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别离

    时间就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流逝着，转眼就过了三年。

    小河边树下，坐着一个少年，着一身素衣，眉眼干净，皮肤白皙，容貌清秀，一头长发随意披散身后，他手里拿着一根鱼竿在垂钓，清澈的眸子望着天边明月，月光洒落在少年身上，使得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少年正是陈暮，他今年已经十七岁，由于他每次上山打猎都是在夜间进行，没有受到多少阳光的照射，他的皮肤也要比村子里的人白一些，他没有去打猎的日子，会到这小河边钓鱼，打发时间，至于收获如何，他并不介意。

    这三年里，他慢慢知道了许多，只是有很多事，光是知道并不够，没有去亲身经历过，就永远不会真正懂得，只会一直滞留在原地，这一点陈暮也知晓，只是他的想法依旧没有改变，没有丝毫想要去外面天地闯荡一番的念头。

    现在的生活，他就已经很满足了，衣食无忧，还能有赚钱的手段，他觉得没有必要去适应外面陌生的天地，他很知足，很满意如今的状态，没有想过要去改变什么。

    在树下枯坐了一个多时辰，他身旁放着一个木桶，桶里有河水和几条草鱼，草鱼个头不大，却也不小，在木桶里扑腾着，溅出水花落在草地上。

    陈暮看了眼自己的收获，满意地笑了笑，收起鱼杆，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身体，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拎着木桶回去了。

    推开院门，一眼就看到坐在石凳上喝着小酒的酒鬼大叔，陈暮把木桶放到他身边，一双眼睛盯着大叔的脸，没有说话。

    大叔看了眼木桶里的鱼，微笑起来，也未言语，放下了手中的酒碗，领着木桶走进了厨房。

    陈暮也是笑了起来，坐在了大叔刚才的位置，看向了酒坛子，想要试试这酒的滋味，于是往碗里倒了小半碗酒，拿到嘴边闻了闻，不由皱起了鼻子，这酒的气味，有些刺鼻。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把碗凑到嘴边，张口喝了下去，一口饮尽，由于没有过喝酒的经验，且看平日里大叔都是这样喝的，就效仿了起来。

    随后陈暮手忙脚乱的把碗放到了石桌上，连连咳嗽起来，嗓子火辣辣的，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腹部更为灼热，肠胃一阵翻涌，他直接涨红了脸，捂着肚子忍受着那种难受的感觉，眼眶湿润，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陈暮心里不由一阵郁闷，平时看大叔喝酒都是一脸陶醉的快活样子，现在才知道，大叔喝酒的那种快活，他陈暮着实是享受不来。

    他没有能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的大叔看了他一眼，在一旁偷笑，心里有些莞尔，这孩子现在的样子，比平时要可爱多了。

    不久后大叔手里端着一个盘子，走出厨房放到了石桌上，拿了双筷子，倒了碗酒，喝了口酒，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嘴里咀嚼，满脸陶醉，很是享受。

    陈暮直翻白眼，自己跑到厨房盛了碗饭，一边默默地吃着。

    大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视线落在了陈暮身上，陈暮心里升起了不好的感觉，大叔眯起眼睛，笑眯眯地叫了他一声：“小暮啊。”

    “什么事？”陈暮眼神警惕，小心翼翼问道，大叔的笑容，看得他心里发怵，那种不好的感觉更浓烈了。

    大叔吃了块鱼肉，砸吧着嘴，笑道：“你存起来的那些钱，我花了一些。”

    果然，陈暮就知道大叔这个样子准没好事，微微皱眉，询问道：“拿去做什么用了？”

    大叔对于陈暮的反应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这小财迷听到自己花了他的钱后，关心的居然是钱的用途，而不是钱的本身。

    他脸上坏笑愈发浓郁起来，愈发觉得这小子有意思，索性直接说出了那些钱的用途，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托人打了把剑，买了几件新衣服。”

    “用了多少？”陈暮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都变得有些低沉起来。

    “还剩几十个铜板。”大叔笑呵呵地回答，一点也没有在意陈暮的反应。

    陈暮听到这个回答后愣住了，慢慢回过神来后眉头舒展开来，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声，“败家玩意儿。”

    大叔自然是听到了陈暮的话，对此他没有生气，反而更好奇了起来，有些摸不清这小子的想法，试探问道：“小财迷，那可是你攒了很多年的钱啊，就这么用掉了你不心疼吗？”

    陈暮眼角抽了抽，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只是相比于那些钱花出去的心疼，他更多的却是对于大叔的无奈，心情复杂，他的声音很轻，缓缓道：“心疼还是心疼的，不过既然是大叔你用出去的，也就没那么心疼了，本来是想留着给你讨媳妇用来着，要是哪天我走了，大叔你也能有个伴儿”

    大叔怔怔地看着陈暮许久，然后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声渐歇，大叔慢慢平复了激荡的心绪，深深看了陈暮一眼，眼中有欣慰，也有被他隐藏地极深的无力，颇为感慨。轻叹道：“小暮长大了，也是时候走出去看看了，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明天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混不出什么名堂就不要回来了。”

    陈暮的眼睛慢慢湿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声音颤抖，低低道：“大叔你你不要我了吗？”

    大叔没有说话，举起坛子往嘴了大口大口灌着酒，长叹一声，道：“大叔终究是不能陪你一辈子的，将来的路，还得靠你自己去走，别让大叔看不起你。”

    陈暮笑了，笑容苦涩，他紧紧地抿着嘴唇，眼泪没有落下，可是他的心，在此刻变得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很难受。

    “大叔，往后，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也别让小暮看不起你。”陈暮哽咽地说完这句话后，回屋了，关上了房门。

    在床边，陈暮看到了有一把剑，还有一个包袱，在这一刻，陈暮明白了，明白了大叔的用意，可是，他不舍，不舍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小村子，不舍村边的那条小河，不舍这里的一切，他最不舍的，还是那个将他一手带大，整日醉生梦死的酒鬼大叔。

    大叔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石桌上盘子里的鱼肉，已然没有了兴致，收拾干净后，回到了屋子里，久久无法入眠，陈暮不舍，他又何尝不是呢，可是他必须要放手，这是为了陈暮好，不然这孩子不会真正地成长起来。

    黎明，天刚蒙蒙亮，陈暮走出了屋子，深深看了眼自己居住了多年的小屋，又深深看了眼大叔的屋子，要把这里的一切深深铭记在脑海里，许久后，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浓浓的不舍，走出了院子，带上了门，向着东方，慢慢走远。

    东方，有小镇，更远，有天下！

    在他离开后不久，大叔走出了屋子，来到了陈暮的屋子里，一眼就看到了木匣上放着的白纸，拿起来看着白纸上的字，大叔笑着摇了摇头，把那张纸折叠收了起来。

    纸上只有寥寥一句话：大叔，我回来的时候，你一定还要在这里。

    大叔手里拎着酒坛子走出了院子，一路饮着酒，向北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