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离别之吻

    从拍卖行回去的路上, 秦默一直沉默。

    “吓着了？”沈一漫不经心的语气问。

    秦默摇了摇头，“是觉得震撼, 我在想......”

    “嗯。”沈一给了秦默一个回应，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在想, 他们在为了真理澎湃的时候，我又在干什么呢？吃吃喝喝？”秦默这是在自我反思。

    “得了得了, 这都不是闹着玩的事，知道那个学生为什么会死亡了吧？”沈一觉得秦默还是适合安安静静在家里当她的大小姐, 并不是沈一觉得秦默能力不佳，而是，他有些......舍不得。

    “我还是觉得自己荒废了生命......”

    “我过两天要去趟外地。”沈一打断了秦默。

    “恩？去哪里？”秦默不禁心头一紧, 她自然联想到刚才在拍卖行看到的情景, 沈一和觉非的走得那样近, 自然也是组织的一份子, 他突然说要去外地, 是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吗？

    沈一察觉出秦默的紧张, 侧头看她，“不是......你干嘛是这个表情？看得我......”

    秦默在等他说看得他如何。

    沈一看到秦默带着隐隐担忧的神色，想到了一个词——我见犹怜。

    完了, 他很清楚当看到一个女子生出心疼感的时候, 意味着什么。

    “我就是普通地出个差, 我家老爷子派我去的。”

    沈一这句话虽然是为了安慰秦默才说的, 可他的父亲, 确实是知道这件事的。

    “哦。”秦默应了一声, 以为是她太过紧张了，微微低头，看着膝盖，不说话了。

    看着她难得安静乖巧，沈一更是心疼。

    ***

    秦默下车的时候，动作有些迟钝，明显有心事。

    沈一看得出来，她心里是认定了：他要去近距离接触危险。

    “不道个别就走了？”沈一看着她一言不发地冲大门走去，心里有些不甘心。

    听到“道别”两个字，秦默脑海里闪烁而过：今晚听到的那些有志青年们描述他们所从事的事情，背后的危险，究竟可以有多血腥......

    沈一笑眯眯地看着秦默的背影，直到秦默猛然转身，快步跑向他，抱住了他......

    秦默的两只胳膊环住沈一的脖颈，她能感觉到沈一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

    沈一明显的心悸，已经容不得他继续逃避了，他喜欢眼前正抱着他的姑娘。

    “你这是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能力？”沈一的声音沉沉的，带着几分温柔。

    秦默摇了摇头，她也不管沈一能不能看到。

    “丫头，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沈一的这番话说得发自肺腑。

    秦默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她的个子比沈一矮，只能垫了脚。

    沈一亲过不少女孩子，被女孩子主动亲过的机会也不在少数，可被真心想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亲，还是第一次......

    沈一回应了秦默这个热烈的吻，秋风瑟瑟，山高水远，此番护送国宝一路南下，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只知道一定不会轻松，流血牺牲，也是要考虑在内的。

    想到这里，沈一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热，近乎疯狂地回应着秦默。

    秦默只觉得舌头阵阵发麻，她本可以想到，沈一的性格，注定吻技是不差的，可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攻击意味。

    沈一吻着吻着，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

    ***

    沈一离开的日子里，秦默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踏实，心里惦记着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晚上睡觉的时候，秦默总是习惯性地抚摸手腕上的手链。

    沈一，也带着一条一模一样的。

    秦默不知道他那条手链的来历，可她却因为两个人之间拥有一样相同的物件，而欣喜。

    沈一时不时也会思念秦默，原本在列车上，有大把的时间用来自我支配，可因为前方随时可能被敌方拦截，沈一大部分时间，用来和觉非商量对策。

    是的，他和觉非都做了极好的乔装，扮成普通的商贾，沈一手里还有通行证，可难保不会被揭穿。

    沈一的父亲，在外人看来是枭雄，可沈一很清楚，民族气节，父亲是有的。

    对于他所从事的事情，父亲一直都是知道的，他没有明确表示会支持，可却也并未公开反对，此番运送国宝南下，父亲特意开出了通行证，这一举动在沈一看来，基本无异于“支持”。

    沈一手腕上的那条链子，是觉非送给他的，原本是觉非的，可觉非却以为，它该换个主人了。

    ***

    这天晚上，秦默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

    梦境里，沈一替她挡了一颗子弹......

    子弹正中心口！

    秦默的手指紧紧地攥着床单，锥心的痛，让她猛然惊醒。

    额头上满是汗水，刚才的感受，实在是太过真实。

    因为这个梦境，秦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去见沈一，越快越好。

    决定下了之后，秦默在第二天一大早，给同学柔佳打了电话，大概叙述了她的决定。

    电话那头的柔佳许久未曾说话。

    秦默原本以为性格温柔的柔佳会劝说她莫要冲动，不料，电话那头的声音缓缓道，“你真的很勇敢，阿默。”

    这句话，听得秦默一怔。

    “你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还敢为了争取到而去勇敢追求。”柔佳的话语，满是真诚。

    秦默才意识到，这个看上去不爱说话的女孩子，其实内心是很包容的，她懂得尊重身边人的决定。

    她对秦默说的话，是她的心里话，因为家教很严，她从小被母亲规定要做一个淑女，可她心里却并不是完全认同的，在她看来，相比温柔而言，更重要的是，要知道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才算不枉此生。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秦默，完全是因为她身上隐隐透出来的那股子倔强。

    “你放心吧阿默，我会支持你，学校讲的知识，我全部都会认真记下来，然后拿给你看。”柔佳以为秦默是担心会耽误课业，其实，秦默根本就不看重这些。

    可秦默为了感谢柔佳，还是说了谢谢。

    挂了电话，秦默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她原本没有必要给任何人打电话，那个人，还是柔佳。

    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秦默就觉得她是个温暖的人，虽然话不多，可气质里透露出来的东西，骗不了人。

    秦默准备收拾好东西就出发，等到天亮了，她怕是便走不了了。

    这是要当卓文君吗？秦默暗暗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