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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姚府皆是唱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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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虞子蓠出门而去只剩下姚夫人跟一个老奴,姚夫人感叹一声小声道:“这样的姑娘,不知什么人家有福气消受,咱们姚家是没这个福分了。>?”

    雨燕领着虞子蓠芳音至客厅,才上厅堂就看见里面坐着舜英与一个男子,那男子便是迎亲时见到的姚兰城。姚兰城舜英一边坐着,见子蓠上堂,姚兰城不等子蓠拜见便先起身先施礼长揖道:“不知小姨到访,有失远迎,实在是妹夫过失。”虞子蓠叫他这通大礼弄懵,本来该是自己先施礼才是的,这会只好还了个万福礼道:“不敢受妹夫大礼。”姚兰城就急急请她入座。虞子蓠见姚兰城相貌斯文,举止也有礼,心中略有好感。只是她瞧舜英时,却见舜英面无表情,只是裹着披风坐着。虞子蓠不知其中内情,只道是舜英身体不舒服不愿多说话。

    姚兰城:“舜英这病也怪我不上心,原先不知她恶风,疏忽了,怨我怨我。”舜英听他这话,理也不想理,雨燕小声冷笑。子蓠浑然不觉,还为舜英觅得这样体贴夫婿高兴。“我本也不知道她犯了病,明日是燕九节,我本是来邀她一起去逛庙会的。不想却见她这么憔悴的样子,现今也只是好好调养恢复罢了。妹夫何必自责。”姚兰城:“话是这样说,但到底是我的疏忽。”姚兰城说罢又转向舜英说道:“吃了那些药可有些效果,我今日见了个高明大夫,若是原先那药吃了不见效可以找他来看看。”姚兰城语气体贴,轻声细语。舜英只是不想答,但又不愿子蓠见到自己落魄样子,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开口说道:“比前几日好些。”雨燕听她说话漏风,心里不禁心疼不已。姚兰城听罢长舒一口气,作舒心状向虞子蓠道:“这样才让人放心了些,要是还没起效我就去将那大夫请来。”芳音见姚兰城白白净净颇为斯文样子,又见他对舜英如此关切,心中竟十分羡慕起来。

    舜英两手揣在袖里,但仍是冻得发抖。姚兰城便斥向雨燕道:“还不快去拿个手炉来,瞧少夫人冷成什么样了。”雨燕憋了一肚子火生硬地答应一声就出去了,舜英则心冷甚于身寒。她听姚兰城满口虚伪,不禁阵阵恶心涌上心头。虞子蓠不明就里,反向舜英笑道:“我看妹妹真是要养好身子才对得起妹夫这番心意。”姚兰城听了连连道不敢当,舜英不说话,雨燕面含愠色。因前面有妙语的例子,虞子蓠总怕来见着舜英也叫人欺负,现在见姚兰城这番表面功夫,心里不禁十分高兴。几人正在厅上喝茶,忽而门外传来女人爽利声音。虞子蓠正思忖这人是谁,那人就上堂来了。

    “这就是贵客了吧?都怪这下人来报得慢,让我怠慢了贵客,请贵客见谅才是。”那女人说着就向虞子蓠欠身施礼,虞子蓠也已站起来欠身答礼。她与虞子蓠见过礼便在堂上坐下,芳音见雨燕神色不对,并不欢迎之状。舜英对连曼并无特别厌恶之感,当下见她上堂便强撑病体向虞子蓠说道:“这是连姨娘。”虞子蓠又是欠身一礼,连曼不等舜英把话说完就接上道:“不稍姐姐多说,这位必是虞三姑娘了,我早听人说过了,今日见了果真是人间没有的人物。”她边说边笑起来,虞子蓠只答“让人见笑了”。连曼并不停下,接着说道:“三姑娘何必谦逊,我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嘴巴不藏话。京城里谁不知道虞侍郎家三姑娘,要是谁敢说他不知道,那只能算他太孤陋寡闻。我今日算瞧见真人了。”连曼说着又自顾自掩口笑起来。

