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是前任吧

    联系好了住宿地点，二人继续出发。

    过了限速区，开车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天气有些闷热，沈一想赶紧冲个凉。

    秦默不睡了，让沈一把车载音响打开，说了一个频率，说要听一档节目。

    沈一扭头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丫头有些精分，一路睡，安静到连呼吸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这会儿又改成活泼好动了，他好奇是档子什么节目。

    当车载音响里传出戏腔的一瞬，沈一石化了......这是什么特殊品味？

    “你可以塞上耳朵。”秦默说着，还从包里翻出了耳塞，递给沈一，“我的这个爱好，已经吓跑好多人了，尤其是同龄人。”

    “用不着。”沈一摇了摇头。

    “想当初

    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秦默光是听还不过瘾，还跟着哼起来了。

    “巧了，这段我也会，我家老爷子总听。”沈一的爷爷是个戏迷，可他还是想不通，看上去挺时尚的一姑娘，怎么会爱好这个？

    秦默丝毫不受沈一的影响，继续唱。

    “嗨，来劲儿了不是？”沈一索性也跟着唱起来，顺便也提神了，“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智有胆量......”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沈一笑了。有胆量，要按这条标准来衡量的话，秦默还真是个当代版的阿庆嫂。

    到达旅店，是一个半小时之后。看惯了窗外一路的青山绿水，有些腻了，秦默对大漠戈壁，更加憧憬，她没跟沈一说，对于西北风光，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下车吧。”沈一关了车门，顺手替她拽开了后排车门。

    秦默跳下来，落在地上，沈一已经转身去拿行李了。

    沈一把他自己的背包跨在肩上，伸手要去拿秦默的行李，装了刀具的，准备先留在车上，秦默已经先他一步，抓到了背包肩带。

    “停。”沈一拽了一把秦默手里的背包，“少欺负人，我一个大男人，能让你背这么重的东西？”

    秦默看着沈一，似笑非笑。

    “笑什么？”秦默没好气地问她。

    “我发现了，你其实是个男权主义者。”秦默说得不紧不慢。

    “哈。”晚风将沈一栗色的头发吹得微微浮动，秦默觉得沈一的每一丝发丝都在向她招手。

    “没事，我不歧视，谁让我是女权主义呢？”秦默不再争抢背包，径直向闪烁的招牌而去。

    天色渐渐暗了，天际的火烧云，已经染了些西北豪迈的气息。

    沈一见秦默已经走到闪烁的“一默旅馆”几个大字下方了。

    沈一推开旅馆的门，看见秦默站在一楼等她。

    “怎么不走了？”沈一笑问。

    “这里你熟，你走前头。”秦默恢复了对沈一君王般指使的语气。

    沈一边走边纳闷，他怎么就这么乖乖地听了话？

    旅馆前台在二楼，秦默看见沈一半个身子伏在柜台上，冲里面正在低头的女人打招呼。

    秦默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抬头，微微眯眼，看见一个气质极佳，面相亲和的姐姐。

    女人一看就比沈一要大几岁，可成熟女人的那种气质，让她显得更有韵味，穿了件素色长裙，头发随便绾着。

    眼波似水，看到老板娘姐姐，秦默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杏仁般的眼睛，甚是好看，带着几分魅惑之感。

    “还带来了个漂亮姑娘。”女人没有用“妹妹”这个称呼，让秦默心生好感。

    “这是老板娘春姐。”沈一扭头向秦默介绍。

    秦默咧嘴向春姐挥手。

    “这是......”沈一还没考虑好称呼，他倒是想说是女朋友，可对方到底不承认，秦默已经自我介绍了。

    “秦默。”

    春姐瞥了一眼沈一，觉得此刻他的表情有意思——忍住笑意摇头。

    “给你们预留了两间，这是房卡。”春姐将房卡递给沈一，抬手指了指右手的走廊。

    秦默抬脚向房间的方向走。

    沈一和春姐交换了眼神。

    春姐冲沈一勾勾手指。

    沈一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

    “你终于栽了，有生之年，我能看见，也是幸事一件。”

    沈一摇头笑了，没说什么，可春姐知道，他这分明是什么都承认了。

    “你的房卡还没拿，还走那么快。”沈一叫住秦默。

    秦默突然顿住步子，转身，看了一眼沈一，冒出了一句“你挺仗义的。”

    沈一微怔，他不知道秦默怎么会突然说这个，他身后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身休闲运动装的男人，优雅得体，连沈一都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很少见能把运动服穿得特别有气质的男人，目测对方身高和沈一差不多，一双明亮的眸子，非常干净，给人不含任何杂质的感觉，鼻梁高挺，薄唇抿出优雅的弧度。

