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林衍越听越觉得那个声音耳熟，她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拉开了第十一个行李箱的拉链。

    下一刻，一个头发乱得像鸟窝一样的少年从行李箱里爬了出来。

    林衍微微地睁大了眼睛，“林曦？”

    被林衍称作林曦的乱发少年掀起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林衍一眼。

    林衍把林曦从地上扶了起来，又往他嘴里灌了一杯水，这之后才开口问道：“好点儿了么？”

    林曦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不像最开始那样难受了，他甚至还有心思调侃了林衍一句，“姐，你这飞船开得比过山车还刺激啊。”

    眼见林曦没事了，林衍这才伸手摸着林曦的“狗头”，面带微笑地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跑上来的？舅舅知道你跑出来了么？你知道我要去哪儿么？”

    惨遭林衍三连问的林曦浑身哆嗦了一下，他直觉奇准地伸手抱住了林衍的胳膊，痛痛快快地回答了林衍的三连问，“昨晚上跑上来的。我爸知道，就是他让我来的。你要去外太空找我姑父，我爸都跟我说了，他让我来保护你。”

    回答完了所有问题的林曦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林衍。

    可惜林衍压根不吃他的这一套，她太清楚自己这个便宜表弟的本质了，因此，林衍不为所动地对着林曦伸出了手，“证据。”

    林曦非常乖顺地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点开了他父亲提前录好的视频。

    “衍衍啊。”视频一开始，林衍小舅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就出现在了屏幕的正中间，“你妈今天一来问我要照片，我就知道你要去外太空找你爸了。”

    林衍一边往下看，一边在心里嘀咕，她妈跟她小舅真不像是亲姐弟，一个各种不靠谱，一个天生直觉惊人。

    直觉惊人的林衍小舅继续往下说道：“趁着你妈找照片的功夫，我给你算了一卦。卦象上显示，你此行吉中有凶，稍有不慎便难再回地球，须得有贵人相助才能平安无恙。”

    屏幕里的林衍小舅把镜头对准了桌子上六枚铜钱形成的卦象，林衍颇感兴趣地盯着卦象看了好几眼。

    镜头转换，林衍小舅的桃花眼再次出现在了屏幕里面。这时的他看上去似乎有些高深莫测了起来，“我再继续往下算，你猜怎么着？”

    林衍才懒得配合她小舅的表演，她只是耐着性子听她小舅继续在视频里面耍宝，“我这一算才发现啊，林曦那小兔崽子居然也是你的贵人之一。”

    镜头再次对准了桌子上的卦象。林衍盯着第二副卦象看了一会儿，发现这幅卦象跟第一副卦象并没有任何的不同。也不知道她小舅到底是怎么从这两副一模一样的卦象中，先是算出了她吉中有凶，接着又算出了林曦这个“贵人”。

    视频里的林衍小舅根本不知道林衍此时的内心想法，这时候的他正一本正经地继续忽悠着林衍，“既然如此，我就果断地让林曦那个小兔崽子去投奔你了。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你就都交给他，这都是他该做的。”

    被亲爹划分成了苦力的林曦对此一点儿异议都没有，他拆了一包薯片，一边嘎吱嘎吱地往嘴里塞薯片，一边对着林衍点了点头，“对，没错，以后我就是你的贴身保镖了。”

    林衍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推翻了她之前的结论。她小舅真不愧是她妈的亲弟弟，两个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不靠谱。

    但再怎么不靠谱，她这会儿也没办法把林曦给送回地球了。

    林衍看着飞船外面的太空景色，看着飞船掠过了一颗又一颗的小行星，又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金色传送大阵。

    啃光了一包薯片的林曦披着毛毯，神情惬意地跟林衍聊起了天，“姐，我姑父长什么样啊？你让我看看呗。”

    林衍收回视线，拿起了挂在座椅靠背上的背包。

    在把背包翻了个底朝天以后，林衍神色古怪地抬起了头，“照片不见了。”

    “不见了？”林曦一把掀开了身上的毛毯，瞪圆了一双桃花眼，“怎么会不见了？你丢哪儿了？还是上飞船的时候忘记带了？”

    林衍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拿到照片以后我就装进包里了，然后”

    林衍沉默了。

    “然后什么啊？”林曦伸手挠了挠他的鸡窝脑袋。

    “然后我妈又把照片拿了出来，欣赏了一遍我爸的盛世美颜。”林衍心平气和地继续说道：“再然后，她好像忘记把照片给我塞回来了。”

    林曦瞪大了眼睛，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地球上的林家老院里，林衍的小舅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床头柜上的那张三人合照，“姐，这照片怎么在你这儿！”

    林如凡顺着林衍小舅的视线扫了一眼，很快就开口说道：“这不是我刚从你那儿找出来的么，你才几岁啊就老年痴呆了。”

    林衍的小舅一脸崩溃地搓了一把脸，“姐，你真是我亲姐，这照片不是要给衍衍带上去找我姐夫的么，你留着算怎么回事啊？”

    林如凡呆愣了片刻，半晌才一脸懊恼地皱起了眉毛，“坏了，看完忘记给衍衍塞回去了。”

