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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杜若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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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两个月前,皇帝便似没了灵魂一般,整日里只徘徊在后宫西院那片已经落尽的梅林中,兜兜转转,就是不肯回到合欢殿中休息片刻。庆喜和庆春急得团团转,连忙书信一封飞马传到邺城,并将刘协的状况汇报给曹操。

    杜若听到这则消息时,本还在与郭嘉一同用着晚膳,她猛不丁听郭嘉提起这件事情,本来还悠闲夹起一块面饼的竹筷一抖,面饼“啪嗒”一声落回青瓷碗中,溅了案上一片汤水。

    郭嘉面色未动,似乎她这般反应并不稀奇,口中慢条斯理地吞下几口肉汤,这才拿起一旁的丝绸帕子擦了擦唇角,声音轻缓:“怎么?可是身子不舒服?”

    杜若掩饰地清咳两声,虽然她知道这只是自己想多了而已,那个看似高高在上却骨子里倔强孤独的男子绝不会爱上她这么个“残花败柳”,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底就是霎时间乱作一团。

    “无事,就是突然记起些事情罢了。”

    杜若说完,便将头埋得更低,似乎生怕郭嘉就此再追问些什么。郭嘉伸手,将将碰到杜若的头顶,那人的手掌干燥温暖,他说:“我这里有些信件要交给荀彧荀先生,若是你不怕麻烦,便帮我去许都走一趟,可好?”

    望着郭嘉正直真诚的小眼神,杜若心底狠狠一紧,口中却似乎堵塞了千万团棉花,最终还是没能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口。郭嘉似乎浑不在意,只提起衣角转身向不远处放置的一个书案走去,随意捡起一封牛皮信纸拍进杜若手中,煞有介事道:“此信十分重要,先生我如今只能将它托付给我们家若儿了。”

    重要

    杜若满心复杂地抓起那封信,直到将自己的指尖都攥地有些泛白,这才抬头,冲郭嘉笑出两片弯弯的月牙,“义父放心”。

    多年后被婵娟以同样的借口劝回刘协身边的杜若才明白,原来真正心思通透的人,她不需要你说些什么,也不需要你能看懂她的意图,她能轻易把握你的内心,并在最大程度上引导你去看清到底什么才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或者说,是真正适合自己的东西。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想到,这竟是她这辈子与郭嘉的最后一次对话。

    ~

    杜若雇了辆车驾便又从邺城赶到了许都,许是有郭嘉给她的通关令牌,所以沿路的城守对她竟全是恭恭敬敬,连停车盘查的功夫都直接省去了。因此,杜若抵达许都的时间,比她自己预估的时间要早上了好几天。

    打发了车夫,杜若立在皇宫东门处,将郭嘉交给她的信件小心翼翼揣在怀中,手心却是禁不住冒出了涔涔冷汗。她本来只是想着先来皇宫瞧瞧,就看一眼,看看那所谓的传言是否为真,看看那人到底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然后她就可以安心地去荀彧府上将信件送交给他。

    最后回到邺城,大功告成。

    当初离开皇宫之际,刘协曾将自己贴身的双龙玉佩交给她保管,因此今日进宫时,几位守门的护卫看了信物后竟是跪倒一片,纷纷好心打算引她进宫面圣。

    杜若忙俯身一一谢过,然后紧走两步甩开了那些热情的禁宫侍卫。她抵达许都时已是午后,待她弯弯绕绕,分花拂柳,好不容易走到那片初遇刘协的梅林时,隐隐的暮色已经遮上大半的天空,梅林零落萧条,早便没了当初的夭夭生色。

    她瞧见不远处的地面翻滚出几个深色酒壶,还飘荡着一抹暗红色衣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怔怔上前两步,拐过几截枝杈,果不其然瞧见那人醉眼惺忪的落魄模样。许是正饮酒饮地开怀,刘协抬手冲她出现的方向,蓦地举杯笑道:“怎么?可要共饮?”

    杜若不知自己心底到底是打哪儿窜出的一股邪气,她伸手抢过那人的酒杯,声音虽还是恭恭敬敬,却分明含上了几分质问。

    她说:“陛下可知自己如今是在做什么?”

    刘协仿佛这才发现眼前人确实存在一般,面上的笑容褪去大半,声音变得有些清凉,“朕的兴致正好,没成想却被杜姑娘你横插了一脚。”

    杜若绷直了脊背,还未言语,刘协又端起一壶酒来,仰起脖子狠狠灌下,眸子一直凝着天边玄月,口中说出的话却有些冷淡,“你为何还要回来?”

    既然离开了,那为何还要回来?

    杜若攥住酒杯的手指已经有些发青,嘴唇颤了颤,还是没有开口解释,她只说了声:“陛下圣体金贵,莫要受了风寒才是。”

    刘协不知是喜是恼,此刻竟忽地笑出声来,夜风亦随之微波荡漾,带起圈圈涟漪,直直扣向杜若心房,她本打算俯身将刘协带起,就见那人渐渐地身子一歪,直直躺倒在梅树下,面色红润之中兼带几分苍白,叫人竟半晌移不开目光。

    杜若瞬间慌了神,连忙捧住他的脸颊查看,声音似乎都因此带了些颤抖,“陛下陛下”

