知道祖师爷尊姓。上次我来莲花洲,误入祖师爷的天文堂,眼见祖师爷的天文堂与松先生的摆设一模一样,连那张天文图也错得一样。天下明习天文的人本就不多,况且又怎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所以我知孙先生就是祖师爷。而且,还知道祖师爷曾南下到过暹罗国,游历几个国家后北上到罗刹国,从玉门关回来。”

    孙氏听罢,笑道:“好,好,都说对了。三年前我与鸣鹤在此见面,他道要北上京城去见徒弟,我才知道原来又收了你这个女学生。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不喜欢你先生,怎么?他有甚么没教你么?”子蓠摇摇头:“却不是有甚么没教我,是另外的事。”孙氏摇摇手:“我懒待理你们师徒的事。我问你,你既好了,为何又来?”子蓠沉思一会,缓缓道:“松先生传授徒孙课业九年,徒孙既知祖师爷在此,岂能不来拜过?”说罢,起身朝孙氏跪下,磕了几个头。孙氏见她刚才面色冷峻且出言多有不敬,没想到她会向自己磕头,微微一愣,让她起身。子蓠起身道:“不瞒祖师爷,徒孙与先生分别已有两载,至今不知先生所在。有件事须得当面请教先生,若是祖师爷知道先生此刻身在何处,乞祖师爷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