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过客

    于承欢认真的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他道，“被信任的人是幸运的，选择信任的人却是不幸的。”

    “好像是这样。”暮辰竖起大拇指，赞赏的看着于承欢。于承欢回以他最温婉的笑容，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让阳光从指尖投射下来，温柔的洒在她的脸上，“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不幸的人。”

    在暮辰惊讶的注视下，于承欢收回手，继续说，“所有人都说父亲一定是娶了旁的女人，所以才没再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如人间蒸发了般，可是母亲她直到死的那一天也是带着相信去的！

    我觉得这样的母亲可悲又可伶，可是她却总是挂着笑容，永远抱着希望在生活，我不知道她对父亲的信任从哪里来，这么多年，即使我后来搬出来住了，也还是偶尔回老屋住上几天，定期让人去打扫，我把我的联系方式尽可能的写在最显眼的位置...我就是怕那个人哪一天回来找母亲去扑了空。”

    于承欢笑着抬手抹了脸上的泪水，“我都长大了，母亲的相信早已经风干，可是那个人却还是没来，我想，即使他哪天回来了，我，也不会原谅他，我甚至没见过他的样子，母亲也好像有意没有留下他的照片，他之于我本无意义，之于已经成了一培黄土的母亲就更加没意义了，我等他，只是不想忘记母亲，因为这是她让我记得最深的一件事，仅此而已。”

    暮辰作为王储，其实听到、见到的普通人也是有限的，之前就觉得有人从小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还真有，暮辰转头看着于承欢努力微笑的样子，“老实说，你真从没有想过他吗？”

    “谁？”于承欢反问他，仿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你想你的父亲吗？”

    听到他的话，于承欢沉吟了几秒，随后轻笑出声，“你想太多了啦，连人都没见过，怎么想呢？我可没那种本事。”

    “也是。”暮辰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突然认真地向她保证到，“这个你放心，我以后会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的。”

    “你是个好父亲关我什么事？”于承欢笑着跑开，看起来心情不错。

    “承欢，你别想跑，我知道你听懂了。”

    于承欢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更快的跑开了，听懂了又如何，她本来就是他们生命里的过客，又何必留下刻骨铭心的涟漪？等她走了不是太残忍了吗？

    清言不知在窗台站了多久，微笑着望着于承欢跑得欢快雀跃的样子，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感觉到门口有人靠近，他的表情立马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回头泡了一杯茶，轻声说，“进来吧，茶已经替你泡好了。”

    见他居然早就知道自己来了，江盛祖也就没再敲门了，直接退推开门走了进去，清言还是如他初见时，一副儒雅出尘，渺然一身的样子。

    江盛祖自然的在他对对面坐下，转头看到小恩正在床上睡得香甜，这小家伙的确有午睡的习惯来着，江盛祖替清言倒了一杯茶，“小恩给你添麻烦了。”

    “不打紧，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清言说着将江盛祖倒的茶一饮而尽，“赤明王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想特意过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吧？有什么事要问的，就不要绕弯子了。”

    见清言说得如此直接，江盛想了想，直接开口说道，“于承欢几天前就是被人在碗碟上下了药，幸好先生及时搭救才挽回一命，我们一直以为这件事是叶轮做的，可是他说不是，我们觉得他也没必要隐瞒这一件罪责？不知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李平的供述你看过了吗？”清言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了这个问题。

    “还没来得及，不过他并没有作案的动机，也没有机会不是吗？”江盛祖疑惑的开口，但看清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觉得可能就是他，他马上通过他与侍卫之间特殊的联络方式通知他们将李平的供词送过来。

    江盛祖抬起眼看着眼前明明表现得坦荡儒雅，却总让他觉得深藏不露的清言，连说话都只说半句，其他全得由他自己去领悟，偏偏他还要低声下气的跑这一趟，因为很多事他相信清言是知道答案的。

    江盛祖想这样睿智超群的人幸好不是他的敌人，不然他今后恐怕很难睡得安稳。

    不一会儿，侍卫就拿了供词过来，江盛祖拿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和他猜测的差不多，李平确实是害了小翠的人，至于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有看到。

    江盛祖只好将供词递给清言，“先生您看还有什么是他没说的。”

    “他是不是没交待给王妃下药的事？”

    清言没有接过供词，见江盛祖点头肯定的回答他，他又问道，“那他肯定也没交待小翠的尸体是被人夺了，再扔到陛下门口的？”

    “他没说的那样清楚，只说有人突然夺了尸体，他觉得反倒省了他处理的事，索性也没再追究这件事了。”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王妃的毒确实是他下的没错，可是他不知道那是剧毒，还以为是普通的只是会让人出丑的药，这是事实。”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无冤无仇的。”

    因为王妃无意中破坏了他的事，救了落水的叶轮，他一直在找机会报复她，所以一旦有人找到他说了这件事，就愉快的答应了，那个时候叶轮把他当好朋友，被他有意路过，摸了杯底是完全不会在意的，这就是叶轮为什么觉得没有察觉到被人下药的原因。”

    “可是他为什么不供述出来，唯独这件事？”

    “如今知道于承欢是王妃，自然就打死也不会说出来增加罪责，毕竟在这之前你们都不知道是他做的不是吗？，他可能还想着他那京城的父亲会为了他用财买命吧！”

    “他简直是异想天开！”江盛祖气得牙痒痒，意图谋害王妃，挑拨离间残害无辜，要不是他，不至于好几个人因比命运被篡改！

    “是啊，这公子哥，什么都不管不在乎，只知道读书做题，把日子过得如此糊涂，连起码的是非黑白都不知道分辨，活该要死于非命。”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江盛祖皱眉问道，难道清言夫子知道了什么事又没说出来？

    “好可惜，李平应该招供下毒的事的，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开口了。”清言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显然李平死于非命他一点都不关心。

    清言才说完，江盛祖的侍卫就匆匆赶来汇报道，“陛下，李平刚被人杀死了，一刀毙命。”

    居然是真的，江盛祖有些不敢苟同的看着清言，“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们？”

    “因为他该死，做错事之前他该想清楚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不能有任何人伤害于承欢，这是他过去20年唯一的信条，一时半会儿还改变不了。

    江盛祖有些惊讶在清言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了阴狠的表情，“可是，他就算该死，也要经过审判立案，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而且如果你要说，那个一直隐藏在后面的人我们也许可以抓到”

    没等江盛祖说完，清言就打断了他的话，“没用的，你们上次在屋顶抓到的不也是一个傀儡吗？这次也一样。”

    见他态度不好，江盛祖也没再在这件事上自找没趣，毕竟那个李平的确该死，没必要为了他与这个清言闹得不愉快。

    他坦白说，“暮辰已经查过了，这是几年后重出江湖，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更让我担忧的是它几年后再次出现，居然第一个用在了于承欢身上，她的社会关系其实很简单，我们完全想不出有谁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要夺她性命。”

    说到这里，江盛祖特意看了一眼清言，“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知道夫子也很维护于承欢，如果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还请赐教！”

    “你该好好想想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也许那个人已经被你刻意遗忘了。”清言说完这句话，就看了一眼床上的小恩，“他快醒了，你回去吧。”

    江盛祖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门口，身后传来夫子的声音，“小恩我会保护，于承欢那边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她是我的王妃，即使你不说，我也会保护她的。”江盛祖看了一眼已经站到窗台边的清言，这个人果然对于承欢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心，可是他很显然并不想让于承欢知道他的存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