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蒸蒸日上

    两人打好了水，把水桶搁下，走了十分钟就到了水田，眺望两眼，都盼着能有个好收成。

    “喵！”

    回去担水时，两人听见一声猫叫。

    刘瑾第一反应是自家的小蓝，寻声看去，没来得及定眼瞧呢，那猫就朝刘瑾的脸扑来，踩了泥泞的猫爪子直接在他脸两边各盖了个章子。

    而且极为对称。

    “胡闹！”刘瑾一把抓住猫的腰，第一次对猫斥责。

    一旁的王蛮子都没对他脸上那俩章子表示出嘲笑的意味，倒先被刘瑾这通凶劲儿给震住了。

    他十分新奇地道：“这猫可以啊，才来两天居然能把你惹毛了，好猫，真是好猫。”

    刘瑾：“”

    “喵”小蓝被刘瑾的大手举高高，明明自己做错了事，大眼睛里却满满的委屈。

    刘瑾盯着它看：“”

    唉。刘瑾始终是个心肠软的，尤其是见到这些可爱又没有力道的小家伙更是没辙，只好将猫轻轻放下。

    这一弯腰，手都还没离开猫身，刘瑾就看见眼前有十几只猫排着队，像受过军事训练的军人一样，在水田的道路上站成了笔直的一条。

    仿佛走出了一个猫族的新时代。

    刘瑾愣愣地直起身，王蛮子也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小蓝落了地，站在一众小猫面前，举起猫爪，后面紧跟着的小猫们也纷纷将爪子举起来。

    小蓝：“喵！”

    十八只猫几乎同时：“喵！”

    刘瑾、王蛮子：“”

    真是个奇妙的世界。

    ――

    兰景打那天救下一只叫阿大的猫之后，英雄事迹就从村西头传到了村东头，猫屁股后头跟着的猫小弟从十几变成了几十，走起路来一排一排的，拉风得连村里野狗见了都怕。

    刘瑾卖了最后一天的菜，中院堆着的基本上都卖光了，剩下的不好的叶子拿去喂了鸡。

    卖了四天的菜，因为销量不错，所以后面运进城的菜越发多了些。刘父也不进城了，少了一个男人的重量车上能载不少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瑾多心了，总觉得杨姐这两天见他三轮车上的菜多，脸色就跟菜色没啥区别。

    杨姐脸色当然不好，哪个同行见隔壁家的回回卖的比自个儿多，速度还比自个儿快能高兴得起来的？她都怀疑老刘头骗了她，刘家二小子这兴奋劲儿哪像是卖了两天会腻歪的样子，分明存着哪天钱多了要开菜市场的心。

    刘瑾回家分账的时候把这件事跟刘父说了。父子俩坐饭桌一角，桌面上摊着钱，细数之下有十二块多。

    刘父告诉他：“她是嫉妒你赚的钱多，又抢了她的生意。”

    “我？”刘瑾蹙了蹙眉。

    刘父眉眼带笑得瞧了瞧自个儿的傻儿子，“你啊就是心眼太实，好在是个有办法的，否则要吃大亏。”

    生意人最重要是和气生财，即便杨姐再怎么眼红刘家生意也不敢当着顾客的面给刘瑾脸色看，顶多私下里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刘瑾呢，又是个没啥歪心思的，就算杨姐有意说了酸话，刘瑾也听不出来。

    这便是心眼实在的好处了。

    同是出摊的，生意抢个几次便也行了，要真是让人没了钱赚，破罐子破摔对谁都没好处。

    刘家收上来的菜也就够这几天卖的，往年卖上半个月也不见得卖得完，剩下的菜叶子不是坏了就是留给家里自个儿吃了。

    能像这四天能卖38块这么多的，往年就没出现过。

    换成城里进厂的工人一个月也就50块左右。

    刘父现下越看这个二子越舒心。

    上一季度的菜算是卖完了，按照家中两成，刘瑾八成的账分，家中七块六，刘瑾三十块四。

    那卖菜的几天，村里人都见到刘瑾早早地从城里骑空车回来，又见刘父坐在家里，稍微想想便知道刘家是赚了钱了。

    而刘瑾也是小小富了一把，至于刘家到底赚了多少，刘家三口，包括王蛮子在内的四人都是守口如瓶。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但是刘家赚了钱了，这个消息依旧传遍了岗村。

