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一到酒店，舒卿灵巧地一钻，从裴宴怀里出来。

    她略微低垂着双眼，心中像一片乱麻，突然发现裴宴的衣服湿了一大片，裤脚处滴答滴答地往下滴着水。

    舒卿抿抿唇，看向裴宴的雨伞。

    她刚才没发现，雨伞就普通大小，遮一个人绰绰有余，遮两个人就有些吃力了。

    而自己的衣服都没怎么湿，看来雨伞大部分都在她这边。

    舒卿心底微微一叹，心中更加烦乱。

    裴宴毕竟是书中的男主，书中哪有男人会比他更好呢？

    性格自然是会照顾人的，并不是特意因为自己罢了。

    这样子自我安慰了一番，舒卿心神稍定。

    她飞快地说了声谢谢，便移开目光，强装镇定地快步溜回自己的房间。

    裴宴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逃走的样子，心中的微微不爽也被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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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舒卿的鸵鸟心态中过去，转眼就到了杀青这天。

    因为档期的缘故，徐海蔓临死前的戏被挪到整部戏的最后一场戏。

    徐海蔓杀死富商后，被陈博宇发现，引起了他对她的怀疑。在日日夜夜的追查之下，徐海蔓的身份被抽丝剥茧，逐渐暴露出来。在幕后主使的张天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动了杀心！

    既然他杀不了陈博宇，那只能抛弃徐海蔓这只棋子了。

    棋子没了，再换一个便是！

    张天镜片后眼神冷冷，勾起的微笑毫无温度。

    他的命令，她一定会听的！

    镜头内：

    昏暗的房间中央，一束灯光打下，张天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

    徐海蔓顺从地跪坐在地上，头微微扬起，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向来平静淡漠的脸上带着柔情。

    这是创造她的人！

    这是她永远不会背叛的人！

    她愿意一直跟着他，陪着他！

    为了他，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最后一个任务，杀了你自己！“张天手一动，一支手l枪扔到徐海蔓面前。

    徐海蔓眉头一皱，眉宇间出现极其深切的迷茫。

    见她没有动作，张天冷漠地重复一遍。

    此时，除了迷茫外，更深层的东西自灵魂深处翻涌而出。

    震惊！疑惑！痛苦！

    镜头外：

    张导和编剧蒲苇紧紧地盯着监视器，舒卿很精准地把握到了徐海蔓内心的层次，演技虽稚嫩，但很打动人心。

    舒卿真是个宝藏啊！

    看着徐海蔓，沈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一股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这股冲动，沈帆知道，是对舒卿，而不是徐海蔓。

    想把她抱在怀里，紧紧的，抚去她眉宇的愁绪，保护她，爱护她！

    镜头内：

    徐海蔓慢慢地将手l枪拿了起来，手l枪冰冷得很，透过她的掌心渗透到她的心中。

    她看着远处模糊的身影，想到那一天

    也是在这个房间里，她睁开一双平静淡漠却纯净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他的神色虽然冷冰，但自有一种让她迷恋的气息。

    在他的身边，她觉得很安心，很平静。

    从那以后，她眼底再无别人！

    可今天，同样的地方，他要结束掉她的生命。

    “为什么？”徐海蔓的手收紧，声音沙哑地问道。

    她从不会问他为什么，只要是他想的，她都会去做。

    杀人也罢！

    出卖自己身体也罢！

    都不要紧，世上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呢？

    可现在，徐海蔓抬起头，倔强地盯着张天，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

    张天隐藏在暗处的脸显露出不耐烦，毫不犹豫地说道：“因为你已经没有用了！”

    他残忍地加了一句：“不仅如此，你还会拖累我。”

    张天看着徐海蔓，眼眸冷冷。

    徐海蔓抬起头，深深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看不清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幽暗难辨，深不见底，她受此吸引，却永远看不透。

    徐海蔓握紧手中的枪，缓缓举起，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她轻笑一声，没有再犹豫，扣动了扳机。

    “嗤。”一声细微的声响过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声。

    她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加速，而又缓缓归于平静。

    这一瞬，她感觉到一丝遗憾，一丝留恋。

    并不是留恋这个世界，而是因再也不能陪在他身边而遗憾。

    徐海蔓努力地睁大眼睛，唯愿在剩余光线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他一面。

    最后一刻，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恍惚中，她似乎感觉到一抹阴影笼罩着她，眼皮上传来轻轻的抚摸。

    看着她扣动扳机，张天眼瞳一缩，脸色似乎有一瞬间的凝固，不由自主地走到她面前，粗糙的指腹轻轻地落在她眼睫之上。

    他站起身来，身体踉跄了一下。

    身后的人及时扶住他：“有人来了！”

