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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不是枕流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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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水西来,千丈晴虹,十里翠屏。

    立于万尺削翠山崖下,遥望那一川落日镕金,日光薄洒,给那一野翠屏都盖了薄薄一层金色纱衣。

    在翠屏环绕中,是漫山遍野的花海盛绽,是松涛阵阵升腾在峰崖错落,是云燕孤鸟在抖翅翻腾......隐隐的还能看到一处灰瓦白墙的屋舍如神人之居坐落半山腰,世间万象盛景再美也不过此了。

    深醉在这一处风光旖旎里,玉子衿不由道:“十里深窈窕,万瓦碧参差。青山屋上,流水屋下绿横溪。南洛花城当真是不负盛名,灵太后开辟此处虽是穷奢极欲,但也算是给这世间留下了一至宝。阿铮,你要求的贤才到底是谁?此处风景如此美丽,莫说他深深留恋不肯离去,就连我看了都不想走了!”

    宇文铮抚住身边人的腰身,“你若是喜欢我就陪你在这里建所茅舍,我们二人朝对彩霞,暮对烟云,也享受享受神仙眷侣的自在!”

    “不,我不要!”

    “为什么?”

    玉子衿浅笑,眼神深处有些失意,“知君勋业未了,不是枕流时。况且......那并不是我们的生活!”

    生长在豪门似海,她不是没有想象过一竿风月一蓑烟雨的逍遥自在,可也只是想象,她知道那一直都不是属于她的生活,所以从未曾去期盼去追求。父母也从未教过她什么是山水逍遥,从未告诉过她什么是江湖。有些平淡自在的幸福她在书上看过,但并不羡慕,并非是因为不堪承受柴米油盐的粗累,也不是不甘于碌碌无为的一生,只是因为她很明白现实是什么,不会去追求一些脱离实际的东西!

    就如倚风一般,在是清贵闲散的世子时,他可以来去无拘享受着自己的贵族身份带来的特权,走遍天下,游遍天下。当身登九五时,他也可以立即从那个角色中抽离出来,不对过去表现出一丝痴恋,即便他知道自己处的地方是牢笼。不是不难过,不是甘心任命,是因为知道抗争无用啊!已经失了选择人生的快乐,难道还要用余下来的生命为此终日痛苦吗?

    宇文铮嘴角微抿看着那双黯淡的眸子,那确实不是他能给的生活,“也罢,走吧!”

    山下有条通往山顶的小路,平净坦直,只消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到了半山腰。

    还未到达那处房舍,玉子衿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颂读声,这地方俨然就是一处书院,想到此处的时候,“适闲书院”四个字正好映入玉子衿眼帘。

    适闲者,悠也——宇文铮所求贤才正是褚悠!

    世有通经识纬能才名唤褚悠,乃深山高人云殊子精心培育之治世能才。二十年前,褚悠胸腹怀珠出山欲救济天下,无奈世道错乱,妖后掌权,一身才谋竟四处碰壁,空投无门。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

    怀才不遇的褚悠深深看到了这个世道的险恶,他本就是志性疏诞的江湖散人,唯一志向不过匡扶救世,奈何生不逢时只得做罢,只将长衫清袖换做麻衣葛巾,隐居山林,设教西席,做起一位默默无闻的教书先生。

    “曾听父亲说,褚先生之德之才,青松未胜其洁,白玉不比其珍,只可惜世道战乱,他未能有缘寻到其踪迹,将他请于麾下,真想不到,他竟然隐居在此!”玉子衿捋着胸前秀发,目光从那一群心神贯注诵读经文的学子移到了最前面的老者身上。那老者两鬓斑白,不到五十岁的年纪,才学气质文翰精深,一身散放自然的君子之风。

    宇文铮微笑,“也得亏你父亲未请到他,须知‘日育适闲,月养文谙’,这天下才能卓著堪比吸收了日月精华的也就这二人,你父亲已经把苏净苏文谙请为幕僚,要是再加上这一位,我的头是真要大了!”

    被宇文铮逗笑,玉子衿道:“苏先生确实才能卓著,非是等闲,只是不知与褚先生谁高谁低?”

    “等我请他出山,你就知道了!”宇文铮无比自信。

    “你那么有把握?先前派来那么多人他都拒了,你就肯定你亲自来他就赏脸了?”

    “成不成你等着看就是了,若我成了,有什么奖励?”

    玉子衿眼皮一跳,脸色一红,一把甩开拉着自己的手,“你再没个正经,今晚回了客栈我就去陪清欢睡,赶紧,求你的贤去!快去啊!”说着还抬腿踢了宇文铮一脚。

    宇文铮毫不在意,挑挑眉道:“好吧,那这事我们以后再说!”转身向着那位老者走去。

    玉子衿小步跟上对着那个背影拱拱鼻子,以后也没得说!