    对面那人却始终静静闭着双眼,若不是他那不时吐露出的几抹喘息,杜若早便随着他也直接晕厥过去。

    刘协再醒来时,自己还是躺在那片梅林中,只是身侧空空荡荡,那人早便没了踪影,自己之前赠给她的玉佩却好生贴在自己胸口处,无声地宣告着那人曾经的到来。唇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也罢,如果这样她还不愿留在自己身边,那再多的强求都只是无济于事。

    无济于事,罢了。

    刘协脚步微晃地自地面爬起身,使命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然后将玉佩随手扔进了不远处的纷纷落叶中,便颤颤巍巍地转身离去了。缠绵夜风中,他的衣袂翻飞,背影有些决绝,亦有些凄凉。

    他不会再等在这里,不会了。

    刘协一身疲倦地回到合欢殿时,不知为何,平日里忙进忙出的宫人此刻竟全数不见了踪影,就连庆喜和庆春都不知去了哪里,他心下疑惑,却只是悠悠然瘫倒在自己的龙榻上,衣裳都来不及褪下,便满心疲累地合上了双眼。

    只感觉睡梦中似乎有谁轻柔地为自己褪去了外衣,又为他细细掖紧了被角。

    再睁眼时,天还未亮,外窗月色透静,一派怡然自在之感。

    还未来得及起身,刘协便感觉到一股杀人般的视线冲自己切割而来,这种视线除了当年他的月姐姐,除了婵娟,也就只有那个人敢如此了。

    他装作视而不见地起身,声音寡淡如水:“你在这里做什么?”

    既然决定要走,那就该走得彻底一些,不是吗?

    还未抬起的身子竟被人狠狠按回榻上,刘协的眸子中竟装满了不可置信,只见那位将自己扑倒在榻上的女子劈头盖脑地质问道:“你竟是骗我?怎么?见我为你担惊受怕很是开心吗?”

    刘协的眉头拧做了一团,目光却静静落在杜若面上,只听杜若继续不管不顾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意,我也不知道你为何千方百计想将我留下,可我知道你就是看准了我不忍心,所以你才要拿这种事情来作弄我!”

    刘协见她虽是厉声控诉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涌,有几滴恰恰落在自己唇角。他一狠心,之前下定的所有决心全都当作了空话,只抬头直直堵上那人的唇瓣,然后一个翻身,便将她彻底扣在自己身下,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

    杜若未曾想过他会如此,竟是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愣愣地由着他胡作非为。

    片晌,这才狠狠抬起胳膊顶上他的胸口,刘协却趁势轻松挡下。许是因为刚刚接吻的缘故,他的唇瓣异常红润晶亮,惹得杜若一脸血红。

    刘协与她凑近几分,道:“刚刚晕倒是真,只是醒来的太快。你莫非是一人拖不动我,然后就跑回合欢殿来找了帮手?”

    杜若没曾想自己竟然当真误会了刘协,还白白被人轻薄了一回,只能闷闷低头“嗯”了一声,然后在自己的百般挣扎下,终于打刘协怀中脱身,跳开到一旁尚未撤走的矮塌旁,讪笑两声,道:“既是误会,陛下便早些歇息吧,杜若正巧也有些累了。”

    刘协尚沉溺在刚刚的缠绵一吻中,决心什么的,早便付作风沙,全部算不得数。但他也并未再过勉强,既然杜若没有直言要走,那便是要留。

    来日方长,且走且瞧吧。

    斗转星移,转眼竟似千年。

    杜若在汉宫中这一待,便又待了两年之久。若不是那道惊炸许都上下的消息传来,或许她这漫漫余生,也将这般平淡地度过。

    建安十二年,曹操北征三郡乌桓。回程途中,郭嘉病逝于易川,年方三十八岁。

    曹操痛失挚友,竟是在易川恸哭了三回,这才开始举丧吊唁,据说那大门前闻声前来拜别的队伍,竟挤满了易川的街头。丧礼过后,曹操按照郭嘉的遗愿,将他的尸身一把燃尽,并将骨灰带回了许都,就安安静静地葬在许都城外不起眼的一处小山坡上。

    墓碑是杜若亲手刻下的,“颍川郭奉孝”这几字还是当年在未出山时他亲自教给杜若书写的。

    许是消息来得太突然,又许是那日作别的模样还在眼前久久难散,如今竟只剩了一抔黄土,杜若将自己关在许都郭府的旧院子中自责了许久。

    她在想,最后的那些日子,义父他该是有多寂寞?

    他此生未娶一妻,他把所有的温柔都放在了她和姐姐身上,可他临终之际却只有寂寂山风与清冷明月相伴,若是姐姐知道,那她一定会一声不吭地默默惩罚自己。

    直到将自己折磨地遍体鳞伤。

    杜若闷在郭府的期间,庆喜曾带人来安慰了三趟,均是为了催她早日回宫。杜若一直没有胃口进食,整个人也似抽空了一般浑浑噩噩,纵然庆喜好生相劝半晌,她还是不发一言,只窝在她和婵娟的小院中。

    只是恍惚了半月多,她已经没有力气流泪了。

    最后一次庆喜前来催促时,杜若本还是如往常一般不肯言语,也不肯动弹。只是这次庆喜临走时,却俯在杜若耳边低语了一句,杜若的面色惨白中忽地透出些许悲凉,却还是乖乖地起身,随着庆喜身后回了汉宫。

    他说:“姑娘就算自个儿不看重自己的身体,也该想想当初到底是谁把姑娘这条小命给救回来的。”

    他说的对,杜若苦涩一笑。

    就算要死,也该还了刘协这份恩情才对。

    不拖不欠,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