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招新擂台定心经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又有一个人从水镜中爬了出来。

    那人剑眉星眸，挺鼻薄唇，一身白衣虽然施了避水咒，可破了许多条小口子，可能是在打斗中割破的吧。但即便如此，那人也是一副淡定优雅，飘逸宁人的样子。

    “抱歉，我出来晚了。”那人对着萧卿郃行了一礼，“在下叫林愁苢，惠阳人，十六岁，曾以一己之力丙以上的‘壳甲’，同时也是除妖榜上的前十甲。”

    萧卿郃摸摸花白的胡子，点头笑道：“不错不错，能从极渊寒地里出来，也是个人才。哦，对了，”萧卿郃转过头对曲曦瑶说：“这么久了，还没问姑娘尊姓大名？”

    众人：“”

    这种事后突然想起来又不在意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曲曦瑶突然有种要从怀里掏出来那根臼齿刺向那个满脸笑意，且笑容慈祥和蔼的老人的冲动。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道：“我叫曲竹，湘乡人，十四岁，没除过什么像样的妖怪，因为家里人不给，说‘女孩子打打杀杀做什么’，所以除妖榜上无名。对了！”曲曦瑶从怀中掏出那根臼齿，“这是我第一件战利品。”

    萧卿郃看了看那根臼齿，“哦”了一声。

    “哦”？哦什么？是对她的回应吗？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她明明这样的说辞，结果一上来就打死了一条丙妖哎，还破除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幻境，而且缩地千里也不是谁都能画的呀，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什么什么林愁苢是哪里冒出来的，但就是这个反应？这个反应？！

    “死老头儿！”曲曦瑶嘀咕道。

    “小丫头，虽然你天资不错，但还是不要太自负了。”

    萧卿郃摸着胡子笑道。

    明明是一脸慈祥，可曲曦瑶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寒意，甚至压迫感？

    曲曦瑶垂垂眼睑，福了福身子：“谨遵师爷教导——现在人齐了，应该进入复试了吧。”

    萧卿郃摸摸胡子，点头道：“嗯——那就进入下一关吧。”

    “是！”

    众人应允道，以萧师爷为中心，陆陆续续的出了大堂。

    堂外的人早已恭候多时，一个个都对着那群人鞠躬行礼。

    曲曦瑶与林愁苢并排走在最后，但即使是最后一个，他们一出来便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能跟着萧师爷一众人的除了其心腹弟子，便就是这次那些抽到“七十八”号玉牌的人了，而能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都绝不是善茬，更何况——女的红颜清丽脱俗，男的丰神俊朗倜傥，两人即使是披头散发衣衫破烂，站在一起也是美好如画，养眼至极。

    曲曦瑶无视掉那些恨不得扒了她皮的目光——她施的幻术所制容貌姿色不过是她原本容貌的五分之一，她倒觉得没什么，不过全场二百余人对她施注目礼，她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小小的不自在。

    “咦？”曲曦瑶看了看四周，“擂台？”

    “各位。”

    曲曦瑶循着声音看去，萧卿郃站在曲曦瑶对面的一个高台上，笑眯眯的看着众人。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个擂台是怎么回事了吧？”

    众人：“是。”

    曲曦瑶：“啥？”

    “那么”萧卿郃摸着山羊胡，眼睛突然一亮，“开始。”

    “哈？”曲曦瑶看着自己周围的人都散了开来，不明所以。

    “呀啊！”

    “呀啊！”

    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其余人也跟着叫了起来，随即伴随着一阵兵刃相见的声音，曲曦瑶看见这个大的离谱的擂台边缘有几个小石狮子，很自然的躲了起来。

    林愁苢看着曲曦瑶躲在一旁探头窥视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和他一起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姑娘有些可爱，一边格开其他人的兵刃，一边退到曲曦瑶身边。

