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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松鸣鹤的塞外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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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鸣鹤把完脉缓缓放下手,德妃急着问道:“婉妃的情况怎么样了?”松鸣鹤本来已想好怎么答,但一听到婉妃咳嗽不止的声音他一下竟忘了说话。。。虞子蓠见先生这个样子,心里也着急,急急接着德妃的话问道:“是什么情况呢?”哪知婉妃听见了虞子蓠的声音,忽然转过身来。透过帐子,看见虞子蓠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看过来。

    婉妃边咳嗽着就要坐起来,玲珑连忙去扶她,“您何不躺着舒服点呢。”婉妃什么也不说就掀开帘子要看女儿,德妃见此情境,不觉心酸。婉妃只顾眼看着女儿,并没注意旁边的松鸣鹤,隔着帐子她也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掀开帐子,婉妃看见站着的松鸣鹤,不觉愣在那里。松鸣鹤本想往别处看,但终究忍不住要看她,十八年没看见的人,是现在的样子。玲珑德妃见她一直看着松鸣鹤,都是不解,玲珑已不记得当年是他将小公主抱出宫了。婉妃脸色苍白,边急急咳嗽边喘气不止,松鸣鹤见她已被折磨成这样子,悔不当初,想不透当时为何会帮着她做这件事。婉妃眼泪滚落下来,她看看虞子蓠又看看松鸣鹤,忽然大笑起来,边笑边大喘着气。

    玲珑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劲劝她道:“您为自己身子想想,主子,您这样吓唬奴才。”婉妃忽然又发狂起来,指着德妃大声叫道:“我不要见她!”众人皆惊,玲珑哭起来:“您可不能这么对德主子,这宫里头只有德主子记得您了!”婉妃大哭不止,德妃只觉脚底虚晃,差点没摔下去,玲珑连忙上去扶住她。德妃:“她在病里,不要同她计较。等先生看过你让人送先生出去,我先回去了。”德妃说罢就含着泪出去了,玲珑两边为难,只得将德妃送到门口再折回来。

    玲珑回来时,婉妃已经停了大闹,呆呆坐在床上。虞子蓠见婉妃给病折磨成这样子,心里也是不忍,但听她刚才对德妃的口气,又觉得她有些过分了。玲珑对松鸣鹤说道:“先生且先外头休息吧,待奴才收拾了这里再出去。”松鸣鹤心中实在五味翻杂,但又不得不走,瞥了一眼桌山的古琴,松鸣鹤抬脚就要出去。婉妃忽开口说道:“先让孩子出去,玲珑你留下伺候。”三人一时愣住,虞子蓠知道她说的‘孩子’指的是自己,自己便先往外面去了。玲珑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已隐约觉得不对劲。

    婉妃忍住咳嗽,冷冷说道:“她害死了我儿子,对我再好又如何?”玲珑不知她怎么突然说出这句来,正疑惑时,婉妃抬起头看着松鸣鹤说道:“曾毅,你告诉我,你把那孩子抱进宫的时候有没有算到他会让人毒死。”玲珑听了“曾毅”两字,大惊失色,朝松鸣鹤看去。松鸣鹤不答。婉妃恨恨指着门道:“她是我亲姐姐!我们一个额莫肚子里出来,一张席上睡觉,姐妹相称!她怕我,怕我抢了她的位置!她从小就嫉妒我!”婉妃眼泪悲愤而出,声气无力道:“这地方怎么是这样子的!连亲姐妹都成了这样。”玲珑知她在这里身心困了十几年,过去将她抱住,婉妃在玲珑怀里哭泣不止。

    松鸣鹤来见她之前,总是不安,不知道见了她会是什么情景。现在听见她如此坦诚将她的怨恨说出,松鸣鹤反而心安,她身上还有那个性情率真的姑娘影子。松鸣鹤:“路子是你自己选的,人生一世就是这样,只能选一次,错过光阴,他处再也觅不得。”婉妃泪眼朦胧看着他道:“你不是帮了我吗?是你把她抱出去的,是你把我女儿抱出去的!”松鸣鹤:“这是曾毅这辈子做过的一件至今不知对错的事。”“不知对错?曾毅,你无错。”婉妃略平静下来用手绢拭去眼泪,缓缓说道,“错的是我。我野心太大,又自恃聪明,以为想做的事情都能在自己掌控之下。却没想到,算尽机关,到头来算到自己和女儿身上,还赔上了另一个孩子的命。我的罪过实在太大,即使在这里再关上十几年,也不足以赎罪”“奴才才是罪该万死!”玲珑跪在婉妃面前。婉妃看着她,亲自将她扶起来,说道:“奴才?今日起,你不许在我面前自称奴才。”玲珑看着她,又哭起来。松鸣鹤听到婉妃刚才的话,心想:“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心高气傲的婉儿了。只可惜,人总是悔悟得太晚”

    婉妃让玲珑去给松鸣鹤沏茶,玲珑知道他们是有什么话要说,便出去了。外头的虞子蓠看见玲珑红着眼出来,连忙问道:“姑姑,你怎么了?先生可是说了什么?”玲珑摇摇头,笑道:“您先在这坐着,先生还要嘱咐些话。”虞子蓠懵懂地点点头,先生今天实在是有些怪,玲珑也怪。

    婉妃仔细看着松鸣鹤,十几年他的样貌并没有多大改变,他比一般人清静,大约是这个原因吧。想起年轻时的事,婉妃不禁笑出声来。“我阿玛听说旗里来了个医术高明的汉人,便将你请来给我治病。那时我们正在围猎,都住在帐里。我记得你头一回来,就叫我那只大黑追着不放。我正想看你的笑话,谁知你扯了一匹黑鬃马,骑上马就跑。你骑的那马是我阿玛刚套回来的野马,十分难驯。帐里的人都出来了,我们都以为你非要给马甩下来不可,两个哥哥还骑马上阵想帮你的忙。但你比我们想得厉害多了,无论那马怎么踢蹬,你就是没从马背上摔下来,最后还把它驯服了。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汉人,连我阿玛都称赞你”婉妃说着笑容褪了下去,眼泪流了出来。松鸣鹤何尝不记得这事,他那时刚刚拜别师父到塞外游走,在那里给几个牧民治好了病,准备动身离开时,婉妃的阿玛就来请了。松鸣鹤头一次去给婉妃看病,就遇上了她说的那件事。“那匹马后来怎么样了?”松鸣鹤淡淡地问。婉妃咳嗽一声,看着他,就是他驯服烈马的时候,她就看上了这人。他穿着一身长衫,瘦瘦高高,却一点也不比马背上的汉子差。那年,松鸣鹤二十六岁,婉妃十六岁,已经准备进宫。

    “死了。你走后它不吃不喝,整整十天,死了。”婉妃目光沉冷,松鸣鹤眼中闪过一丝哀意。婉妃:“那马性子真烈,我阿玛也驯服过它,但它一点也不留恋。你是它真正的主人,你没带它走,它就死了。”松鸣鹤目光晃晃,他直视婉妃,良久才说:“不是不带它走,是带不走。”两人相视无言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