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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南京安全区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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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贝先生的院子宁海路5号就是安全区委员会的办公场所,拉贝先生和他的几位同伴居住在这里,这里同时也容纳着几百人在此避难。

    梅里莎被邀请进了拉贝先生的房间里,这是一间虽然宽敞但是因为家具过多而显得逼仄的房间。

    床铺有三张,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但床单明显有段时间没洗了,略显得邋遢了些。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账本和文件,还有一个电话本,一台电话也占据着桌子的一角,还有一些蘸水笔和墨水瓶零散的放在桌子上。六张椅子将桌子周围挤得满满的,其中两张椅子不得不摞起来放着。墙角还有一个文件柜,这个文件柜一下子吸引了梅里莎的目光。

    那个年轻的男人请梅里莎在桌子前坐下,自己取了水壶泡茶,修长的十指握着水壶,目光紧盯着杯中的水花,略微有些长了的散碎头发洒在额间,一张天生的俊秀娃娃脸看起来还带着几分天真。

    “喝茶吧,梅小姐。”年轻男人端来了茶杯递给梅里莎。

    “谢谢。”梅里莎接过了茶杯。

    “这是我的秘书,韩湘琳,一个非常能干的小伙子,”拉贝先生说,“他很好,安全区能运行到现在,他真的费了很大心力。”

    “韩先生真了不起。”梅里莎说,这是真心话。

    “没什么,不过是些力所能及的政客们的太极功夫,”韩湘琳耸耸肩,“在沟通方面似乎有些作用。”

    “他在谦虚,”拉贝笑着说,“韩如果不在这里,他随时可以去外交部任职,他会讲好几国语言,也不缺乏勇气和机智,全靠他我们才能和瀛岛军方流畅和平的沟通,安全区的很多要求都是在韩的沟通下,瀛岛才答应的。”

    这可真的是很了不起了。梅里莎惊讶的看着这个面相上还有些天真的青年,深深感觉到对方真人不露相。

    “拉贝先生客气了,”韩湘琳将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到一摞,让梅里莎有更宽阔的空间活动胳膊,“如果我不是你的秘书,瀛岛怎么可能会愿意听我说话,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嗨,能狐假虎威的人多了去了,送了命的的确不少见,办成事的却寥寥无几。”拉贝先生说。

    “吃饭时间了,你们中午想吃什么?”韩湘琳问。

    “里莎呢?”拉贝问。

    “随意吧。”梅里莎连忙说,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能挑剔。

    “我开一罐牛肉罐头吧,”韩湘琳卷起了袖子,“加上稀饭和豆饼。”

    “好极了。”拉贝先生愉快的说。

    拉贝先生的房间旁边是一个很窄的空地,现在那里搭起了一个很大的灶台,灶台的大小就像是学校里常用的那种大锅饭灶台,上面架着一口很大的锅。

    梅里莎目瞪口呆的看着韩湘琳走出房间,熟练的在那口灶台上点火,架起锅生火做饭。

    “稀饭里能放些红枣吗?”拉贝先生靠在门框上问。

    “已经没有了。”韩湘琳在灶台边忙活着说,“昨天,史伯林拿走最后的四颗红枣送人了。”

    “为什么?”拉贝问。

    “史伯林救了一个妇女,医生说她需要补血,提议吃红枣。”韩湘琳说。

    “这样啊,”拉贝叹了口气,“我这边情况也一样,早上我和里莎救了一个孕妇,医生也说最好吃些红枣,或者红糖。”

    韩湘琳回到房间里从窗户下的柜子里掏出一碗米。

    “我来帮忙吧,”梅里莎赶紧走了过去,“我去淘米。”

    韩湘琳躲过了梅里莎的手:“不要洗,米的分量会少的,捡干净,没沙子就好了。”

    梅里莎一愣,想到自己富裕的伊甸园,顿时有些尴尬。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拉贝问。

    “支撑不了两天,安全区的人太多了,还在不断增加,史伯林已经去找吃的去了。”韩湘琳抬起头,看着梅里莎说,“梅小姐,能拜托你填些碳在炉子里吗?”

    “是的!”梅里莎赶紧过去,从炉子旁边摆着的碳篓里铲出一铲子碳,填进灶台里,然后揭开锅盖想看看水是不是快开了,谁知看到了一大锅冰冷的水。

    “水是不是有些多了?”梅里莎惊讶的问。

    “不多,是吃饭的人多,”拉贝先生笑着说,“韩一会儿还要再煮一锅。”

    “有多少人吃饭?”梅里莎问,她还以为就只有他们三人。

    “六百多人,”韩湘琳说,“他们住在防空洞里。”

    梅里莎看着韩湘琳手里的碗,她突然明白了,那满满一碗的米看起来仿佛很多,其实是要煮一大锅饭,供几百人吃的,这里确实已经闹粮荒了。

    “韩先生一个人做几百人的饭?”梅里莎问,“你们收容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找些人来帮助韩先生?”

