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03章】

    兔子？

    柏珥听见这词，耳朵微动，晃了晃神。

    “还好吗？”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传来，是晏斯。

    柏珥再度抬眼，只见对方一脸平静，丝毫没有其他情绪展露。

    仿佛刚刚的低咛，只是他的幻听。

    柏珥早就认出了晏斯，回神后，默不作声地撤退了一步，适当保持了距离。

    ——居然遇上这尊大佛了。

    柏珥望着晏斯的俊容，突然有些发愁。

    晏斯会出现在这里，只怕这次的演员试镜，少不了他的把关。

    “晏”柏珥想了想，还是决定主动打个招呼，先博一个好印象，“晏老师好，我是盛易娱乐的柏珥。”

    说罢，还勾唇一笑。

    柏珥穿得简单，也没特意画什么妆容，透出几分干净，让人一看便心生好感。

    晏斯见他没追问那句‘兔子’，暗自松了口气。

    方才是他没注意，无意识地说漏了嘴。

    晏斯出道多年，走得一直都是高冷人设。

    哪能一见面就自来熟？

    晏斯伸手掩唇，故作淡然，“嗯，我知道你的名字。来试镜？”

    柏珥颔首，“是。”

    原本的试镜邀约了三位演员，但试镜时间是分段的。好巧不巧，柏珥被排在了第一个。

    晏斯心里了然，见他孤身一人，忍不住问话，“你的经纪人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嗯？”柏珥没想过晏斯会主动问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呆愣地看着晏斯，眨巴了一下眼睛。

    修长的睫毛随着动作，微微颤抖，轻而易举就扫到了人的心坎上。

    无意识的颜值暴击，最为致命。

    晏斯眸色闪了闪，高冷人设差点没绷住。

    柏珥没能察觉对方的细微变化，一本正经地回答，“经纪人在会议室等着。我听工作人员说，试镜的房间就在边上”

    话还没说完，他就止住了。

    柏珥回想起之前的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原本就这么一层楼，找个试镜房间不是难事。工作人员给他指了方向，他也就干脆寻了过来。结果没曾想，这楼层设计的曲曲折折，七拐八拐地，他就没了方向

    柏珥难得有些不自然。

    他移开视线，抿紧了唇。

    在影帝面前，有些丢人的事情，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

    这年头，谁不要点面子呢？

    可晏斯听懂了他的未尽之意，眸中显出笑意。

    明白了，是只没有方向感的兔子。

    “跟我来吧。”晏斯落下四字，快速转身。

    这一转身，嘴角的笑意就有些止不住了。

    柏珥吸了吸气，将那点尴尬抛之脑后。

    他盯着对方高挺的背影，踩着步伐，乖乖跟了上去。

    走哪跟哪儿，丝毫不带考虑，就喜欢这种盲目的感觉。

    *

    试镜的房间在最偏角。

    位置不怎么样，但胜在面积大。

    里面摆着一张长桌和三张座椅，除此之外，还坐着两个人。除了负责录制视频的工作人员，就是电影导演林丈。

    晏斯回国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林丈起身，走上前来，“晏斯，好久不见。”

    一派笑意。

    柏珥默默站在身后，忍不住瞥向了林丈的脑袋。

    几根稀疏的头发，硬是往两侧梳了梳，勉强掩盖了秃顶的事实。

    柏珥眼角含笑，心里却在感叹。

    传闻果然没错，英年早秃的林导对头发很有执念。

    “林导，好久不见。”晏斯说完，就侧过身子。

    正在偷笑的柏珥被抓了个正着。

    “咦？”林丈觉着面熟。

    柏珥脸色一变，笑容变得坦诚而又真挚，“林导，你好。我是盛易娱乐的柏珥。”

    自我介绍一如既往的简短、干脆。

    林丈点了点头，“是了，我知道你。”

    正说着，他的视线就移向了晏斯，“你们两人，怎么一起来了？”

    “碰巧遇上的。”

    “碰巧遇上的。”

    异口同声，默契来得猝不及防。

    柏珥和晏斯同时一愣，对视了一眼。

    本来一句简单的话，突然有些变味。

    林丈惊讶挑眉，来回在两人身上扫视，目光灼灼。

    不像导演，像狗仔。

    “林导，先坐吧，谈论正事要紧。”晏斯开口，打断了林丈不切实际的探究。

    林丈虽是个秃顶边缘人士，但实际年龄没比晏斯大几岁。

    当然，这事不说也没人看得出来。

    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熟得很。林丈清楚晏斯的办事风格，认真起来简直可怕。

    选角的正事摆在面前，时间宝贵。两人一并坐了下来，柏珥安静站在他们的面前，打起精神。

    “看过徐暮之的人设梗概了吗？”