    当然也进了王蛮子他娘，吴清的耳朵里。

    清晨，刘瑾提了挑选好的西瓜种子去地里播种，吴清后脚就踏进了刘家大门，进去前先敲了敲敞开的大门。

    吴清前半生毕竟是在城里呆过的，即便后来嫁到了乡下，她的言行举止依旧礼貌客气。

    刘父刘母正在厨房摘菜，听见咚咚咚几声，刘母拿毛巾擦干了手走出来，就见吴清在站在门口没进来。

    吴清是帮过二老念刘建家书的，所以刘母挺喜欢她的，就热情招呼她：“蛮子他娘你怎么来了！来来来，进来坐！”

    吴清这才进屋，刘母搬了个椅子让她坐，自己去叫刘父出来，顺道拿杯水给她喝。刘父刘母则坐在长条凳上。

    “妹儿，你咋来了？”刘父问道。

    几乎整个岗村的人都知道吴清性子清高，也从不轻易踏进农人家门，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铁定有事。

    果不其然，吴清鲜少露出讨好的笑脸道：“听人说刘瑾不仅身体大好还能进出城里挣钱，他这下可有出息了，恭喜二位。”

    刘父刘母每次带信让吴清给念念，都得有王蛮子在侧劝说才成。向来都是二老对她客客气气的，如今掉了个儿真是有些不习惯。

    刘母笑道：“吴妹子，有事你就说吧，你这样怪奇怪的嘞。”

    “其实也也不是什么大事。”吴清毕竟是读过书的，也知道自己从前对这俩夫妻的态度不是很好，这下有事求了，薄脸皮只得羞愧得红了。

    她怯怯地笑道：“我这不听说刘瑾进城卖菜有很多年轻姑娘光顾嘛，就想请他帮蛮子留意留意。”

    “留意？”刘母与刘父对视一眼，笑道：“妹子啊，蛮子是好男人不愁讨不到老婆的，再说他比我们刘二都小一岁，今年才十九，你干嘛这么心急呢？”

    吴清立马道：“不小了，如果蛮子能有刘瑾一半出息，有朝一日能把我接回城我就不愁了。可是他不行啊，那就只有趁年轻赶紧讨个家里有点钱的女人当老婆，我和蛮子才有机会回城住着。”

    这说的是什么话。刘父刘母怎么听都觉得她不是为了蛮子将来好，而是为了她自己回去。

    找个有钱的女人当老婆，那也得付得起相当的聘礼，不然人家把女儿嫁给你做什么？

    这话说的不像是讨老婆的，倒像是入赘的。

    蛮子和刘瑾玩得好，时常往刘家跑，刘母刘父早把他当半个儿子疼了。这回听吴清这么一说，真是替蛮子忧心。

    刘母为难得拧了拧眉心，最后想拒绝来着，刘父却赶在她前头先说了。

    刘父说：“这事呢我们答应没用，等下刘瑾干完活回来我们跟他说说，看他怎么说。”

    吴清笑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事儿说完了，吴清略坐坐便起身要离开，二老给人送出家门，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刘母有些恼怒地瞪着刘父，她道：“你好端端地答应她干什么？她根本不是为了蛮子讨老婆，她是为了自己能回城！”

    刘父不跟她争，只是叹气道：“我哪里不晓得呢，可是我不答应，她会走么？没准还得找刘二说嘴去。”

    现下青壮年都在田里忙活，刘瑾极为重视这一季的收成，刘母当然不同意吴清去找他，要是找了，以刘瑾的性子，这事肯定不会同意。吴清虽不会像疯婆子似的缠着他，但暗地里肯定要跟王蛮子说什么，到时候刘瑾和王蛮子两人中间还夹个她，当真是麻烦。

    吴清想回城的心从蛮子他爹去世后就没停过，蛮子他爹在的时候她还能过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安生日子，自从人没了之后，那回城的念头是一日一日更盛。

    刘父刘母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将主意打到了蛮子身上。

    刘母忧心道：“那怎么办，真跟刘瑾说吗？”

    “当然要说，等刘二回来再商量吧。”

    “唉，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