    “因为粮食太缺了,”韩湘琳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放心,饥肠辘辘的难民就算自己愿意饿死,总是不愿意看到儿孙饿死,如果因此引发恐慌,甚至丢失了仅有的米粮,那可就不妙了。”

    梅里莎看着韩湘琳,越发感觉自己坐拥伊甸园简直就是罪恶。

    “困难总会过去的,”拉贝说,“我相信。”

    “但愿如此。”韩湘琳端着米坐在门口挑拣沙子。

    “我现在就觉得很享受了,”拉贝先生端来一把椅子坐在韩湘琳旁边,“你看,我坐在这里晒太阳,家里还有人打理我的一日三餐,这就是安逸的生活。”

    “能够得到拉贝先生如此称赞,我所做的就很值得了。”韩湘琳微微一笑说。

    “拉贝先生,韩先生,”梅里莎烧着火问,“委员会有多少人呢?”

    “很多,我是会长,同时也是我的政党在春城的总负责人,”拉贝拍了拍他的黑色万字臂章说,说,“然后是杭立武,他是金陵大学校董会董事长;美籍教授魏特琳,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教育系主任兼教务主任;英国记者廷珀利;美国教授李格斯;还有克罗格、马洛、克里斯蒂安等等,最后,还有史波林爷爷,他是我们国家的人,一个六十岁的德国商人。”

    “那么多外国人!”梅里莎惊讶的说。

    “哦,对了,还有韩,”拉贝微笑着说,“我们最出色的外交家。”

    “史伯林本来有机会离开春城,在围城以前,他本来可以坐船回国,”韩湘琳说,“但是他放心不下难民,就留下来了,他是个很好的商人,一直在外面为我们寻找食物。”

    “围城以前”梅里莎心里一颤,问,“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收容难民了吗?”

    “是的,”韩湘琳说,“先是下关地区,围城之前,那里的人就大批大批的过来投靠,还有当地的军队,为了坚壁清野,他们烧毁了当地人的住宅,再将居民送过来给我们接收。因为预计到了会有很多难民,我们划出了很大范围的安全区,政府答应了,但军队不愿意,他们需要合适的地区搭建对抗瀛岛的阵地,我们和军队方面几次沟通,不断缩小安全区,才有了现在的国际难民收容所。”

    “我想人们可能觉得我们愚蠢得要命,”拉贝先生笑着说,“因为我们开展大规模的救助活动却什么也不图。”

    “我绝不会那么想,”韩湘琳说,“因为我一直看着您。”

    “谢谢,这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拉贝先生笑笑了笑,说,“有几个外国人认为,华国的所有抵抗都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只想打一场给别人看的战役,为的是不丢面子。但是我的看法不同,围城之前,我更担心的是,守城的唐将军可能会毫不留情地献出他手下的士兵和平民百姓的生命,毕竟在中国,几个人甚至几十万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中国每年都有大约100万人死于饥荒或洪水,而上位者对此毫不动容。”

    “您的想法应验了,”韩湘琳面无表情的说,“从另一种意义上。”

    “我以为他们会打到死,一直将这座城打烂,”拉贝说,“但我没想到人没有死于战争,却死于单方面的屠杀。”

    韩湘琳沉默了。

    这个时候,水烧开了,韩湘琳走了过去,揭开锅盖,将碗里的米撒了半碗下去,又从锅台旁边一个盖着的桶里舀出一大碗渣子撒下去。梅里莎看到那些渣子是很多食材的混合物,有剁碎的绿菜、麦糠和豆类。这一碗渣子下去,锅里简直就像是在煮猪食一般。

    梅里莎目瞪口呆。

    “很快就能吃了。”韩湘琳误解了梅里莎的目光,他笑着对梅里莎说。

    “现在这里只有你们?其他人不回来吃饭吗?”梅里莎问。

    “大家都很忙,史伯林在外面寻找能吃的东西,他开着车跑过一个接一个地区搜集一切能吃的东西,他甚至为此接触过瀛岛军方,乞求他们能分一些粮食给难民,但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廷铂利在外面一边救人一边搜集瀛岛的新闻”说到这里,韩湘琳目光微微一闪,道,“或者说罪证,瀛岛封锁了一切对外联系的方法,廷铂利希望能将消息传送出去,呼吁国际社会关注这里;魏特琳和杭立武守在各自的学校里,为那里的人提供保护,李格斯和其他人都在外面行走,照看其他收容所的人。”

    “其他?”梅里莎问,“收容所很多吗?”