    他将要龟裂的面容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冷声道：“把她带走！”

    陈博宇带着一大帮人冲进来，这里早已人去楼空，搜寻的队员回来：“报告，没有人！”

    陈博宇似乎没有听见一样，看着地上早已干涸的一小片血迹，目光一凝。

    他缓缓蹲下，摸上那摊血迹，表情怔忡夹杂着一丝凄然。

    “杀青啦！”随着导演的一句话，现场立即爆发处一阵欢呼声。

    无数彩条亮片从天而降，小礼炮接二连三地响起，现场陷入一片欢腾鼓舞的热闹之中。

    工作人员满脸笑意地上来，把三大束花递给裴宴，舒卿和沈帆，异口同声地道：“辛苦啦！”

    现场瞬间响起极其热烈的掌声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谢谢！谢谢大家！”舒卿接过花束，对着周围的工作人员不停地弯腰点头，勉强地笑道。

    刚演完这样一场戏，她还没法从戏中抽离出来，心头像是被大石头压着一样，整个人都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悲伤压抑情绪之中。

    现在乍然被拉回到现实世界，拉到这样一个热烈而温暖的气氛之中，那种强烈的对比狠狠地戳中了她的泪点。

    她泪眼朦胧，看到这一个月朝夕相处的导演，副导演，编剧，化妆师，各种工作人员都朝她点头微笑，心中酸意更甚。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留在她脑海里的都会是美好的记忆！

    这种感觉很奇妙，很美好，让她贪恋。

    她侧头优雅地按了按眼角，拼命眨着眼睛，眼眶还是忍不住红了。

    美人含泪，眉宇轻带哀愁，却强颜欢笑。

    张导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小舒！你表现得非常好！我非常满意！杀青是喜事，怎么倒哭起来了！”说到最后，语气夹杂着淡淡的宠溺。

    带着淡淡的鼻音，舒卿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身边忽然罩过来一道阴影。

    裴宴一手抱着花束，微热的指腹抚上她的眼睛，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好了，再哭妆都花了！”

    舒卿泪眼朦胧地抬头，对上他浅笑温柔的眼眸，手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不由地带了丝撒娇的意味：“徐海蔓可太惨了！她一直单方面付出，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裴宴也没有从戏里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虽然并不明显，但徐海蔓的死对张天而言是很大的冲击。看到她慢慢地倒在他面前，张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蓦地一痛，差点站不稳。

    而对裴宴来说，舒卿在他面前的娇憨作痴，当然是很有趣的。

    可慢慢地，细细地暗暗地观察着她，他看到了她的深藏的真实的细腻倔强的一面。

    恍惚中，这个她与徐海蔓重叠在一起，难分彼此，让他胸口一窒，几乎不能呼吸。

    戏落幕了，可他的心还未落下，只有当他虚虚地拥着舒卿，才真正地安定下来，如释重负似的低低地松了一口气。

    他幽深的眼眸认真地看着舒卿，大掌轻轻地落在她的头发上，道：“是的！但我，不会是张

    天！”

    无论你是不是徐海蔓，只要我不是张天就好。

    我的心意你懂吗？

    明明是这么嘈杂的环境，但她却一字一句听得明明白白。

    瞬间，身边地背景音自动地暗淡下去，安静地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话语，舒卿感到心中的泡泡慢慢地泛了上来。

    裴宴，是在向她保证吗？表示他不会那么对待她吗？

    可为什么？

    舒卿隐隐猜到却不敢相信。

    她的脸蛋因憋泪而红彤彤的，在花束的衬托下，越发显得娇艳动人。眼睛被泪水浸泡过，闪闪发光，像是盛满了星星般勾人心魄。

    裴宴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越发地柔和。

    舒卿带泪的睫毛轻轻垂下，在她眼窝上投下一片阴影，脸颊红意更甚，呆愣地点点头：“噢，好！”

    裴宴的眼睛像装满了星星，闪亮亮地看着她，她退后几步，不自觉地理了理头发，几秒的时间调整好表情，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着周围。

    周围人都嬉笑打闹着，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俩亲密的互动。

    张导走过来，打趣一句道：“你们俩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啊？”

    “今晚杀青宴，你们两个，一个都不许跑掉！”

    张导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心底不由地感叹。

    裴宴自是不用说，不仅长得帅，演技还好，态度更是没得说，日后必定有大成就。

    而舒卿，这几个月来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很满意。在他的之下，她渐渐散发出一种光芒，一种真正演员的气质。

    就好像是一块玉石，被打磨成上好的璞玉。

    作为工匠，自是满意又骄傲！

    舒卿笑着答应：“好的张导，我一定到！”

    杀青宴是肯定要去的！

    至于之后的ktv一条龙，也是肯定要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