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尽欢

    77、

    陵端终于回了天旗，劝和。

    “就此握手，天旗还是你的。”

    “陵端！这么多年，我原来养了一只白眼狼！”

    “这么多年，你一直把我当狗。”陵端冷笑一声，也不回骂。

    “你摸摸良心，这些年，我亏待过你？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何叶青觉得自己待陵端不错，很不错，帮他要继承权，给他天旗的股份，让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员工一路青云直上，成了天城的头。

    “你，你们，所有人，只有方灵韵对得起我。”陵端眼里涌出来一层泪。

    “当年，你逼我对付天城，后来，你要我出面得罪欧阳少恭，得罪方英卓，全部都来让我做坏人，你占尽了好处，何叶青，你这些年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心里没数么？”

    “你也别说得多么委屈，陵端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么？你不是恨陵越恨欧阳少恭恨方英卓恨到咬牙切齿？你在天城做得事情比在我更绝！”

    陵端本来是去说和，结果大吵一架。

    不过陵端没跟何叶青动手，愤愤然甩袖离开。

    倒不是陵端打不过他，说到武力值何叶青从来不是陵端的对手，只是忍了几十年，陵端即便是和何叶青摊牌，手也止不住颤抖，他只能逃离。

    何叶青管理天旗几十年，自然不是吃素的，两次磋商失败，天旗还未伤及元气倒是天城这边的元老们不干了，天城好好地想什么扩充，怎么可能吃得下天旗。

    关键时刻居然是陵越出来力挺堵住了那群老头子的嘴。

    “养父在世时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和何叶青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叫我到那个时候，一定要给你搭把手。”

    “紫胤？为什么”陵端大吃一惊。

    他忍了十几年，憋得自己都快怀疑是不是已经随波逐流早已麻木。

    “你事事向他汇报，证明你和他没那么亲密，你一直防范着他，所以养父认定早晚，你一定会回天城，并且全心全意站在天城的立场上，和他对抗。”

    “原来，他早知道。”陵端苦笑起来，擦了一把眼泪，“他若是在，怎么会是今天的局面。”

    陵端很多东西都料到了，洛老爷子一去，天旗声势立刻就弱了，也终是被他得了空，和白意生联手找到了机会，然而他没想到整合了十年，当初留情没把那群老头子全部踢出去，在这个时候背后给他来了一刀。

    “哥，也许我到时候，天城还是交给你吧。”

    “别说胡话，陵钰还小，还需要你扶上马送他一程。”

    “你来就好，本来都是你本来就不是我的”陵端摇着头直掉眼泪，“本来，从头到尾他们喜欢的都是你，要是你来根本不会是这种局面，他们也不会反对”

    “哥，我早就累了”

    “对不起”

    78、

    “陵越你疯了！你居然回去支持他！陵端这些年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么？他自己当白眼狼先咬了天城再回头咬天旗，惹得大家都不高兴正是好时机，你怎么反而救他？”

    芙蕖快疯了，等了几十年等到一个能把陵端踹下去的机会，陵越居然跑出来力挺。

    “那些不重要，芙蕖你根本不知道。”陵越看着芙蕖，无比冷静道，“那些跟陵端比起来，一文不值。”

    “他太苦了，这几十年，太苦了，我只想看到他开心一点。”

    “要是能让他别再哭泣，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芙蕖听了一愣，最后嘲笑道，“就因为他哭了？”

    老男人的眼泪那么值钱？

    “陵端，他是我弟弟，我就剩他了。”陵越看着芙蕖，一字一句道，“你没看到么，天城在他手里活了。”

    陵越拉着陵端说了一件事，欧阳少恭想见见他。

    陵端始终没有说出当时屠苏死亡的真相，一部分是觉得没必要，屠苏死了对陵越也是一种解脱，另一部分就是自知有问题却始终不曾说话的自己也与理由亏。

    “见他做什么？”陵端并不想见欧阳少恭，一直都不想，结婚之后到方灵韵去世，期间十年都没有主动见过他，之后见面也不多，陵端对他有冤，愤愤不平只想找个时候弄死他，等到洛树德一去世放下这道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理由了。

    “他生病了，想见见你。”

    “哥，你和我说句实话。”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很抱歉，我知道你没原谅他，也没有原谅我。”

