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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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戚采意和薛丞相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类似——卑鄙！无耻！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等复杂的词汇。

    他顾写意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局势开了个好头，全国人民翘首以待完全胜利的关键时刻谈条件！前方乐麟确实击退了敌人，但对方只是一时间被己方气势压倒，暂时撤退，绝对会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如果到时候大雍的部队不援助，道国即使得胜也是惨胜。薛自高甚至相信，顾写意是故意挑选出道国能力最好的先头部队去硬碰一把，如果最强的乐麟失败，顾写意绝对二话不说，立刻领着大雍将士逃跑！

    骂人的脏话在肚子里转了又转，硬忍下去。薛自高现在大致了解了顾写意的为人，争执完全无用，不如坐下来尽快谈妥。至于戚采意丫败家子，觉得反正道国出点血，也影响不到他的生活品质，好好顺毛将顾写意弄开心了，自己也有好处。他可惦记着顾写意单独送他的“大礼”呢！于是此后你来我往的谈判，有了戚采意这个内奸，顾写意总能提前知道对方的底线。

    最终商讨出来的结果，双方都没有透露出去，列为机密。只是薛丞相唉声叹气的次数多了不少，顾写意则显然心情非常不错。

    暮色渐深，街道两旁一盏盏花灯接连亮起。在这华灯初上时，戚采意来到驿馆。

    “我说你这回没少中饱私囊吧？贪了多少，说来听听呀。”不等招待，戚采意挂着一脸贱兮兮的笑意，坐没坐相斜在椅子上，笑问顾写意。

    顾写意手端茶盏，用盖子轻拨茶梗，抿了一口，而后慢悠悠侧头看着近在咫尺，摇头晃脑的戚采意，不紧不慢说道：“废话！爷大老远跑来，不拿点好处，对得起自己吗？”

    戚采意现在看顾写意看久了，不知为何总有种心痒难受的错觉，特别是他嬉笑怒骂之时。他隔着衣服挠了挠胸口，又说：“你到底要送我什么呀！再不说你信不信我天天性/骚扰你！”

    顾写意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戚采意委屈：“你老吊着人胃口，算怎么一回事啊？”

    顾写意勾起唇角，笑了。顾写意是个妙人，你就算明明知道丫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真心笑起来确是一副赤忱温暖的模样，让人联想到冬日里的太阳。

    “我要送的，是你最需要的一件东西。”顾写意站起，回转身俯视瞪圆双眼的戚采意，笑道：“军功！”

    戚采意眼睛瞪的更大了。

    顾写意伸手，捏着对方精巧细腻的下巴抬起，望进他眼底，一字一句声音如同动人的魔咒，“我将助你扬名立万！”

    戚采意一瞬间，被夺走了呼吸。

    顾写意用手轻轻拍他脸蛋：“乖乖听话就好，爷会疼你的。”

    距离太近了，近到戚采意从顾写意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近到顾写意说话时，温热湿润的气息拂过脸颊。戚采意视线下移，盯在顾写意嘴唇上，感觉它一开一合在撩自己。

    见戚采意乖乖没了声响，顾写意松开手，转身去忙公事。直到他走开好半响，戚采意才找回了呼吸。

    戚采意重重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滩水，瘫软在椅子上。身上其余地方都软了，只有两处变硬——一处是眼神，他眯起眼，从背后打量顾写意，眼中精光闪过，锐利而兴奋；还有一处是下半身。他的大脑里不受控制的幻想一个画面，顾写意和他在床上

    突然，戚采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跑了出去。他没头没脑的举动，让顾写意与莫怀前都莫名其妙看了一眼。

    这边厢，顾写意休整好大雍部队，准备即日启程赶赴前线。那边厢戚采意也没闲着，他扑通一声跪倒父亲建元帝面前，要求随军去前线为国效力。

    这些日子被别国皇帝儿子刺激到不行的建元帝，不但不阻止，反而龙颜大悦。他从亲军都尉府拨了二万由历代皇帝直接管辖，守卫京畿重地的心腹御林军，随戚采意一起去前线。

    戚采意急不可耐地想将这个消息告诉顾写意，当他冲进驿馆时，见顾写意一身轻装浅色锦袍，负手立于窗边，望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顾写意，我与你同去方扬城！”戚采意兴高采烈地说道。“父皇下了圣旨，而且还拨了两万精锐部队给我！”

