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复仇之路（9）

    可她逃不出他手心。

    .

    他卸去一身任务工作, 出去寻了她十天, 十天后, 他在人界一不起眼小山村找到她。

    当时, 他站在她面前, 山村里的人全死了，都是他杀的。他咧嘴, 突然一笑：“跟我走吗？”

    虽然嘴上是问话，他却把她束缚个结实, 手控制刀, 把她全身的皮割下来。

    周围都是她凄厉惨叫声。

    “我还挺喜欢这样。”他的镜框反射出光, “你逃到一处，我便杀光一处, 你逃到哪里, 我追到哪里。”他歪头, 刀子瞬间调转方向, 又狠狠钉在她手心, 他是真的发了狠：“只要功课不落下, 你想玩什么，我都陪你玩，好不好？”

    天迎疼得几乎要昏过去，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显然也没想听她回话, 眨眨眼, 又道：“受过胜于常人万倍滋养的圣果, 果然是不一样。漂亮, 又聪明。”他顿了顿，笑笑：“可你能怎么办？你逃不了。”

    “我让人生你，又养你，你能从其他任何人手中逃脱......”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半晌，又喃喃低语，像在同她讲，又像在自言自语：“可你怎能逃出我的手心呢？”

    .

    从那之后，文华仙君家的漂亮小童，再也没在青鸾学堂出现过。

    他把她锁在家里，用法术造出结界，她可以在家中随意走动，可不能出门。

    开始她还试图逃出去，确实成功几回，可最后都被他以同样方法带回来。他开始每晚抱着她睡觉，睡觉之前，总会跟她讲：

    “天迎果生长过程虽然极其痛苦，可要想成熟变为果实，是必须要经历这些痛苦的。”

    那时天迎身上还流着血，脸上泪痕都未干，她正赌气闭眼不看他，他用自己衣服帮她一点点沾去眼泪，她一直一动不动，理都不理他。

    他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害怕。

    他自己都不知他在害怕什么，他来不及想清楚，只顺着自己心意，把她一把搂在怀里，又冷不丁开口：“天迎是不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不经历这些痛苦是长不成天迎果的？”

    她依旧不理他。

    他心中越来越害怕，脑中还来不及整理思绪，嘴已经张开出声：“天迎如果长不成天迎果，可是会枯萎死掉的哦。”

    如他心中所想的一样，听到这句，天迎终于有了动静，他把她稍稍松开些，发现她睁开眼睛，那双眸子探究一样盯着他，半晌，带着童音开口：“真的？”

    他真心笑出来，笑容柔和，他伸手，把她挡在眼前的头发拨开：“天迎觉得呢？”

    她看着他，像在认真思考，片刻后，她煞有介事点点头，咯咯一笑：“是哦，文华之前说的时候，我也隐约猜到会是这样。”

    “没想到真被我猜中了。”

    她转转眼珠，又突然想到什么，嘴巴瘪瘪，委屈巴巴低声开口，眼眶瞬间含泪，“为什么别人都能正常长大，我却会这么疼呢？”

    他看她要哭，又抱紧她，嘴上胡乱安慰：“那是因为天迎太过优秀了，太过优秀的人，就要经历多一点的磨难。”

    他轻轻拍拍她后背，轻轻道：“但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后来天迎情绪慢慢稳定，在他怀中熟熟睡去。

    他睁着眼，手轻轻拍她的后背。她身上很暖，又软软的，他抱着她时，感到心中的害怕，终于一点点消散。

    可他自己清楚的很，他刚刚在心上种了棵雪花种子。

    冰凉就埋在土里，等待某些时候破土而出，在他心里下一场雪。

    因为......他撒谎了。

    **

    随着她渐渐长大，她身体愈合能力越来越强，他不停用五花八门方法伤害她身体，可往往不到半日，她就能愈合完全，而且，她感知到疼痛的能力越来越弱。

    甚至有时候，他脸上沾满她的鲜血，她身体溃烂，没有一处好肉，那惨状惨得，连他都下不去手时，她却只是眨眨眼睛，嘻嘻冲他笑。

    他那时握着刀，看她的笑脸入神。他心中复杂，突然不知，他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那次他默默收了手，他解去她的束缚，像往常一样把她抱在怀中。她已经长高不少，站起来时，发顶能够到他下巴，他手上一用力，噗嗤一声，她身上一块烂肉连皮带血被他粘下来，他停顿三秒，心中莫名涌起慌乱，伸手施术，用术法立起一层无形保护罩。

    有了罩子，他放心紧紧抱着她，抱着她身体时，他心口酸涩波涛汹涌而来，突然下意识开口：“疼不疼？”

    说完这句话，他连自己都愣住。

    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有多可笑。

    然而怀中的天迎只是勾唇，冲他笑：“文华，我不疼的。”

    他看看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

    天迎看文华失魂落魄离开屋子，无趣整理整理身上衣服，又用法术把全身血迹弄没。

    再抬头时，她想想他的离去方向，嘴边化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转身，向他完全相反方向走去。

    这些年她渐渐长大，文华之前跟她讲得“她是天迎果所以必须经历这些”的屁话，在她心中越来越说不通。她这些年读了不少书，看了不少奇闻异事，也看到很多新奇玩意，从没一个“物种”是要经历这些痛苦的。

    再加上她父母每每被问到这问题时，那样的闪烁其词，让她越来越觉得不对。

    她觉得他在骗她。

    想明白这些时，她是应该尝试逃跑的。可越长大，越理智，越让她明白，她如果只想着逃，可能这辈子都逃不出他手心。她唯有自主权的事，就是知道真相。

    知道关于天迎果的一切。

    她就能把握住一个机会。

    所以这些年，她都在文华这间别墅中游走，他的房子很大，三层大概能有几千个房间。她按自己节奏，一间间翻找有用信息，已经被她翻了一千四百八十一间。

    她四处瞅瞅，偷偷出了刚刚那道房门，快速跑到三层拐角处的房间，这是一间她前些日子才发现的书房，里面书已被她翻了大半。虽然还没找到有关天迎果信息，但她可没想过放弃。

    正看得入神，她翻开另一页，正想继续看下去，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

    她身子一顿，在这停顿片刻，脑中迅速拟好几条对策。她悄悄合上书页，在自己身上放了个隐身符，又慢慢爬到门边，把一个小镜子样的东西贴上去。

    这是文华送她的透视镜。

    她歪头看着，不一会儿，镜子上就显出门外布景，一双腿从远处慢慢走来。她移动视角，向上看去，金丝镜框，白衬衣......

    正是文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