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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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了。

    简薇、白宁宁和胡可站在树影里,都探出半个脑袋,打量还在慢慢走动的肖青。

    有些人死后,七天内会滞留在身体里,或者徘徊在生前经常出现的地方——这时他们大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第七天一到,冥府会派遣使者勾魂。大部分魂魄都会感应到征兆回到自己的尸体或灵位旁,由使者带他们入彼岸的大门。

    少数愿力极强的死者,魂魄不愿归于冥府,那便会藏身于某处谁都找不到的地方。然而现世污浊,魂魄得不到引渡,会慢慢被侵蚀成怨灵作祟。

    或者驱使僵硬的身体行动,成为醒尸。醒尸一开始都没有什么杀伤力,不得修炼法门也留不住自己的身体,待身体彻底回归大地后,又会迈上成为怨灵的不归路。

    “此时他魂魄不在,身体却自己行动了说明他身上还有别的蹊跷。”胡可说。

    “宁宁,你看得出那是什么东西吗?”简薇轻轻地说。她在肖青身上看出了一团灰暗的混沌,这绝不是刚刚死去的人的魂魄会长生出的气息。倒更像是她以前接触过的,一种深得她厌恶的气息

    白宁宁仔细端详了半天,摇头:“如果是更年长一些的白泽,肯定能一眼看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仅是信息量的区别,修为高深的白泽目之所视更接近于万物的本质。

    简薇:“灵力不够,我可以借你。”

    她倒是很想直接作出判断,但距离她修行的时代已经过去千年,这些密术究竟有了怎么样的革新她一无所知。最怕的,就是她一剑偏偏打草惊蛇。

    白宁宁点头:“可以一试。”

    简薇俯在白宁宁耳边,教了她一个清心明目的法诀,两指微屈,将灵气汇入她的百会。

    白宁宁双眼微闭,淡淡的银白色光芒开始萦绕在她的睫毛上。脸颊缓缓形成了白色的兽纹。

    法相白泽的翅膀张开,轮廓整整大了一圈,仿佛下一刻就会振翅高飞。

    “是巫蛊还是蛊咒?”简薇犹豫着问。

    白宁宁缓慢,却斩钉截铁地回答:“蛊咒。”

    九寰宗。洗剑池。

    这一池的池水引自冰泉,澄澈明净,白色的雾气缓缓从水面上渗出,攀上冰莲透明的、剔透的花瓣,更显其出尘绝美。

    一个浅灰锻衣,银白色罩裙的女孩儿,豆蔻年华,眉宇灵动,蹲在了水池边。发冠上缀着的铃兰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纤细修长的手指浸入水池中竟丝毫不显黯淡,当真冰肌玉骨。

    “咳咳。”

    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她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东西藏至身后,快速地转身——

    “师兄!你怎么又吓我!我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师父,是吧?”来人与她一身的装束极为相似,面容如远山堆雪,飘渺俊逸又高不可攀。他几步走上前来,无视她摆在一边的东西,捏住了她的指腹,轻轻地揉了揉,“洗剑池的水,连以九天陨铁锻造的神兵都能冷却,更何况是你的指头。你别仗着自己的灵根属水就不拿它的阴寒之气当回事”

    “我知道。”女孩儿撇嘴,尚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透出几分可爱,“但是没办法啊,这银梭鱼内脏太腥了,只有洗剑池的水压得住”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倒是没有停下给她暖手的动作,“师父又该责怪你了。”

    银梭鱼长于北州大雪山,状如银梭,将它运至东洲及其不易。将之放入水源之中,不仅可以净化水中的灵气,还能在晨间吐出薄薄的云气。云气所成的景象,多是它周围所见的景物,但景致优美,精致奇巧。

    这是玄玑长老和老对头打赌赢来的战利品,宝贝地很。

    “怎么会。这鱼洗剑池里还有一堆呢,师兄不说,没有人会发现的。”女孩儿冲他眨眨眼,“听说它肉质鲜美,是少有的人间美味啊!正好咱们能一起吃。”

    最近她正在为筑基做准备,师父命人停了她的一应膳食,要她辟谷。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来人一笑,淡漠的气质竟然冲淡了几分,眼睛如洗剑池中流淌的泉水一般澄澈:“你真的有想过,要跟师兄一起分享?”

