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微妙

    在包袱里取出一本书，那是一本人物自传，书名《非执》，陈暮换个舒服的姿势，精神专注，认真翻看着，认真打发着时间，这本书陈暮觉得挺不错，书中主人公的人生跌宕起伏，可谓命运多舛，悲乃常态，喜时寥寥，书中有一句话陈暮非常喜欢，“所执为何？执无所执！”

    “是执着到已经没有可以再去执着的事物吗？”陈暮这般想着，又感觉不对，“又或者仅是执着于不再执着？”一边看着书中的内容，心里细细品味那句话的含义，越发觉得，写下《非执》的人不凡。

    那么，自己的执着又是什么呢？在心里问着自己，他找不到答案，名或利都不是他所追求的，他是喜欢钱，可那只是喜欢，没有到必须去拥有的程度。强大的修为？更不是，他对于修行的兴趣其实一般，只是莫名其妙被拉到了这条路上而已。

    陈暮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非常迷惘，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没有答案，可若是换个角度来说，他这种无欲无求的心态最难能可贵，是许多人求而不得的。

    渐入佳境，陈暮完全无视了身周的一切，更是无视了时间的流逝，心神全部融入了书中的那一方世界。

    暮色深深，陈暮把书放回了包袱里，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添了件衣衫，这秋天的夜，还是有些冷的，更何况是在空中飞驰的飞行法器上，冷风不断吹过，白天还不觉得如何，一到晚上，就尤为寒冷。

    今天貌似不是什么好日子，月亮和星星都不愿赏光，只有一片昏沉的漆黑夜空。

    花梦蝶也添了件衣裳，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到两人中间，周围顿时亮了几分。

    随之亮起的，还有陈暮泛着绿光的眼睛，这是他的本能反应，看到值钱东西时才会有的反应，这飞行法器值钱他知道，可是能值多少钱他不能确定，可眼前的夜明珠就不一样了，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个头不小，是一颗品质极佳的好东西，约莫值几千两白银，足以够寻常人逛几辈子青楼了。

    陈暮擦了擦嘴角无意流出的口水，他的举动被花梦蝶看得一清二楚，她莞尔一笑，笑问道：“喜欢吗？要是喜欢送你好了。”

    “我陈暮像是那样的人吗？”陈暮神色一肃，正气凛然，义正言辞道，嘴上那么说，可身体却很诚实，他泛着绿光的眼睛仍在直勾勾盯着那颗夜明珠。

    在陈暮眼里，那哪里是什么夜明珠，那可是一座白花花的银山，足够逛足足好几辈子青楼的银子啊。

    花梦蝶忍不住笑了，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这混蛋是个财迷来着，知道这一点后，以后对陈暮她也不会那么束手无策了。

    “真的，喜欢就拿去。”花梦蝶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挑衅道。

    陈暮心里痒痒的，就像是久旱逢甘霖的老光棍，遇见了心仪的女子，那种难以抑制的悸动。

    “别闹！”陈暮沉声开口，挣扎着摇头，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变回了平时的样子，正儿八经道：“我是非常有原则的，我陈暮就算是穷死，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白拿你一颗铜板，请你不要侮辱我。”

    “不会白拿？”花梦蝶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要就说想要嘛，那么遮遮掩掩的做什么，她好笑地看着陈暮，道：“不如这样，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把它给你，如何？”

    陈暮一听就激动了，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隐隐感觉到自己体内沉寂多年的血液在沸腾，身体前所未有的充满了力量，一股“无敌”之意弥漫心间，陈暮深深呼吸着，沉声道：“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陈某在所不辞。”

    花梦蝶被他逗笑了，笑靥如花，她取出了一把楠木梳子摇了摇，笑道：“帮我梳头。”

    “就这样？”陈暮傻眼了，体内沸腾的血液刹那静寂，见她微笑点头后，他沉默了，接过散着清香的梳子，走到她身后坐了下来，望着她的背影，他目光复杂，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帮她梳头。

    解开她束着头发的紫色发带，陈暮的手在轻轻颤抖着，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没有去触碰她的青丝，把发带和梳子放回了她手中，陈暮坐回了之前的位置，望着无尽的漆黑，怔怔出神。

    “不就是梳个头，有那么难吗？”花梦蝶心中纳闷，把头发束起，收起了梳子，看见陈暮有些异样，心里有些担心，关切道：“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陈暮轻轻摇头，静静看着她，在看到她脸上泛起的浅浅绯红后，心中更确定了几分，可是，他真的没什么把握