    “喂！都已经开始‘初筛’了，你怎么躲起来了？”林愁苢同曲曦瑶一起蹲在石狮子后，道。

    曲曦瑶颇为警惕的看着这个衣衫破烂，然而笑的一脸“灿烂”的人，皱眉道：“初筛？什么初筛？”

    “什么？你不知道？”林愁苢看着曲曦瑶腰间那块白色牌子，惊道。

    曲曦瑶迷茫的的摇摇头，嘟囔道：“都说了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林愁苢看着一脸天真无邪的曲曦瑶，叹气道：“你这真是听好啦”

    曲曦瑶狂点头。

    “”

    招新大会规矩之二（萧府）：幻境为初试，普通牌子不计，像曲曦瑶这种写有“四”“七”的牌子，能从幻境出来就可以不参加初筛。

    招新大会规矩之三（萧府）：从幻境出来的人，若是掉了牌子，不能在初筛两柱香内拿（抢）到牌子，视为淘汰。

    萧府的规矩是很任性很无理的，甚至比她曲曦瑶自己设计的规矩还任性。

    因为萧府一般将人传送去的地方都是些很刁钻的地方，而且那牌子的绳子说不得好和坏，总之敌人专门削绳子，且一砍就断，所以那牌子就很容易掉，接着一个缩地千里就会出来，并且定时转移，所以一般来说在萧府的幻境里——不，不能说幻境了，那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初试中的人就只有两件事：找牌子以及找阵法。并且有时间限制。

    运气好的呢牌子阵法就在脚边，运气不好的呢为了牌子丢阵法，为了阵法丢牌子。

    而在那种地方的呢要比普通的地方凶险数倍，且缩地千里的阵法会比一般人难找。所以萧府即使有一千，一万个人来初试，能留下的，也不过数十人。

    不过萧府在认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就在原基础上加了一条规矩：没牌子的人若是能从某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出来，那么，即便是没有牌子也能在两柱香内抢别人的牌子。而两柱香后，有牌者，留；无牌者，走。

    曲曦瑶听了林愁苢这一大串解释，表示了解，道：“那么”

    曲曦瑶视线下移了一下：“你的牌子呢？”

    “呃啊！”林愁苢挠了挠头，“嘿嘿，打斗的时候掉了。”说罢，他起身就要往擂台中心走去——此时擂台已是一片狼藉，男的为了牌子，不惜去撕扯女的衣服；女的为了牌子，竟是连脸都不要的，抓着对方头发不放。

    而高台上的那几个人，却是一副“随他们”的样子，竟是连管都不想管一下的。

    他们难道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吗？！

    曲曦瑶蹲坐在地上，伸手抓住了林愁苢的袍脚，仰头看着林愁苢：“你是要去抢牌子吗？不是说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可以不用参加初筛吗？”

    林愁苢看着蹲在地上歪头看他的曲曦瑶，眼睛突然一亮，笑道：“没牌子照样没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走了。”

    曲曦瑶看着林愁苢离去的背影，腹诽道：谁关心你的死活了啊？我是想问我可不可以去其他地方喝喝水之类的呀

    林愁苢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打了一个喷嚏。一转身，就看见了萧卿郃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仿佛随时要将他吃了一般。然而，当他走开之后，露出了他身后的曲曦瑶，萧卿郃的目光一下从冷漠变为慈爱，就像是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孙女一般。

    林愁苢看了一眼曲曦瑶。

    “”

    曲曦瑶看着腰间挂着的白色玉牌，若有所思：“所以说我刚刚从露水湖出来的时候那个缩地千里不是定点传送？那岂不是我那个血阵是不必要的？”

    “啧！”曲曦瑶咋咋舌，“浪费我的血！”

    擂台中心的争夺战还在继续，高台上的人也在默默旁观。曲曦瑶觉得自己牌子在，又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初筛是铁定过了，所以她准备到处转转。