    “很多,”拉贝说,“分布在安全区各个角落,有的在学校里,有的在宗教场所里,有的在外国人的家里,有的在其他已经没有主人的空房子里,前几天的屠杀吓坏了所有的人,华国人都缩在难民收容所里,宁可饿死都不肯出来找吃的,我们的人会将每天的饭送到他们住的地方,防止真的饿死了人。”

    “是啊,前几天他们挨家挨户的找,挨家挨户的杀”梅里莎难过的说,“一定有好几条街都空了。”

    “你想的太温馨了,”韩湘琳扯着嘴角笑了笑,看上去像哭了似的,“瀛岛怎么可能会用这么缓慢而且劳累的方法去杀人,他们使用了更加简单、更加高效的办法。”

    梅里莎难以置信的看着韩湘琳,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更加高效的杀人方法了,或者说,怎还能有比这更加残忍的方法呢?

    “仅仅是昨天和前天两天,就有6万多人被屠杀了,”拉贝说,“15号那天,战败的华国军警人员大约有5000多人放下武器投降,按照国际公约,他们是应该被公正对待的,但是瀛岛将它们集体押解到汉中门外,用机枪集中扫射,完事后点了一把火,将死去的人和侥幸没死的人一起烧了。”

    梅里莎正在烧火,听着这句话她手一抖,想起了邱清泉,邱清泉应该也在城内,不知道他在不在那群人当中。

    “到了晚上,他们就更疯狂了,很多人,不仅仅有放下武器的军人,还有很多市民,大约9000多人,被他们押解到了营,用老办法杀掉了。”拉贝悲哀的说,“然后在宝塔桥一带,他们大概觉得几千几千的杀人太慢了,于是他们一次屠杀了3万余人,大概是还没杀够,还需要补上一点凌晨前的狂欢,他们闯进了中山北路防空壕,枪杀200多的难民。”

    梅里莎的手在发抖。

    “这是我曾亲眼目睹的、听闻过的、过的最残忍、最没有人性、最该下地狱的畜生民族!”拉贝先生愤怒的说。

    “可是您挽救了很多人,不是吗?有二十多万人因为您和您同伴的善举得到了救赎,”梅里莎高声说,“只要有你们在,就算是瀛岛人,也没有胆子动我们,不是吗?”

    “你太高估我了,”拉贝惨然笑道,“我在瀛岛人的眼中大概就是一条讨厌的狗,如果他们哪一天厌倦了,也许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掉我了吧。”

    “安全区没有你所以为的那样安全,”韩湘琳低声说,“瀛岛人并不怕外国人,他们只是有些迫于与德国的同盟之谊,不得不忍受我们罢了。”

    “就是这样,安全区其实并不安全,”拉贝说,“就在昨天,我们位于安全区之内的用来安置难民的华侨招待所被瀛岛军人闯入了,我们安置在那里的5000余难民被他们集体押往中山码头,他们被日军双手反绑,排列成行,站在长江边上,被瀛岛用机枪射杀,后弃尸于长江以毁尸灭迹。”

    “此后,瀛岛又在四条巷屠杀400余人,在阴阳营屠杀100多人。”韩湘琳说,“如你所见,安全区,并不安全。”

    经过这段沉重的话题之后,三人沉默下来,梅里莎低下头机械的烧火,韩湘琳一遍又一遍的搅着锅里的饭,又将冰冷的豆饼用笼屉热在饭上。

    梅里莎看到了豆饼,那就是农民用来饲养牛马的饲料,但她已经完全不会惊讶了。

    拉贝先生终于忍不住这沉重的气氛了,他站了起来,拿起自己的帽子戴在头上。

    “你们先做饭,我去外面巡逻。”拉贝说。

    “饭还有半个小时做好,路上小心,按时回来。”韩湘琳说。

    “知道了。”拉贝先生摇摇手,走出了家门。

    等饭做好后,拉贝先生还没回来,韩湘琳将热好的豆饼放在拉贝先生房间的桌子上,将一小盆滚烫的混合粥和一罐牛肉罐头也放在桌子上,然后他请梅里莎先吃,自己去给防空洞里的难民送吃的。

    “我和你一起去吧。”梅里莎说,没好意思动那些豆饼和罐头,只将碗里的粥匆匆喝完了。

    “你再吃一点吧,这个罐头是美国人李格斯捎来的,他分给拉贝先生的只剩下这一罐了,再不吃可就没有了。”韩湘琳说。

    “我不喜欢吃肉。”梅里莎说。

    韩湘琳笑了:“你跟拉贝先生真像,他也是这么说的,然后将肉分给小孩子。”

    梅里莎笑了:“拉贝先生真是好人。”

    “是啊。”韩湘琳笑的非常温暖,“在这样的时候,拉贝先生愿意留下来,是春城的福分。”

    “还有杭立武、魏特琳、廷铂利、克罗格、马洛、史波林真的是一群很伟大的人。”韩湘琳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