    陵端看着陵越眼睛登时红了。

    “不管我做了多少，当年的事情终是我对不起你，少恭也对不起你，所以我清楚他的感受这些年，不管我做多少，都弥补不了当年对你的伤害，本来，要是弟妹还活着，也许你能好过一点，可是这些年，你把气攒在心里，从来不说”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陵端摇了摇头，陵越自己是想不到这些的，如果想得到，那些年也不会糊里糊涂的过去。

    “陵钰和我说过你的事情白意生也说过。”

    “陵端，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现在”

    “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陵端自顾自笑了起来，“从我离开你，离开你们开始，就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你其实不用这样愧疚，这些年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

    他做的，紫胤做的，陵端知道是他们心中有愧。

    陵端知道他们只是把那份没说出口的歉意用实际行动表现出来，他毫不客气的收下了，其实陵端也没有计较那么多，所以该给的都给到位，大家就保持亲戚关系，别再过分就行。

    可是他跟欧阳少恭没有亲戚关系。

    他们之间只有爱情，或者说陵端单方面想要的爱情。

    白意生追问过很多次，“你第一次是和谁做的？”

    陵端在一个看星星的晚上回答了他，“欧阳少恭。”

    陵端站在欧阳少恭面前，离他足有一米远。

    “你是在生我的气么？”欧阳少恭脸色很差，他比陵端年长十多岁，然而现在的气色已是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我早就不气了。”如果真的生气，当初就可以检举把他送进班房。

    “恨我么？”

    “我不知道。”

    陵端看着少恭，居然有一种迷茫的神色。

    “我不知道恨得到底是你，还是当初把什么都寄托在你身上的自己”陵端眨了一下眼睛笑道，“还重要么，都快三十年了，好与不好，都过去了。”

    “端儿，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想把这些事带进棺材里，只希望闭上眼睛之前，我们能够和解。”

    “和解？为什么要和解？”陵端反问了一句，“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那时候我从家里出来，一无所有，除了自由，我想其实没什么，终于可以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了。”

    “我找到了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然后找到了一个我喜欢的人，我以为这就够了，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所以就算陵越他们找我我也没做任何回应，那时候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你背着我还有其他人，我觉得只要你还在乎我，不管是等待还是用些什么手段，总能让你和其他人断了”

    “我知道你多招人喜欢，你自己也清楚，那些狂蜂浪蝶，你不拒绝，他们就扑了上来，就算这样，我想也没关系，因为我还爱着你你还爱着我，最后终归是我的。”

    “但是我听到巽芳回来，我就知道，没有机会了。”

    “我就算挤掉屠苏，挤掉你那些情人，我也根本不可能和她相提并论，所以我就离开了你”

    “你不知道那些年我想过你多少回，恨过自己多少回，但是我知道没有可能，所以熬了过来，以后是谁都无所谓了，是何叶青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一样，反正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陵端看着少恭，清泪两行却没什么表情，“你心里，早没了我的位置。”

    “不是的端儿”少恭坐了起来，扯得输液瓶晃荡，陵端走了过去，少恭握住他一只手道。

    “巽芳对我有恩，当年我一穷二白在社会上碰得鼻青脸肿，只有她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为了我和家里断绝关系，她对我有恩有情，当初她提离婚我很受伤，但是当我发现她是为了不拖累我才骗我离婚时我无论如何不能装作不知道。”

    “我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我想着等巽芳离开之后，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可是你一刻也不等我。”

    “等你？我虽然喜欢你，却还没有自轻自贱到那个份上我可以不爱虽然很难受，但是我可以忍住，无论如何，我再也不想让人看我的笑话，陵越也是，你也是，我痛苦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陵端挣扎了一下，最后也没把手抽出来，只是听着他道了声，“对不起。”眼泪便汹涌而出，转身擦了一下眼泪，道，“算了，这么多年，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固执，倔强，又带着点天真。

    “当年怎么样，都过去了。”陵端反握着少恭的手到，“你也放下吧，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不用再计较了。”

    “对”少用还想道歉，陵端却重重摇了一下头。

    “不用再说了，当年的事情就算再来一遍，我们还是一样的。”

    “我还是会喜欢你，你还是会和我分手和巽芳在一起，我也会干脆利落的离开，然后去遇到其他的人，我没后悔过。”

    陵端对少恭没后悔过，对紫胤，对陵越也没后悔过。

    当然，对何叶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