    “看过了。”还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了。

    柏珥简单回答，眸中满是认真。

    电影暗色是部谍战片，主要围绕几个党派而展开。其中，徐暮之身为徐家三少，天性清冷。徐暮之的母亲原本是陵城名角，后来嫁入徐家，成了姨太太，生下了他。

    可好景不长，徐暮之的母亲糟了厌弃，又意外卷入了党派间的争斗，成了替死鬼。

    徐暮之对此，一直含恨于心。利用其母亲生前的戏园子，暗地里搅弄风云。

    人前清冷，人后狠戾。

    角色反差大，难度不小。

    林丈颔首，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示意。很快地，那人就走到了柏珥的面前。

    他的手上捧着一叠戏服，上面还覆着一张薄纸。看上去，似乎是几行台词。

    “到隔壁换上这身戏服，再过来。”

    林丈发话，不苟言笑的认真样子，总算有了点导演的派头。

    柏珥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多问，礼貌地接过了东西，转身走了出去。

    “晏斯，你觉得柏珥如何？” 林丈见没了外人，问了起来。

    “等他试镜后，我才有判断。”晏斯垂眸，回答得滴水不漏。

    林丈点了点头，也没觉得奇怪。

    晏斯和他合作了不少次，一贯是这样的性格。

    林丈身为金牌导演，眼光毒辣。柏珥是他和慕钦一起选中。

    人气高，长相好，就是作品少了点。

    不过，从他之前拍摄的几部客串电影来看，演技也带着点灵气。

    “说实话，柏珥的形象应该是最符合的。”

    剧本中，徐暮之的长相随了母亲，俊美出众。

    偶尔在戏园子里扮上一回，那双眼眸里三分清冷，两分通透，无形之中就勾了台下人的魂。

    这样的人设形象，柏珥当得起。

    晏斯微不可闻地地应了一声，算是赞同了这点。

    林丈顿了顿，看着资料里柏珥寥寥几行的演戏经历，不由摸了摸下巴，有点苦恼，“就是怕他演戏经验太少，和你这样的影帝拍戏，气场会被压制。”

    一场好的对手戏，需要演员间的相辅相成。

    很多新人会因为经验欠缺，在和老道的演员对戏时，失了气场，导致状态失常。

    晏斯没有答话，目光慢悠悠地落向桌边的一页白纸。

    他伸手接过，扫了两眼。

    短短几行字，正是这次试镜的内容。

    “晏斯？”林丈见他没有反应，念了一声。

    “我明白你的顾虑。”晏斯眼中闪现一抹光亮，唇角微勾，“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好了。”

    林丈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张了张口，刚欲问话。

    啪嗒一下，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柏珥换了一袭亮青色的戏服，走了进来。

    明明是有些夸张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丝毫不显得突兀，反倒衬得皮肤更白了几分。

    柏珥的身材本就偏瘦，如今戏服加身，顷刻就将他的身段显露了出来。

    隔壁的化妆师给他上了点简单的眼妆。只是稍加勾勒，眉眼间就又多了点耐人的味道。

    柏珥踱步朝他们走来，沉默着，微微颔首。

    举手投足间，已然成了剧本里的角色。

    林丈顾不得其他，猛地一拍桌子，满意道，“不错！我心目中的徐暮之就是这样！”

    说罢，他便看向晏斯，企图得到他的赞同，“晏斯，你觉得呢？”

    晏斯的脸色晦暗不明，让人难以知晓他的真实想法。

    柏珥偷瞄见了他的神色，免不了紧着一口气，藏在袖中的双手隐约有些发汗。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尝试戏服，心里没底气得很。

    不过这几日，他也一直在为试镜做准备。

    不仅将角色人设给吃透了，还特意去网上找了戏曲片段观摩。

    所以，他才能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一身的扮相。

    短短几秒，柏珥却觉得无比漫长。

    终于，晏斯不紧不慢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试镜的台词记熟了吗？”

    “嗯？”柏珥一怔，点头回答，“记熟了。”

    “很好。”晏斯勾唇，笑中似有深意。

    柏珥见他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心间无端有些发紧，恍然——

    这影帝的气场，果然不可小觑。

    还没等柏珥多想，前方就传来低沉悦耳的一声。

    “准备好，我来和你对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