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高能物理

    “昨天一天都没来吗？”雪伦再一次确认道。

    画廊负责人摊开手摇了摇头。

    “好，谢谢。”雪伦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画廊。

    门口，天阳正倚着画廊门等她，雪伦走到她近前，望了她一眼，道：“米兰达昨天一天都没有来画廊。”

    “我就知道，这小姑娘估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还要继续查吗？”

    你不也是个22岁的小姑娘雪伦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想了想，道：

    “查，但没有时间了。”她看了看手环的时间，已经快中午12点了。下午1:30，她与天阳就要赶去昭明宫与女皇陛下汇合，接下来她们要直接乘坐皇室的私人直升机飞往机场，转皇室的专机前去南华州首府——威斯德姆城。

    她飞快地发了个语音简讯给匹斯特，让她帮忙继续联系米兰达，并关注克劳德的行踪。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天阳道：

    “走吧，我请你吃午饭。”

    天阳笑了，快步跟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她们出现在了距离画廊不远的一家快餐店里，看着天阳大口大口吃着牛肉汉堡，雪伦无语道：

    “你真的吃这个就行了？”

    “一般时间来不及的情况下，这便是我最爱的食物。”天阳含混不清地说道，随即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又往嘴里塞了好几根薯条。虽然吃得狼吞虎咽，但这位帝国公主却意外得仍然维持着优雅得体，并透着几分低龄化的可爱。

    雪伦不禁怀疑这人小时候到底是怎么被养育长大的，女皇陛下和皇后殿下难道也是快餐爱好者？简直无法想象。

    她端起杯中奶昔，喝了一口，身前的餐盘内，只有一个红豆派的纸壳残留。身旁的老杰克已经用完餐，起身去车内等候了。

    当天阳拿起第三个汉堡的时候，雪伦忍无可忍道：

    “你可真能吃啊。”

    “饿死我了，你要知道我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吃东西，现在胃里空空如也。”天阳半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一个路过她身侧的小女孩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天阳冲小女孩微微一笑，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女孩登时露出兴奋的神情，并回应了个拉链封唇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暴露帝国公主就在这里吃汉堡，然后一路小跑跑回了自己座位，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天阳这边看。

    在进快餐店之前，天阳特意脱了她的军装外套和大檐帽，摘了领带，只穿了军装衬衫进店，还刻意戴了雪伦昨晚戴的那顶棒球帽，瞧上去倒是低调了许多，不知是不是幸运女神眷顾，目前尚未被人认出来，除了那个小女孩。

    雪伦不禁为此捏了把汗。

    “即便如此，你这食量也不是寻常女孩子的食量。”雪伦放了一半注意力在那小女孩身上，心不在焉道。

    “寻常女孩子食量是多少？难道是你这样吃个派就吃饱了吗？”天阳好奇询问道。

    雪伦语塞，她确实胃口不大，但也不是这样猫儿的食量。只是因为她不习惯于吃这类快餐，所以吃的不多。

    “改天，我再请你吃顿好的。这顿不算。”雪伦道。

    “好啊，我要吃火锅。一定把你这个帝国首富给吃穷了。”天阳笑嘻嘻道。

    雪伦很想知道那火锅里是煮了金子还是钻石。

    1:30，在老杰克稳而快的驾驶下，雪伦和天阳准时赶到了昭明宫。后院停机坪，直升机已在等候。天阳的行李已经被送上了直升机，老杰克在一名男军官的帮助下，将行李运上飞机。

    “杰克叔，你留下，和琼姨彼此照应一下。我不放心她一人在老宅。”

    “是，我明白了大小姐。”老杰克欠身，随即不由叮嘱道，

    “我不在大小姐身边，您要照顾好自己。衣食冷暖不要疏忽，尤其是不要逞强，您身边有很出色的伙伴，完全值得您依靠。”

    伙伴？雪伦看向天阳。这家伙已经先她一步登上直升机了。她到底是自己的伙伴，还是枷锁，还尚未可知呢。

    她没有多说什么，拍了拍老杰克的肩膀道：

    “有事给我电话。”

    说罢，她也登上了直升机，坐在了天阳身边。直升机螺旋桨已经开始转动，舱门关闭，老杰克站在远处，凝望着直升机逐渐起飞爬升，加速离去，心口沉甸甸的。

    大小姐，只愿你心愿得偿，一切平安顺遂。上帝保佑。

    ***

    直升机上，雪伦戴上防噪音对讲耳机，对天阳道：

    “女皇陛下和皇后陛下怎么没来送你？”

    “啊，我母皇去国会开会了，母后已经先我一步前往威斯德姆城打点科学院实验的事宜了。”天阳道。

    这对帝国第一眷侣对待女儿的态度可真是迥异，雪伦心道。

    “所以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实验？”雪伦问。

    “我也想知道。”天阳耸了耸肩。

    直升机飞行二十分钟，抵达中央大区与东部北京大区交界处的空军第三机场降落，雪伦与天阳换乘皇室二号专机，再一次飞上蓝天，向着帝国西南境而去。

    长到这么大，雪伦尚未去过南华州，这个传说中的帝国大后方科教之都，可以说是科研者与学生的乐园。以首府威斯德姆城为圆心，向四周辐射散播着二十三座卫星城市，每一座城市都几乎是一座大学城，数百万人聚集在这里，其中65%是学生，10%是教师与科研者，剩余的25%则是其他维持城市运转的社会人员。近些年来，帝国大量的科研成果从这里诞生，来自全国各地的高材生被送往这里读书上学，并作为储备人才，引导向科研的各个领域。