    是的，到处转转。她不是一个喜欢待在原地等别人来的人，要么她走慢点儿，要么让后面的人走快点儿追上她，况且——她和林愁苢熟吗？等他干甚？闲的吗？她可是还有任务在身呢。

    曲曦瑶轻吐一口气，四处望望，掂了掂腰间的牌子，沉吟片刻，默默无语的走向了萧府内部。

    一直站在高台上看着曲曦瑶的萧易姄微微一笑，道：“这是个好苗子，可惜跟错了道。不如让她与我学两年功夫，日后定是个惊世鬼才。”

    萧灵琰在一旁冷笑道：“一个来路不明的二流子，你白殇苑若收了，岂不毁了这名牌？”

    萧易姄驳道：“我看你就是嫉妒这姑娘天资比你高吧！”

    萧灵琰猛地将扇子一收，“我那是为你好！现在妖祸横行，她来路不明，若是妖该怎么办？”

    萧灵溱横在珉琰二人中间，充当和事佬，道：“好了好了，你俩就别吵了。我萧府是怎样的地方，寻常妖是进不来的，定是琰师弟你多虑了。还有珉师妹，灵琰到底也是你师兄，说话时要客气点，莫要太冲。”

    珉琰二人闭嘴不谈，一个生闷气，一个拿着扇子猛扇。

    灵溱看着他们，有些无奈。

    其实他也有点儿担心，毕竟现在妖祸横行，各大派都出现了妖族内应，以及一定的死伤。甚至连轩羽堂这个阴阳怪气的派别内部都出现了妖。独他萧府尚未查出，未免让他有点儿担心，所以才在萧府的招新会上加了一条附加条件：除妖榜上有名。

    可这曲竹不仅除妖榜上无名也就罢了，而且在湘乡那边查不到她的户籍，这点就很可疑。可师爷明知这姑娘可疑，为何还要收呢？

    萧灵溱看向了萧卿郃

    曲曦瑶拿着牌子，抱着四处看看的态度，成功的走迷路了。

    “咦咦咦！这里是哪儿？！”曲曦瑶怀抱着左手，看着这个左右两边尽是小亭池塘，只留中间一条只够三人通过的青砖道的园子。

    “按你的描述，这应该是知雅园了。”楚鹰低沉的声音在曲曦瑶耳边响起。

    “知雅园？那是什么地方？”曲曦瑶揉揉脸，跪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她的模样。

    楚鹰悠悠道：“知雅园连接着三苑，在你站的那条路的尽头，是不是有三座桥？”

    曲曦瑶抬头。而由于一路上都没有人来阻挠她，曲曦瑶不免放松了警惕，连池塘中心的小亭何时多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这条青砖道很长，长到曲曦瑶需要眯眼才能看清楚路的尽头。

    “嗯嗯！的确是有三座桥的呢！”曲曦瑶站起身来，歪头道：“有何意义？”

    “那是‘定心桥’，每个萧府的新弟子都需要选三苑的其中之一你应该清楚——左边的桥通往赤清苑；中间的桥通往蓝予苑；而这右边的桥嘛，便就是白殇苑。且上了桥就不得反，寓为‘直行如故不悔’，故为定心桥。”

    “‘直行如故不悔’？为何听起来那么熟悉？”

    曲曦瑶喃喃道，一字一步的向着定心桥走去。

    “直行如故不悔？直行如故不悔！”

    曲曦瑶停在定心桥前，只觉自己头有些沉，眼前模糊。

    “不，不行。不能在这里睡着，不能。”

    “曦瑶？曦瑶？你怎么了？莫不是嗜睡症又犯了？曦瑶，曦瑶？曲曦瑶！”楚鹰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急：“别在那种地方睡着啊！”

    曲曦瑶没有会楚鹰的话，眼前一黑，陷入了沉睡。

    朦胧之中，她似是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用极其宽厚温暖的手掌，轻柔的将她托起。

    好好温暖。

    感觉，好熟悉啊

    那么，

    究竟是，

    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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