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默龙之惑

    “民不畏死，又何以以死畏之！每个生命像东山升起的圆月，刀锋会划破自然的美！”

    这是听到他的第一句话，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在仓央嘉措口里说出，声音抑扬顿挫，如深山幽谷的梵音，字字都是清雅淳正。虽然没有明确命令，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威严，震撼。

    我收起了刀，女子在和仓央嘉措五尺之外跪下，“仁波切，大慈大悲的仁波切，你法力无边，一定要救救我的姐姐。”

    他微微一笑，在火光下，眼神清澈，让火光也暗淡下来。“法力是善良的沉积，良知是幸福的基座。如果我能帮助一只受伤的黄鹂，重新在长空振翅，生命的宫殿就会再添新砖。你唤作什么？”他说道。

    女孩儿说道：“这样说仁波切是应允了。我叫梅朵，我的姐姐是个可怜的人，自小瞎了眼，她病的很重，不过还能走路，她只想在临死前，再认真的抚摸一下男人的身体。”

    我把喝到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太奇葩了，居然有这么奇葩的要求，我捂着嘴没有笑出来。

    仓央嘉措没有一点儿反应，还是平静如水，我感觉自惭形秽了，自己的心灵该有多么肮脏啊，良心的谴责让我对他肃然起敬！

    我不知道他们的礼节，我端了糕点放到他的面前，他露出感谢的笑容。

    梅朵停了一会儿就走了，我喝了青稞酒，吃了糕点，没有忘记让值守的兄弟们也吃一些，这漫漫长夜，我该考虑怎么渡过了。

    “仁波切，我心里有比太平洋水滴还要多的问题，需要请教你！不知道大慈大悲，万世无忧的你，能否解除我的疑惑？”我问道。

    他微微颔首，意思是让我说，我尽量是毕恭毕敬的用词，如果是在班上，一定又有人说我是油嘴滑舌的奸滑之徒，但是看他的情况，对这些虚伪的词汇，好像还很受用。

    “天空在落雨的时候，每个雨滴都希望落到丰美的土地上，这只是愿望，你的疑惑，来源于你的。”他说。

    我似乎有些理解他说的话了，如果在平时，谁这样对我说话，我有可能去撕破他的嘴。

    “太大，想要的太多，所以知道的太少，就产生了痛苦，想知道的就成了疑惑，和痛苦死死纠缠在一起，鞭打你的内心。”他缓缓的说道。

    我更有些听明白了。想到了我们班的洛月朋，明知道自己长的既不高，又不富，还不帅，还想去追教导主任的胖侄女，注定是一场痛苦贯穿始终的闹剧。

    “仁波切，那我如何能消减对未知的渴望，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要无欲无求，我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子啊！”说出这样的话，我有些后悔，我现在的身份，可是纳兰默龙大人。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内心，翘起兰花指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微笑着说：“你的心向里看，见的都是诱惑，你的心向外看，看山是山，你专心于山的巍峨，看水是水，你留恋于波浪游鱼，天地美好，可以化解内心积郁。宇宙博大，就是穷尽千生，又如何明白？许多时候，不明白就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