    林衍的小舅死气沉沉地看了林如凡一眼。他可算是知道衍衍的卦象为什么会是吉中带凶了，连照片都没有就去外太空里找爹，衍衍要是真能找着他姐夫，那才真是白日里活见鬼了！还好他机智，偷偷把林曦那个小兔崽子给送到了衍衍的身边。

    林如凡很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应该没事吧，衍衍那么聪明，她肯定能找着她爸的。”

    “是啊，衍衍是能找着我姐夫。”林衍小舅不怎么抱希望地叹了一口气，“可我姐夫能知道衍衍是他闺女么？他离开地球的时候，衍衍还没出生呢。不，确切地说，他根本不知道你当时怀孕了。”

    林如凡脸上的表情越发地心虚了起来。她摩挲着手腕上的荆棘鸟刺青，半晌都没有再吭声。

    外太空里，被不靠谱的亲妈又坑了一回的林衍见怪不怪地重新收拾好了背包，她甚至还有心情给林曦开了一盒自热米饭，让根本没吃饱的林曦吃上了一顿热乎乎的夜宵。

    林曦一边埋头啃着饭盒里的肉片，一边头也不抬地问着林衍，“没有照片，那姐你要怎么找我姑父啊？”

    林衍翻着刚从飞船操控板夹层里找出来的飞船驾驶指南，毫不在乎地回了林曦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呗。”

    这是林衍内心的真实想法。事实上，她根本没觉得找爹是件容易事。

    在林衍看来，十八年都没回过地球的亲爸，要么是个人渣，要么另有新欢，要么就是死了。

    不管是三种情况中的哪一种，林衍都没打算在一开始就拿出照片去满太空地找亲爸。

    打一开始，林衍就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悄悄地蛰伏，低调地找爹，然后不管她爹是另结新欢了还是彻底跟她妈玩完了，她都要把她爹给绑回地球去。

    是的，林衍压根就没打算听林如凡的，她在登上飞船的那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她要把她爹给绑回地球去。

    立下了雄心壮志的林衍，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搞懂了飞船上所有按钮的作用。

    这个时候的飞船也飞到了旅程的最终目的地：x87星系的星际执法者联盟总部。

    根本没有飞船驾驶执照的林衍颇为光棍地现学现卖，不怎么稳当地把飞船停在了联盟总部的停车场里。

    等飞船彻底熄火了以后，林衍伸手拉开了飞船的舱门。

    下一刻，一颗光秃秃的木头脑袋从地底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三头身的木头制品，看上去有些像科幻电影里的机器人，又有些像修仙里说的木制傀儡。

    三头身仰着脑袋，上下打量了林衍一番。很快，稀奇古怪的发音就从三头身的嘴里冒了出来，“星际执法者联盟总部东侧停车场（327，89，125）方位发现不明身份的入侵者，等待裁决命令。”

    被定义成了入侵者的林衍，眼明手快地关上了飞船的舱门。

    她窜回驾驶舱，按动按钮，强行重启了飞船。

    飞船缓冲的时间里，停车场里的三头身操着那口稀奇古怪的发音，一丝不苟地汇报着林衍这个“入侵者”的一举一动，“不明身份的入侵者正在重启飞船，等待裁决命令。”

    一阵稀奇古怪的电流音过后，三头身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开了口，“裁决命令已下达，开启星际执法者联盟总部东侧停车场的重力阵法，逮捕不明身份的入侵者。”

    三头身的话音刚落，停车场的上方就骤然出现了一层红色的阵法光膜。

    阵法之下，所有正飞在半空中的飞船都嗡鸣着被拉回了地面。而林衍操控着的那架飞船，更是被骤然增加的重力给牢牢地按在了地面上。

    飞船外面，三头身再次开了口，“重力阵法已开启，入侵者飞船已处于控制之中，执法者四号分队已出动。”

    林衍看了一眼飞船舱外正往这边赶来的所谓“执法者四号分队”。一眼过后，林衍收回了视线，双手同时按下了操控板上的五颗按钮。

    黑色的光芒覆盖住了整座飞船，反重力阵法开启，飞船慢吞吞地脱离了停车场重力阵法的控制，离开了停车场的地面，摇摇欲坠地悬停在了离地不远的半空之中。

    林衍用双手握住飞船的操控手柄，使劲儿地往上推去。

    林曦也从副驾驶座上跳了起来，帮着林衍一起往上推操控手柄。

    万分紧急的时刻，手柄却不慌不忙地一格一格地往上升。

    林曦咬着后牙，抽空吐槽了手柄一句，“这玩意儿怕是锈死了吧？”

    可惜手柄听不懂林曦的吐槽，依旧慢吞吞地一格一格地往上升。

    飞船舱外，一身黑衣的执法者四号分队已经赶到了。

    眼见执法者们架起了炮筒一样的武器，林衍闭上了眼睛，回忆着她把煎锅变成空心铁球的过程，试图把执法者身前的金属炮筒变成一堆废铁。

    或许是危机刺激了人的本能，林衍居然真的感觉到了她的灵根，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萦绕心头，下一刻，执法者身前的炮筒变成了一只贱兮兮的金属汤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