    适闲书院是一所占地仅约一亩的小院子,茅屋房舍,四方篱栏,仅有的几件屋舍只供褚悠一家人居住,课堂是设在院子中,只简单布置几列桌椅。

    条件虽然简陋,但因为依山而处,院有幽幽溪流,浅落槐林,遥望可观云霞万丈,花海明艳,使得这一处书院除了散发着书香气,更覆盖着瑶池仙气。

    酉时一至,数十学子告别老师携书下学散去,褚悠收拾好教案上的书籍,把目光移到了一直站立在一旁看他教书,直到他宣布下学才向他走来的男子。

    “在下宇文铮,见过褚先生。”宇文铮礼至万分,停步在褚悠一丈之外。

    褚悠坐在桌前翻着书本,一直保持淡然状态,只在听到“宇文铮”三字时指尖停顿了一下,眼皮都没有抬起,“茅舍简陋,不料英成王大驾光临,老朽失礼。”

    宇文铮负手身后,端端松立,容止可观,“褚先生不必客气,先生心明眼亮,铮此来何意想必先生早已洞明,如今天下割据,西原贫弱,铮只愿有幸请得先生出山,助我一脱困境,重振山河。”

    褚悠轻笑,“重振山河?王爷未免太过自信,这山河破碎飘零,要重振谈何容易?况且老朽一山樵野夫,粗略见识不过以蠡测海罢了,教得了这乡下村人,可撑不起擎天柱石,毕生能在这乡野置田了此残生已是满足,不再贪求功利之说,王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问舍求田,原无大志,掀天揭地,方是奇才。褚先生有鸿鹄之志,可不像是甘心于一生消磨在这山野中的人!何苦不给本王一个机会,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这个世道......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老朽早已看透。一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这便是老朽的志向!王爷无需多说!”

    “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紵。良工不得,枯死于野。褚先生会这么说,是因为还未找到真正赏识先生才干之人!”见褚悠似有动摇,宇文铮上前一步,“想先生当年一腔热血之志,怎可因未遇良工而随时搁置?铮虽不才,亦知礼贤下士用人才,亦知重振山河天地斯泰非要单靠武力而行,今既有先生在此,铮绝不可舍之不用。”

    褚悠怔怔抬头迎上宇文铮坚定的目光,那份贵傲,那份自信,让他眼中升起欣赏。

    “这世间壮志未酬之人何其多?先生虽已是半百之身,但身老才智未必也随之颓唐,何不用余生全盛年之志?也可免教此生徒留遗憾!”宇文铮深吸一口这山间清气,看日头已落,道:“今日时辰已晚,铮改日再来拜访,先生莫不如想想我的话,到时再做决定不迟!”

    走至门前挽起玉子衿的手,宇文铮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沉思的老者,“走吧!”

    “嗯!”玉子衿点点头,随他往原路返回。

    百年身已老,万里志空存!

    一笔遒劲挥毫下这十字劲草,字里行间尽是英才无门的苦涩,褚悠闭目伏案,片刻后终是睁眼快步向门外跑去。

    “王爷留步!”褚悠急切叫住那离去的人,单屈一膝下拜,“也罢,老朽愿跟随王爷,刀山火海但凭王爷吩咐!”

    宇文铮给了玉子衿一个得意的眼神,后者撅嘴一笑,上前扶起那位老人,“能得先生是本王之幸,先生但请准备几日,过些时日本王便派人来接先生前往泷州!”

    “是,老朽以后但凭王爷吩咐!”褚悠欣然起身。

    回去的路上宇文铮刮刮掌心里的小手,“哎,这下我办到了,你是不是应该答应我了?清欢可是很想要个......”

    一拍靠近的脑门儿,玉子衿扫量一眼身后的几个随从,脸红道:“你有完没完?再说我就不理你了!”这人什么德行嘛!

    宇文铮急忙哄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把又要嗔怒的人拥在怀中,“没事,反正我们还有一辈子,我不急的!”

    玉子衿翻翻白眼,指指远处高耸入天的天下第一高崖——接天崖,“那个地方好高,风起云更涌,山高景更真,从那里俯视景色一定很美!”

    宇文铮毫不客气打破她的畅想,“那里你就别想了,成了婚还容你四处游走已是为夫宽宏大量,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那么高的地方你就别想爬了!”

    使劲一捶眼前的臂膀,玉子衿拳头吃痛,“不去就不去,我又没说我要上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