    再说姚兰城一见她进来便不大高兴,他总觉得连曼不过是个粗俗商家女,像今日有贵客在场的场合实在不该让她出现。又听她刚才一下放出这么多话,完全没有内敛之德,脸上便有些不高兴。好在他朝虞子蓠看去,她脸上并没有不快之感。连曼脸上抹着胭脂,虽不浓但仍可看出,可见为来见这位侍郎之女,她还下了些功夫的。虞子蓠见她说话随意不拘,颇有些爽快之气,心里竟有些好感,因她也是不大拘束之人。只是雨燕立在舜英旁边略抿着嘴,舜英本就不舒服,被连曼上来一阵闹哄哄说了一阵,便觉头疼不已。但碍于虞子蓠在场,只得硬硬撑着不现出来。连曼才把虞子蓠夸完,又向舜英道:“姐姐是个怕麻烦别人的人,自己有病自己忍着,就怕给我们添麻烦。你说咱们一处处着,还分什么你我呢,要不是我见雨燕常常端药来往,还被蒙在鼓里呢。往后可不能这样了,有什么事只管告诉妹妹,妹妹我要是哪里不好不也是跟姐姐说么。”舜英头疼撕裂,不管连曼说了什么都点了头。雨燕见她身体这样不舒服还要听这些人编假话,眼泪就欲在眼眶打转。虞子蓠本只是来邀堂妹去逛庙会,却不想听姚家一家人说了许多关于舜英的话。虽见舜英不舒服,但听了这些话不辨真假也是心里欣慰的。

    虞子蓠不爱在拘束地方久待,本想早早就回家去,但碍于姚夫人和姚兰城苦苦相留,她只得在那里吃了顿便饭才走。

    雨燕本想送她出门时把情况告诉她,但姚兰城又要亲自相送,雨燕只得作罢。将虞子蓠送上轿子,姚兰城又说了好些客气话,才与雨燕返身回府。

    雨燕回房时,舜英浑身虚汗,躺在床上几乎晕厥过去。她又往床上加了一层被子,将舜英喝药的碗放置一边。她只是无话坐到舜英床边,看着她生死不能的样子,心痛不已。舜英脸色惨白,轻声问道:“送走了么?”雨燕点了点头。舜英:“亏她有心来邀我去看庙会,但我这身子已不是在叔父家时那样,再不中用了”“您可别这样想,这年才刚过,好好的怎么说这种话呢”雨燕嘴上虽是这么劝,自己却也情不自禁掉下泪来。舜英叹了口气,翻了一下身,只觉得浑身骨头酸痛。雨燕想到早上厅上的事就气愤不已,抹掉眼泪道:“蓠小姐面前说得好听,什么找大夫,才放心,这话讲给谁听呢。”舜英只道她是在说姚兰城,并不知她说的是姚兰城连曼两个。“子蓠身份高,他们自然好生相待,若换了别人来,这种待遇是再没有的。”舜英心中亮如明镜。雨燕叹了口气道:“可不是么,谁不怕这身份高的人。”她略微冷笑道,“连老夫人都得放下架来。”舜英听她满嘴抱怨,知她是为自己不平,因宽慰她道:“这是人之常情,你我早就知道的,不必耿耿于怀。”雨燕问道:“小姐怎么不让我把姑爷的事告诉蓠小姐?好歹也教蓠小姐知道他在厅上那虚伪的样,何必替他遮盖呢。”舜英:“我并非有心替他遮盖,只是不想别人再为我操心。我这病怏怏的样子已叫父母操了十来年的心,若他们再知道我在姚家的景况,还要为我操心。我生来至今就欠了家里人许多债,债越多越受不起。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已嫁到姚家来,断然没有再回的理。既是如此,他们知道也无益,何必徒增烦恼呢。”雨燕听她这话因想到连曼在厅上说的话,她说的也非全都不对,她说舜英是怕给人添麻烦的人,这话就是对了。雨燕不禁心想:“她这么好的人,若是天公真让她有不测之祸,岂不是苍天无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