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荷华唤来仙鹤

    “你可知此次去凡间是要待上一年半载的，期间法术都是被封印住的，无法使用”

    “嗯”坐在后面的碧落摸了摸身旁经过的云彩，软软的，轻轻地答应了一句。

    荷华突然找不到话，这五百年，她将他放在华池修行，他们也从未说过话，即便是现在，荷华还记得他失去记忆前那满含怨恨的一眼

    他们之间不该有交集，即便有也只能是解除血誓的时候

    仙鹤落地之处是市井的一所毫不起眼的茅草屋里，里面的衣服被褥都很齐全，或许因为许久没人住的缘故，屋内家具布满了一层薄灰，荷华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一个盆，推开门走了出去，门骤然被打开，市井里的气味顿时充满了整间屋子，碧落有些茫然，他从来没有与人交往过，生命里唯一见过的人也寥寥无几，而这人间是个什么样的地呢，又有些什么样的人呢

    “哟，阿华，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一中年大妈看到荷华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其他人闻声也凑了过来

    “嗯，昨晚回来的”荷华笑了笑，想不到三年之后回来，他们竟然还记得她

    “阿华，你成亲了吗，这小相公真是俊啊”大妈像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本就大的嗓门更是犹如锣鼓一般响起，随即也吸引的大众的目光

    “啊？”

    荷华顺着众人眼中的精光方向看了过去，茅草屋的门边，柳絮伴着白衣的少年肆意的飞舞，少年青丝未束，面如冠玉，气质清贵，犹如落入凡尘的谪仙，站在身后显得与这市井之地甚是格格不入

    “不是，他是我远方表弟”荷华向众人摆了摆手，解释道。

    “是远房表弟啊，看着还没及冠吧”大妈满是褶皱的面皮堆起了笑，满眼精光，虎视眈眈的盯着那美丽的少年，众人心里叹息，谁不知到刘大妈她家的丑闺女，那可谓是丑名远播啊，二十了都没人敢上门提亲，刘大妈倒是不死心，整天想着嫁闺女

    卖菜的老婆婆挎着篮子走了过来“刚看大伙聚在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想想可能是华姑娘你回来了”婆婆将篮子递到荷华手上“华姑娘 多亏了你啊，我这腰要不是你根本好不了啊”

    “是啊是啊大伙都惦记着你呢，华姑娘回来就好了”众人一同附和着，将刚才聚集在碧落身上得目光转移到了荷华身上。

    “婆婆应该的，这菜我留着，大伙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荷华收了菜，向婆婆道了谢。众人也送了一些米啊，鸡蛋什么的随后便各忙各的去了，只是刘大妈一脸不愿离开，被人家打趣，你别祸害华姑娘家公子，你之前的梦魇还是人家华姑娘治好的。

    荷华抱着这些朴实的礼物，说不感动是假的，在人间待着，她才感觉到自己活着，天界的生活虽无拘无束，但水不会流动，花不会香，没有日也没有夜，没有尘埃，亦不会有炊烟 ，仙人不会哭不会痛，一切如虚妄。荷华望向自家门口，那白衣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最后离开的婆婆笑的慈蔼 ，她看着荷华望去的地方道“华姑娘，你夫君娶了你真是好福气啊”

    荷华望向婆婆，一时无言

    等到婆婆走后，荷华望向门前还在飘落柳絮，叹了一口气抱着一盆的东西回去了，本来是想出去打点水回来将房子清理一下，现在只能先将东西送回去了。

    “碧落”荷华唤了一声

    “嗯”

    荷华用布擦了一下桌子，将盆中的东西放了上去“我出去打点水，你先在这里待一下，不要乱跑”

    荷华有些不大放心，指着那角落的落地书橱“那里有书，你无聊可以看看”

    “嗯”

    等到荷华打回水的时候，见到白衣的少年干净的脸上染了些许灰尘，手里捧着一个木头雕的大肚子娃娃，丑丑的脏脏的的，

    “这个娃娃你在哪找到了”荷华有些惊讶，那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想雕着送给上水的，后来走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了

    他指着书橱角落的篮子，那竹编篮子已经快要烂掉了，躲在角落倒是不甚引人注目

    “过来”

    碧落望了眼手中的木偶，递向荷华

    荷华摇了摇头，伸手拨去了他头上的蜘蛛网“洗把脸吧，怪脏的”

    “嗯？”他有丝疑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荷华指了指脸，他便摸了摸，荷华叹了口气，将手绢沾湿了一角，帮他把脸上的灰迹抹去了，随后拿起抹布开始打扫起房间，却没有看见身后低着头的人白净的面皮上染上了晶莹剔透的粉