    “当然啦。”女孩儿晃了晃他的手臂,拉长了声线道,“师兄对我最好了,我有什么好吃的,当然也第一时间想到师兄啊!”

    “好。”诸离的声音清越如碎珠溅玉,温和里带着一股笑意,“既然如此,那今天从洗剑池里捞了鱼出来的人,便是我了。”

    那女孩儿正是拜在玄玑长老门下几年的简薇。也许是受缩小的身体影响,又因这些年来师长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还是有些孩子气。比如这回她就是想小小报复一下师父。听闻诸离此言,她却愣住了:“师兄”

    “忘了说。”诸离点头,“师父吩咐了我每天晨起时数清这洗剑池里的鱼,不管多少都必须回报,不能对师尊有所欺瞒。”

    简薇抽了抽嘴角:“那你不就成了监守自盗?不成不成。我还是和师父自首去吧。”

    诸离愣了愣,笑道:“没事的。”

    “不成。”简薇收拾好一旁的鱼肉,准备进师父的登云台自首,却又停下了动作。

    “师兄。”她低声道,“我有了个好主意。”

    简薇将银梭鱼简单烹饪,带去给师父佐酒了。

    等玄玑长老酒醒,想起自己吃了什么,真相大白,胡子都气的微微颤抖:“你”

    “师父明鉴。”简薇松了口气般跪了下来,却掩饰不住笑意,“这鱼可全进您肚子里了,弟子连口汤都没喝。”

    玄玑深深吸了口气,沉声喊道:“诸离!!”

    “弟子在,师父。”

    诸离跟着下跪,但气质挺拔如雪中苍松,倒有几分从容不迫。

    “我可以不罚你们的窃鱼之事,但我还是要治你一个监管不力之罪。你师妹从小到大,无论闯什么祸你都替她遮掩,为她求情,以致于她如今随心所欲,无法无天!”玄玑难得动了怒,“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原本的打算是什么吗——你们可知,这一批银梭鱼是从北洲的深雪湖运来的。对修行高深之人是一道美味。为师和你也便罢了,你师妹尚未筑基,若是将它吃下了肚,寒气侵体,不知要遭多大的罪!”

    简薇愣住,而诸离瞳孔一颤,若有所思。

    玄玑叹了口气,复又坐下,自言自语一般道:“这也是为师的错。古人云,爱其子必为其计深远。如今我的小弟子连口腹之欲都无法控制,又岂知非尊长溺爱所致。”

    简薇抽了抽嘴角,想开口反驳这非自己的本意,但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她天资聪颖,修行一日千里。平日沉迷练剑,倒也乐在其中。而对于令她不满的事,她的忍耐力的确是下降了。

    说白了,顺风顺水久了,反倒变得娇气了。

    然而修行修行,天地难为你的往往是你最难堪的一面。

    她低头,颇为失落地说:“弟子认错。但是错全在弟子一身,还请师尊不要责罚师兄。”

    “所谓上为下表,这次咱们师徒三个一起反省。”玄玑摇头,“近年来师尊修为久不精进,看那几个老匹夫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再这般下去也是心境堪忧。诸离,你就随为师闭关吧。至于阿薇”

    “为师听闻东洲瀛来国瘟疫盛行,但却有回报是魔修的蛊虫成疫。你便亲自下山去探探虚实吧。”

    “是。”

    “是。”

    简薇与诸离齐齐称是,低头的间隙,简薇怕诸离生气,偷偷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眉峰高耸,黑白分明的眼底晃动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不解,直到诸离却缓慢而沉稳地牵住了她的手。她只触到一层层薄薄的细汗,牵着自己的那只手也完全无平日那么温暖。

    简薇这才明白,诸离是真的在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