    男人的眼睛很和善，带着善意的微笑。

    秦默也自觉地给对方让了路。

    文雅男人从她身边擦过，走向前台的方向。

    “为什么现在才夸我仗义？”沈一扭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秦默被沈一的话语，拉扯着回过神来，刚才那个男人，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哦，见过太多分了手就说对方坏话的男人，看见还主动替前任拉生意的，觉得难得。”秦默说得很大方，语气平淡，唇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沈一一开始没听明白，见秦默突然敛起笑容，从他手里的两张房卡里随便拽了一张，扭头要去开门，看着她的背影，沈一的脑子转过来了。

    秦默专心地在开门，原本就是刷一下就开的事，她却愣是连刷了两下才打开。

    “生气了？”沈一跟在秦默，笑得贱兮兮的。

    秦默没理他，走进房间，也没关房门，一副想进随便进的架势。

    “你在气什么？”沈一得寸进尺。

    秦默转身，从沈一身上把她的背包卸下来，不抬眼皮。

    沈一全程对着秦默笑，笑意又苏又痞。

    “你吃醋了，就承认吧，不要藏着掖着。”沈一声音沉沉的，直击秦默的心脏。

    “沈一。”

    沈一听到秦默郑重地叫了他的名字，微微敛了敛笑容。

    “别再撩我了。”秦默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也怪不容易的。”

    沈一见秦默提着背包，搁在桌子上，开始从里头找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秦默知道沈一是聪明人，她自己也不傻，双方都是成年人，面对感情的态度，应该明朗，她知道她喜欢沈一，可目前，她只敢让心意停留在“喜欢”这一步。

    她很感激沈一肯陪她走这一趟，上次北京一别，她几乎以为沈一会自此和她再无瓜葛，那时候，她才知道，她的感情，可能已经比“喜欢”，多了一点点。

    “行，那我尽量低调点。”沈一看着秦默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孤单感，他疼惜这个姑娘，他不能给她造成更重的心理负担，他是要继续追她的，可得循序渐进，不能急躁，要避免她挣扎和受伤，“春姐已经结婚了，我和她，不合适，可以说当初压根就没开始。”

    听到这句，秦默的心里稍微好受些。

    秦默听见沈一说他回屋先冲个澡，简单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她从背包里拿出要用的洗漱用具，进了卫生间，冲了凉。

    不管怎样，秦默必须保证她的头发是能看得过去的，她受不了顶着油乎乎的头发见人。她索性把进沙漠的事情都想好了，拖朋友买了免洗的洗发水，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她有些发愁。

    等她收拾完，肚子又饿了，思来想去，还是得叫上沈一一起去吃饭。

    敲了几下隔壁的房门，无人应答，她只好往前台走。

    春姐告诉她沈一去楼下擦车去了。

    秦默跟她道了谢，可却透着疏离，倒不是语气不好，而是能让人自己就感悟出来。秦默看见春姐身边站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个子不高，但看上去很实诚。

    “这是我家老罗。”春姐刚才看见沈一的情绪，没进门的时候高，想着大概是两个人闹别扭了，没多问，也知道，八成和秦默有关，索性把话说明了，让眼前的姑娘放心些。她不是个放不下的人，当初她跟沈一说有点喜欢他，沈一委婉地拒绝了，那时候她还有点纳闷，自己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有样貌，就是比他大几岁，两个人又都单着，为啥他会不同意。直到今天看到秦默，春姐才有点明白，沈一一直渴望寻找的，是一颗有自由心的女人，秦默身上带着股子不迁就，不开心或者不喜欢，就直接表现出来的勇气，是她所没有的。她是个生意人，向来尊崇的是“以和为贵”，总是笑呵呵的，可时间长了，笑容就像是面具，摘不下来了。秦默对她有微微的敌意，她就敢流露出来。这是让沈一有保护欲望的女人，对于沈一这样的特立独行的男人来说，他渴望征服的，不是弱女子，而是那种外表坚强内心也独立，可却在拼命隐藏着内心伤痛的女人。春姐这些年做生意积累下来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用的。她会和老罗在一起，也是因为老罗对她包容，老罗的心里，也有伤，他也看到了春姐心里的伤，他俩，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秦默下了楼，在一楼门口遇到了刚才见到的那个优雅的男人，男人主动闪身，给她让了路。

    真正的绅士，这是秦默对这个男人的评价。

    秦默走到停车场，看见沈一正拿着刷子刷前车窗。

    沈一意识到有人向他靠近，自然抬眸，看见秦默顶着还滴水的头发，上身是一件纯白的t恤，下半身是一条紧身牛仔裤。今天走得是性冷淡风，沈一在心里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