    顾写意久久没有回应，久到戚采意面露诧异之色，正准备再问时。顾写意慢慢转过身，背后是旭日东升的刺眼光芒，戚采意一时看不真切他的脸。

    光晕中，顾写意冲他绽颜一笑：“一路上，还请多多指教。”

    最近，时不时的，戚采意就有那么点佩服自己。

    他站没站相地杵在在顾写意屋门口，别头望了眼天边初升的太阳，而后地瞅着眼前莫怀前，非常开心地问：“时间差不多了，咱们一块去叫顾写意起床吧？”

    最近，时不时的，莫怀前就有那么点佩服这人。

    跟在顾写意身边十年，太了解自己主子性情何等的古怪凉薄。除了对少数几个亲近的人掏心掏肺，待其他人，杀伐决断皆是随性而为，雍国那一大票的皇亲国戚就没什么人能受得了他的。可眼前的戚采意，堂堂贵为一国皇子，屡次碰壁仍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装孙子，小小年纪脸皮就能厚到如斯地步，怎能不叫人叹服。

    如果说刚才是“有那么点”佩服自己，戚采意现在是万分佩服自己了。

    他已经学会了用欣赏的眼光，安静地观摩莫怀前如何伺候顾写意洗脸漱口，然后趁着莫怀前去取衣服，顾写意独自半睡半醒坐在床边的工夫，径自走到还身穿着睡衣的顾写意面前，自然而然地伸手帮他解开了睡衣束带，“顾兄，你瞧方扬城都近在眼前了，咱什么时候讨论下下一步怎么办？”

    原本一脸死相的顾写意，眼珠转了一转，盯着戚采意。

    这时莫怀前取回了衣服，见状，亦是忍不住为之一怔。

    唯独戚采意神色自若，他托住顾写意肘腕，一把将他拉起，脱掉顾写意睡衣，随手扔到床上。然后取过莫怀前捧在手里的衣物，拿在手里抖开，双臂绕在顾写意两侧，替他穿上，业务熟练地整一个莫怀前二号。手在动，嘴巴也没闲着，“俗话说谋定而后动。虽然我坚信顾兄一定已有好的计策在胸，但不提前知会兄弟一声，我怕到时候托你后腿啊！”

    顾写意此刻显然是彻底清醒了，他漫不经心地抬高双臂，方便戚采意伺候自己穿衣，眉梢眼角隐约染上了些许笑意。二人贴身而立，相距不过尺余，戚采意扣衣扣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听见了，还是摸到了顾写意的心跳手上的动作不禁顿了一顿。

    穿戴完毕，戚采意抬眼，对上近在咫尺的人的双眸。瞳孔是纯正的墨黑色，一如往常水洗般的清亮，昏暗的室内，仍能清晰映照出自己的脸。顾写意整理着袖口，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探身前倾更近些贴近戚采意的脸庞，凝视他问：“如果他日你得势掌权，会怎么对付戚微之戚守月两兄弟？”

    “实话实说，每次看到他俩那张脸，我都忍不住想做些很黄很暴力的事情。”戚采意坦然回视顾写意的探究的目光，谈笑自如：“我对庙堂上的政权争斗虽没什么经验心得，但最起码的大局观还是有的。就算我走了狗屎运，得势掌权，也会先根据道国内具体情况，再考虑如何应对那二个人。”

    戚采意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刨除人品问题，戚微之的老奸巨猾c戚守月的心思细腻，都是很有作用的人。”

    顾写意站直身子，觑着戚采意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半晌过后，忽然笑了：“饱受他二人的羞辱和加害后，竟然还有气度想着有朝一日令其为自己所用。能屈能伸，能强能弱，能忍他人所不能忍戚采意，我倒是有那么点要佩服你了。”

    被人夸总归是令人高兴的，特别是顾写意这种油盐不进喜怒无常的主儿。戚采意拍马屁说：“那是师父您调教的好。”

    顾写意笑了声：“不是你爹么？怎么称呼又改了？”

    戚采意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立马接口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哈哈哈哈。”顾写意畅怀大笑，一把抓住戚采意的手，拉着他一同步出房门。“走，外面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你此去必将大有作为！”

    大雍五万将士与道国两万御林军，日夜兼程支援前线，彻底扭转了两军胶着僵持的局面。这一路上，顾写意星光黯淡，戚采意却是大放异彩，常有亮眼的举动——小到与将士们说话的语气语调，大到战略战术方针，顾写意幕后全方位打造指导戚采意。引得戚采意数度感慨万千，执手深情说道：

    “小顾同志，年纪轻轻的，业务好熟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