    “怎么了？”陈暮今天太反常了，从之前的自讨苦吃，到现在的异样，都让她感到了不安。

    陈暮微笑了下，道：“没什么，别多心。”说完他就躺下了，闭上了眼睛，心中有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他不清楚那是什么，更不想去了解，他怕了，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可是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三天后，荷叶从空中落下，花梦蝶收起了荷叶，看了眼陈暮，不知道为什么，那夜过后，他变得比平时更沉默寡言了，轻声道：“我们到清州了。”

    “嗯。”陈暮应了声，活动了一下身体，虽然在那片荷叶上也挺舒适的，可感觉远不如脚下踩在大地上来得踏实。

    两人向着前方的小镇走去，花梦蝶决定在小镇上休息两天再出发，长时间的飞行，她担心陈暮的身体会不适应。

    寻了家客栈落脚，陈暮关上房门，放下行囊，上床睡觉，不多时便已入睡，他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只是感觉到有些疲惫。

    在小镇逗留了两天，离开了小镇，花梦蝶不急不缓的走着，似乎并不着急回宗门，陈暮忍不住问道：“还要走多久？”

    “十天半个月吧，怎么了？”花梦蝶回头笑问。

    “看你的样子就跟在玩儿似的。”陈暮无语，就这样孤男寡女的还要走那么久，让他感觉不是很自在。

    花梦蝶笑了，走路的样子就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显然是心情不差，她笑道：“我本来就是在玩啊，回去太早也没什么事做。”

    陈暮无言以对，事是那么回事，可是这样下去真的好吗？摇了摇头，他发现自己在面对她时，已不同往常那般平静，时不时就会感觉到尴尬。

    摸了摸有些扎手的下巴，陈暮抽出腰间的匕首，手法娴熟的刮掉长出来的胡子，看得花梦蝶心惊肉跳，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结果了。

    拉过散在身后的长发，已有及腰长，有时候怪麻烦的，他把头发捋好，拉直，拿起匕首就要从中间斩断，就在这时花梦蝶瞬间移步来到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不让匕首落下，陈暮疑惑看着她，想不明白她这是要闹哪样。

    她看着陈暮手里的黑发，松开了手，柔声道：“这么好看的头发，剪了怪可惜的。”

    “问题是它麻烦。”陈暮哭笑不得，这一幕与两人初见是有些相似，收起匕首，他打消了把头发弄短些的想法，留着就留着吧，反正平时也没什么影响。

    花梦蝶见他打消了想法，露出了笑容，想了想，不疾不徐道：“明年四月，是封灵宗三年一次对外招收弟子的日子，招收的对象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俊彦，没有修为限制，一共有三场试炼，通过三次试炼后，就能成为封灵宗的弟子。”

    “我尽力。”陈暮应了一声，也算明白了她大老远把自己拐过来的目的，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既然她已经说了，封灵宗是黎国七大宗门之一，招收弟子的条件肯定极为严苛，他不敢保证什么，能保证只是他会尽他所能。

    一路上极为平静，除了过路的行人和马车外，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就连其他地方经常出没的盗匪都没有出现过，想来也是，在封灵宗附近应该是没有占山为王的土匪的，在太岁头上动土，那与找死无异。

    不远处有一个手拿幡子的年轻道士，其上写写八个龙飞凤舞的八个大字:命途姻缘，算无遗策。

    年轻道士相貌英俊，穿着一身洗得泛白的道袍，坐在树下的石头休息，取下腰间的葫芦喝了口水，气喘吁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闭眼靠在了身后的树上。

    “喂，算命的。”花梦蝶走到道士身前，喊了声，见他睁开了眼睛，问道：“怎么算？”

    年轻道士打量了眼两人，微微一笑，淡笑道：“九枚铜板，请问姑娘是算命运祸福，还是姻缘？”

    “姻缘。”花梦蝶取出铜板给了他，他接过放在了钱袋里，微笑道：“伸出左手。”

    她伸出了左手，年轻道士看着她的手微微皱眉，又看了看她的脸，叹了一声，把刚才收下的铜板又放回了她手中，道：“姑娘，你的姻缘小道道行尚浅，算不出来。”

    “你这招牌是闹着玩的吗？”花梦蝶有些不满，倒也没有和他计较什么。

    “都算。”陈暮取出了十八枚铜板，递向年轻道士，年轻道士接过，又退给了他九枚，微笑道：“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