    科技就是力量，这句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而如今的人们，对这句话的认知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深刻。在帝国，两类人社会地位最为尊崇，一是军人，二是科研者。而每家每户的孩子，几乎都是朝着这两个方向培养的。帝国建国后的第一代学生，大学生涯几乎都是在南华州度过的，有的甚至初高中时期就被送到了南华州。不论毕业之后能否留在南华州，这里都汇集着一代人的青春岁月。

    雪伦对此没有共鸣，作为一个伊顿公学和最高军学的毕业生，她至今没有离开过帝都圈。到过最远的地方是北工州。那还是最高军学期间，曾在学校组织下前往北工州的军工厂参观。在这点上，天阳和她基本是一致的。只是天阳好歹去过前线，据她所说，她在东海州、南海州都待过，当然前线岛链也是她经常的去处。

    飞机降落的时候，还不到下午四点。她们刚下飞机，就看到了皇后殿下的护卫车队正停在机场不远处等候她们。皇后殿下提前半天来，现在已经基本安排好一切了。

    雪伦和天阳坐上了加长轿车，她们肩并肩坐着，对面的兰妮打量着雪伦，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

    天阳在兰妮皇后面前很老实，大概是从小被皇后殿下一手带大的缘故，她对皇后殿下比对女皇陛下更为亲昵，亲昵中又带着几分敬畏。雪伦已经察觉到，天阳虽然小性子方面很像兰妮皇后年轻的时候，开朗爱笑，聪明又好戏弄他人。但是整体的三观、人格还是与女皇陛下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绝对的大局为重者，坚定的拥有必胜信念的军人，以护卫人类社会为己任，道德观崇高至极且身体力行地实践着，不畏艰难困苦，有一定的自我牺牲倾向，个人品格基本找不出任何缺陷。

    雪伦明白，皇后殿下对她颇有微词，恐怕已经将她列入对自己宝贝女儿有害的人与物列表中了。所以，如今与皇后殿下面对面，她难免有些尴尬难堪，浑身都不自在。

    好在，皇后殿下没有打算继续为难她，而是终于露出了笑容，开始与她随意搭话，聊些家长里短、无关痛痒的闲话。聊着聊着，路程也走到了尽头，她们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帝国国家科学院总部，位于威斯德姆城市中心，占地三万平方公里，拥有全帝国最高精尖的实验室与研究小组，其中细细划分出数百门类的科研方向与课题，基本都是人类目前亟待解决，并对未来战争有着巨大推进作用的课题。除了总部，国家科学院在境外曾经的外野基站还建有数个大型的试验场，进行一些机密的、不适宜公之于众的实验研究项目。

    “你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入住科学院总部了，我已经在科学院的招待所为你们安排了房间。今天，就先去你们参与的研究实验室打个招呼。”兰妮在前方领路道。

    他们进入科学院园区，乘坐园内交通车抵达园区东北角的一处实验大楼，进入正门前，雪伦看到正门外挂着的牌子写着：“高能物理研究所。”

    高能物理雪伦内心升起不详的预感。天阳也注意到了她们目前的所在，她面上笑容未变，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阴霾，只是这个细节，谁都没有发现。

    进入研究所大楼，第一印象是这里的人烟稀少。前台无人接待，兰妮从口袋里取出三个胸牌，将其中两个给了雪伦和天阳，第三个挂在了自己胸前，道：

    “戴好这个，有这个你们才能在这里自由出入。”

    他们绕过前台，刷开第一道电子门，进入了一层的核心地带。这里分了数个办公区和会议室，只是几乎是全开放式的，完全无遮挡，办公室、会议室彼此之间的界限不分明，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坐下来开个会或者进行讨论。办公桌也没有明确标出到底是谁的桌子，好像谁都可以坐下来使用。桌面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想来应当是相当高端的全息电脑桌了。

    兰妮刷开电梯，带着雪伦和天阳上了二层。这里已经进入实验室的范围。只是出了电梯间，她们终于看见了前台接待人员。那是个身着白大褂的亚裔小姑娘，看起来十分年轻，戴着一副无边眼镜，五官清秀。她瞧见兰妮皇后当先走来，当即点了一下全息桌面上一个呼叫按钮，道：

    “院士，皇后殿下她们来了。”

    “好，我马上来，立刻马上！”对讲另一方的声音即刻传来，并显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果然等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匆匆传来，随即一位身高中等，极其瘦削，留着花白长发的中年男子大跨步走了出来，他满面写着如获至宝的喜悦兴奋，一言不发，匆匆与兰妮握手，目光几乎就粘黏在了雪伦和天阳身上。他盯着天阳看了片刻，然后走到雪伦身前，直截了当道：

    “怀表，给我看看。”

    雪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