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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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裁听完这消息,只是叹了一声,沈氏果然是滴水不漏,连替死鬼都立刻准备好了。她拿起妆台上的一块玉牌,仔细端详了半日,方才珍重地锁进了首饰匣子里。

    她如今也能面不改色地夺走旁人的性命了,背叛了她的人,想要陷害她的人,她往后都不会再心软手软了。

    不过,玉裁脑子里却始终挥不去那句方廷瑾让冬雪带回给她的话:“第一次帮忙便要我取人性命,你家小姐可真是不跟我见外。”

    玉裁在妆台前呆坐了半晌,细细地回想着这几日的事情。秋霜端着一盏燕窝羹走了进来,轻声道:“小姐,把这燕窝羹喝了罢。”

    玉裁心里装着事儿,只是微微颔首道:“放着罢。”

    秋霜劝道:“小姐还是趁热喝罢,这是太太特地赏的上等血燕,就是二小姐那里也没有多少。小姐日日吃着,才是对太太的孝顺呢。”

    玉裁抬眼看着捧着一盏燕窝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自己的秋霜,缓缓道:“先放着罢,我又不是不喝。”

    秋霜还欲说些什么,但是看见玉裁的脸色有几分不悦,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乖乖把燕窝放在了妆台上,收了托盘下去了。

    玉裁盯着那盏燕窝,她记得自己从七八岁时起,沈氏就吩咐她身边的丫头,每日替她熬一两燕窝,日日吃着,一直持续到她嫁入勇毅侯府,未曾有一日断过这燕窝羹。当初沈氏说女儿家娇贵,须得好好养着的,如此这般每日一两燕窝地吃着,最是养人不过。

    按理说,玉裁并不算是身子娇弱的女子,又加上从小到大养尊处优,保养得宜,本不应该在嫁入勇毅侯府之后被诊出难以生育,又在二十二岁时便忽然一病不起,撒手尘寰。

    玉裁前世病重时,也曾怀疑自己是被下了毒,而当时她怀疑的是二姐玉和。可是今日这一出之后,她却觉得当年的事情也许并不是玉和所为,毕竟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玉和虽然讨得了徐于渐的喜欢,可是当时苏家已然被抄家,玉和身边恐怕很难有那样的秘药。

    可是沈氏却显然有这样的东西在身边,京城勋贵之家,外头瞧着花团锦簇,其实内里的腌臜事极多,而这些暗地里伤人的把戏,自然也是极多的。玉裁看着妆台上冒着热气的燕窝羹,目光晦涩难言。

    思索片刻之后,玉裁起身从床头的柜子里取了一只装着香露的琉璃瓶子出来,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将盆景的土挖了一个坑,将瓶子里头还剩的小半瓶香露折了进去,仔细地掩好,又将那琉璃瓶用清水洗了洗,方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一盏燕窝倒进了瓶中。

    玉裁拿手绢包好了琉璃瓶,塞到枕头下,又拈了一块百合香放进香炉里,待房中花露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方才唤了秋霜进来收拾碗盏。秋霜将空了的碗收了出去,夏妍与春华也一前一后地进来服侍玉裁更衣睡下。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玉裁去淑和院请完安便直奔家学而去。似乎是知道玉裁会来寻他一般,方廷瑾早已在屋内四平八稳地坐着了。见玉裁匆匆忙忙地进来,他的眉梢眼角都泛出了几分笑意:“我就知道三小姐是个知恩图报的,说罢,打算怎么谢我?”

    玉裁被他的话堵得一愣,她完全没想过要为方廷瑾备上什么谢礼,更没想到方廷瑾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就是以为她会前来致谢。她不由得有些发窘,自己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将他的帮助视作理所当然,不仅没有道谢,还顺势就要他再帮自己一个忙。

    玉裁此时心中三分懊恼七分心虚,脸色忽红忽白,愣在了当地。

    方廷瑾本来心情愉悦地看着玉裁撩帘而入,又兴高采烈地向她讨谢礼,本以为以她八风不动的性子,会顺势向自己道个谢,再点明来意。可是他却没想到玉裁被自己的一句话说得又羞又恼,心中也是大悔,暗骂自己真是失策,这苏家三小姐再怎么沉稳有度,遇上自己这样□□裸地要谢礼,也要羞得抬不起头来。

    方廷瑾肠子都要悔青了,只得又摆出一副更加无赖些的样子,大喇喇地道:“怎么苏三小姐如今也这么小家子气起来?一句玩笑话而已。罢了罢了,这谢礼我不要了。说罢,今日有什么事是我帮得上忙的。”