    等到将屋内打扫干净的时候，天也快黑了，荷华揉了揉酸痛的腰，看到碧落仍耐心地擦拭着手中的胖娃娃木偶，看的出他很是喜欢这个东西，那漂亮的眉眼微微垂着，温和而动人，荷华假咳了一声，那人才慢慢抬起头

    “我们出去吃饭吧”

    “好”少年点头

    华灯初上的皇城一片流光溢彩c热闹非凡。

    荷华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人，不远不近，几步之遥，多么聪明敏感的少年啊，却又那么固执

    荷华停了，他便停，两个人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望着对方，像似僵持不下的执棋人，下到了至关重要的最后一步，谁都知道落子无悔，谁也不肯匆匆结束这一盘玲珑棋局。

    良久，对面的人倏地春花一笑，那刻星辰也流进了他的眼睛，芳华绝代不足以······形容

    荷华叹了口气，真是一个聪明过分的孩子，知道如何充分地利用自己的优势，走过去，牵起他的手，他的手很瘦，微凉

    他似开心极了，嘴角微微扬起

    “卖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叫卖的小贩从身旁经过，问道“姑娘买不买糖葫芦，只要三分钱”

    荷华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摸出三分钱，递给小贩，从那插糖葫芦的稻草上拔下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的糖葫芦递给自己牵着的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少年似乎受宠若惊，接过糖葫芦

    “小春最爱吃这个，每次来都要吃”荷华道。

    见少年迟迟没有吃，想着他可能不知道怎么吃，于是伸手将糖葫芦的纸袋子撕了，自己也咬了一颗，身旁的少年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却在尝出酸涩时皱起了眉头，粉唇微微嘟起，荷华正巧看到他这个样子，觉得可爱极了，感觉小春平时是太不可爱了。

    春宴楼还是原来的样子，饭菜的香气隐隐传出，一下子勾出了荷华的馋虫，荷华拉着碧落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刚坐下来就有小二跑过来，殷勤地帮他们准备好了茶水“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吗”

    “来两碗牛肉面，不加蒜，不加葱”

    “好嘞，客官您先喝口茶，面马上就到”小二利索地向厨房走去了。

    碧落望着桌子上圆筒里装的两根长棍子有些好奇看了看别桌的人，而他们正拿着这两根筷子吃着东西，他从圆筒里抽出两支，学着别的人握了起来，只是怎么也握不好

    荷华望见放下了茶杯也从圆筒里抽出两根筷子，在他的面前示范起来，碧落抿着嘴，认真的学起来

    “哟，这不是华姑娘吗”

    荷华拿着筷子 ，微微抬眼，眼前的人一身华贵的碧色锦衣，桃花眼里波光流转，白皙的脸庞似有红晕，只是在暖黄的灯下不甚明显

    “何事”荷华冷冷开口。

    周围的人似也注意到了这边，抱着看戏的态度看着这轻佻的少年郎

    “华姑娘别来无恙啊”来人打开手中折扇，望向荷华的目光却是轻佻异常“我可是等了姑娘好些年”

    “魏公子，几年不见，倒是变了个样”荷华望着他一身的纨绔子弟的风气，心中有些惊讶。

    “华姑娘我病了”

    荷华见他脸色红润的样子，倒是健康的模样，将筷子放回了圆筒问道“何病”

    “自然是为姑娘你所患的相思之病”

    周围看戏的人发出了嗤嗤的笑声，少年郎却毫不在乎，望着荷华眼中含笑，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荷华盯着他没有答话，盯到魏玉握扇子的手发出冷汗来，然后对着自己猛扇了几下

    荷华只是想着魏玉头上的碧玉簪子挺好看的，是不是也应该给碧落买一个，他那头墨发只是靠着发带系着着实不妥，想着回去的时候要给他买个簪子

    “客官，你的面来了”小二将面端了上来，见氛围不对，急忙地退了下去

    热气腾腾的面伴着牛肉的酥香味一下涌入，让荷华顿时食欲大增，淡淡瞥了眼还在的魏公子，“看来魏公子的老毛病又犯了，荷华改天定会登门拜访，让相爷候着”

    魏玉顿时拉下脸，收起手中的折扇，领着他的跟班离开了

    “少爷，少爷，你慢点”跟班叫着，魏公子停下脚，转身望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跟班，气不打一处来

    “金宝，你说本少爷，好不好看”

    金宝点了一下头

    “好看”

    “潇不潇洒”

    金宝又点了一下头

    “潇洒”

    “风不风流”

    “风······流”

    “那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为什么她不喜欢自己

    金宝一头黑线，哪有女孩子喜欢风流的男子

    “少爷，依我看是因为有人比你更好看一点点，比你更潇洒一点点”而且看那样子就不是风流之人，金宝心里想

    “你也看见了啊”魏玉像斗败的公鸡垂下了头

    金宝轻轻地点了一下，看他家少爷的样子，应该是深受打击，只是那样样貌的人，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