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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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薇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片昏暗的水色。几束光透过粼粼水面投射下来,被水波撞碎,有几缕融化在她的鼻尖。

    她试探性地缓缓吐出几个泡泡。

    窒息到眼前发黑的痛楚全都不见了。真气从丹田开始,再次一寸寸充盈了全身的经脉,没有空气,灵气却在五脏六腑不断循环着——竟有种重获新生的隔世之感。

    简薇复又闭上了眼,琢磨自己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出错。她已经结婴,封尊大典也风光举办了,从此她也算是宗门的门面之一,还有谁这么不长眼,敢暗地里对她下手?

    她一个大字懒怠地躺在了水里,神识倏然外放——

    “姐!你快上来啊!”

    简薇奇经八脉里的灵气差点走岔。

    她竖起耳朵捕捉着隔着水域传来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活似见了鬼。

    几米外的河堤上,一群人围着一个裹着毯子一边哭一边打嗝的小姑娘。小姑娘眉清目秀,浑身湿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着“姐”。两三个熟知水性的围观群众下了河,却什么也没捞上来。

    “作孽哦。”某个路过的大妈手中提着个菜篮,和身边的小姐妹絮絮私语,“听说姐妹两个是一前一后下的河,大的那个把小的拽上来自己却没力气了,已经沉下去好几分钟了。”

    “这片河又深又急,去年夏天淹死好几个人。”有人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么久,八成是没救了,只能等她自己浮上来——”

    “哎呦!”大妈像是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猛地一哆嗦,脸上皱纹更是深了一度。

    简苏听着周围人们的讨论,心里一痛,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姐!我错了!求求你快上来我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听你的话好好读书,再也不乱发脾气了!姐,你听见了吗!”

    简薇:算你这小崽子还有点良心。

    简薇,为了离家近特地报考了家门口的某一流大学,大二,生活平静到泛不起一丝波澜。直到某个暑假的尾巴,正在读高二的妹妹从嘴快的亲戚口中听说简妈妈这么多年只去过一次妇产科住院,再加上她伺意偷窥双亲的卧室,从透明文件袋里“惊鸿一瞥”到一份领养证明,瞬间脚一蹬“哇”地大哭出声,离家出走了。

    天色太暗,熊孩子和追出来的简薇对峙,脚下一滑滚下了坡,直接掉进了河里。为了救妹妹,虽然会水但是并不精通水性的简薇也下了河——

    结果再也没上来。

    她穿越到了一个修仙大陆,经历了近百年的修行,终于修成了元婴尊者,却在自己的封尊大典上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抽干了她四肢百骸里的灵气,捂住了她丹田里尚且稚嫩的元婴的口鼻。

    一种濒死的窒息感。

    一脚踏入仙途以来,几乎是顺风顺水她已经有近百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就是她在水里没了命,穿越的那一次。

    现在一切回到了原点。

    挺好的。她想。

    但首先她得先蒙混过关——

    脑子一片混乱之下,九寰宗的元婴尊者、千年不世出的修炼天才、迷弟迷妹满大陆走的灵微仙子,毫无偶像包袱地两眼一翻,活像一只死鱼,脸朝上默默地浮出了水面。

    在白色的病床上,简薇穿着一身蓝白条的病号服,双臂袖口被卷了上去,手臂纤细,弧度优美,裤管露出两只白嫩的脚丫。

    她两腿盘坐着,兴致盎然地用勺子挖着一大桶香草冰淇淋,而来往的护士小姐姐们对此视若无睹。

    红着眼睛的简苏又发挥了自己的傲娇属性,看见她这副模样又是羞愧又是生气,活像只要咬人的兔子。

    “你也来一口?”

    简薇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却被简苏狠狠地拒绝了:“你一点都不在意我的心情!说,你是不是故意潜在水底吓唬我的,看着我又哭又闹,你很得意是不是!”

    刚说完简苏的眼睛就更红了。她的嘴微微抿了抿,似乎在后悔自己的又一次出言不逊。

    不管怎么说,简薇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了水救她,也是因为这事才进了医院的——生死关头,简薇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就是把简苏当做自己最珍贵的妹妹看待,甚至可以为了她豁出性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头一股无名的火总是燃烧着,把她内心最阴暗、她极力压制的那些念头统统牵引了出来。还没反应过来,那些话语就像是涂满了毒液的利箭,刺向了每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简苏死命咬着嘴唇,眼睛无比晦暗。

    简薇也不说话,含着那一勺冰淇淋,微微斜了一眼,猛地一拍简苏的后背。

    “!”简苏几乎是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这一下仿佛按下了什么开关,简苏的眼泪像是泄闸的洪水般汹涌了出来。她心头的郁躁和愤怒终于被熄灭,无数酸楚又温柔的情感泡的她骨头有些酸软。简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撞进了简薇的怀里:

    “姐姐!”