    玉裁闻言先松了一口气,却依然郑重地深施一礼,才道:“想来方公子也不缺什么东西,小女子也没什么可送给方公子的,也只能在心里感激方公子了。”

    方廷瑾没想到她如此正经地道谢,脸上有些挂不住,忙不迭地摆手:“真不用,我一向不讲究这些俗礼,你也不必很往心里去。”

    玉裁见他真一副不甚介意的样子,才开口道:“这次是想麻烦方公子帮我寻个大夫,瞧一样东西。”

    说罢,玉裁便拿出那只琉璃瓶,递给方廷瑾。

    方廷瑾伸手接过,扫了一眼,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管把那个琉璃瓶揣在身上便罢了。

    玉裁看着他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却不发一言,连忙道:“我的意思是”

    她话没说完,便被方廷瑾打断:“不必多言,我倒还认识几个擅长识毒的大夫,十日之内,我必然能给三小姐一个答复。”

    玉裁迟疑地点了点头,最后也只好说一句:“多谢方公子。”

    方廷瑾冲她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茶盏,玉裁会意,也自去斟了杯茶,隔空向他举了举杯,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尽了杯中茶。

    往后的几日里,玉裁寻了个借口,换了冬雪服侍自己喝燕窝,明面上仍旧是日日吃着,事实上那些燕窝全都被拿去浇了花。

    方廷瑾没有让玉裁等上十天,在三天之后,冬雪便带来了方廷瑾传的消息:明日早些去家学。

    玉裁次日依言去了家学,一进门,就发现今日的方廷瑾不似往日那般惬意自在。

    方廷瑾很少会露出这样严肃冷漠的表情,他似乎永远都是那样的无所谓,懒懒散散没半分正形。可是现在方廷瑾的脸色却反常的阴沉,玉裁看着他的脸色,心中不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玉裁忍不住开口问道:“方公子查出了什么?”

    方廷瑾见玉裁进来,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阴沉了些,他没有直接回答玉裁的话,而是问道:“这燕窝,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玉裁犹豫片刻,还是据实以告:“从七八岁上就开始吃着了。”

    方廷瑾的声音越发低了:“每日都吃着?”

    玉裁点点头:“日日都吃着,未曾间断过。”

    不过说完之后,玉裁又想了想,赶紧找补了一句:“那天发现有些不对之后,就没再碰过了。”

    方廷瑾眉头紧锁,背着手踱来踱去,一语不发。

    玉裁见他不肯再说,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是仍不死心地又问道:“方公子不必瞒我,那燕窝里可是下了什么慢药?我已经吃了五六年,可还有什么法子调养?”

    方廷瑾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语气有几分烦躁:“那燕窝里的确是下了药,而且还不是寻常的人家能拿到的□□。此药没什么特殊的气味颜色,见效也极慢,最适合掺在补品里。若是用的少,对身子害处不大,可是若是长年累月地吃着,便能渐渐毁了内里。毒发时也没有其他的病状,中毒的人只会慢慢的虚弱下去,最后一病不起,大夫也诊不出来这毒,只会觉得是过分劳累所致。”

    玉裁静静地站在方廷瑾面前,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口,直扎得她心头一片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毒发时会是什么样子,她比方廷瑾更加清楚,那比鸩酒一杯还要痛苦。她清醒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她的身子一寸一寸地不听使唤,她绝望地躺在榻上,听着太医一脸抱歉地说,夫人是因为太过于劳心劳力,伤了根本,已经无力回天。

    可是她知道不是这样,自己是被下了毒,可是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大家都用看死人的表情看着她。那种深刻的绝望,比什么都痛苦。

    方廷瑾又接着说道:“这种药原本是宫里传出来的,那个地方的把戏,从来都是这样,杀人不见血,阴到了骨子里。不过这么一来,这药是谁下的,我想也就不言自明了。”

    玉裁点点头:“那我现在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方廷瑾摇了摇头:“这说不准,这药既然是毁人根本,所以每个人中毒之后的情形都与各自的体质有关系。那大夫说若是没有亲自诊过,他也不敢贸然下结论。”

    玉裁默然,她没有办法躲过沈氏的眼线,让一个不熟悉的大夫入府诊脉。

    方廷瑾见她沉默,实在可怜,忍不住出言安抚道:“没关系,在府里不行的话,等有一日出了府,再找机会也使得。”

    玉裁默默点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