    “乖啊,不哭了。姐姐不是好好的吗。”简薇状似敷衍地摸了摸她的背,因为含着勺子,说起话来尤其模糊。在简苏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神却肃然了起来。五指一撕,简薇有些冰冷地直视着自己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一团深紫色阴影——

    她将挣扎不已的阴影陡然捏碎,一声细不可闻的尖锐哀嚎在耳边响起。简薇眯了眯眼,把简苏从自己的怀里捞出来说:

    “好了,不哭了。”

    简苏抽抽搭搭地抹着眼泪。她平时刺猬似的扎人,脾气像个小公主,但是内心却很柔软,容易被感动,也藏不住事情。

    她呜咽着还想撒撒娇,却被简薇嫌弃地推开:“先把你一脸的鼻涕洗了再说话。”

    简苏一口气没上来,气鼓鼓地看着简薇,却有些恍惚:她姐原来有这么漂亮吗?

    简薇生的很美,静时就像月下幽幽开出的一朵昙花。

    但现在的简薇一举一动之间还带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眉目分明,连呼吸都恰到好处、赏心悦目,像是雪原上纤毫不染的雪,又似山巅一抹摸不着的云。

    原本,简苏还能掩耳盗铃,对此不以为然,但现在她像是被人狠狠贴上了个双眼皮贴,想不睁大眼看清楚都不行。

    简家两姐妹,知道的都说她们不像亲姐妹。从外貌到性格再到天赋点——她们就没有一处相似的。

    如果仅仅是不相似,简苏当然不会介意。但是简薇却在所有方面都仿佛领先简苏一条街。无论是姣好的样貌还是优异的学习成绩,简薇永远比简苏省心。连简薇懒怠狡猾的性格,在长辈眼里都比直白的简苏要“沉稳大度”。

    所谓的领养真相,不过是个导火索。

    简苏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一个爹妈生的,她们会差这么多。如今想来,和普通人相比,简苏也算是个可人的孩子了,但爸妈还是对她各种嫌弃,不就是比着亲生女儿挑剔的吗?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寄人篱下的小白菜,收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但是想想又觉得家人们没有做错。领养的孩子没有亲生的孩子优秀,还那么难伺候,不嫌弃她嫌弃谁?

    这么一想,简苏的眼泪又快忍不住了。

    “打住。”简薇似乎看出了她停不下来的脑补,无奈地说,“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被领养的那个是我。算来我是你表姐,咱们各自的妈妈有不近不远的亲戚关系——”

    “所以别哭了。你还是我们家的小公主。”她温柔地摸了摸简苏的头,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暖色。

    简苏一怔,吸了吸鼻子。就这么几天的“养女”生活,她就难过的不行,姐姐这么多年来就是生活在这种情感氛围之中的,她的优秀和高不可攀看上去也蒙了一层暗色。这么想着,简苏顿时觉得羞愧难当。

    她擦干净自己的鼻涕,又重新缩回了简薇的怀里,留下简薇微微挑起了眉头。

    她不大想用法诀去探寻她妹妹此刻的想法了。

    等她情绪平复了,简薇柔声问她说:“来,告诉姐,你身上这个络子是谁送你的?”

    年轻的女孩子们喜欢互赠礼物,手工制作的一些小饰品尤为热门。简苏手腕上的这个蓝紫白相间的络子配色精巧,花纹工整,简直算是一件小小的艺术品。

    “这个?”简苏满头雾水地回答这个看起来有些突兀的问题,“这是代芷送我的。怎么了,很丑吗?”

    代芷是简苏高中班上一个关系要好的同学。简薇见过,瘦瘦弱弱像一阵风就能吹跑,说话也很温和害羞。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吗?

    简薇眯着眼睛,略一思索,随意回答道:“没什么,挺好看的。改天能拜托她也给我打一个吗?”

    她没猜错的话,这个络子里应该藏了一张咒符。不会立时伤人性命,却会召唤有蛊惑性的邪崇灵魅,扰乱人的心性,吞噬人的阳火。长久下来折损气运,也多少影响寿数。

    简苏的反常就此可以得到解释了。

    “多大点儿事儿。”简苏一口答应下来,“我去拜托她。代芷人那么好,一定会同意的。”

    忽然,病房的门卡嗒一下开了。伴随着一阵香风,装扮得体的简妈妈一个虎扑抱住了床上的姐妹俩:“薇薇啊、苏苏啊!你们吓死妈妈了!真要出点儿什么事情,你们让妈妈怎么活啊”

    简妈妈年轻时在剧院里唱过青衣,这一串话,尤其是最后一个音,都快吊到天上去了。

    只见简薇和简苏无比默契而娴熟地捂住了耳朵。互相对望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