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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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喝!”

    “哎呀大爷真讨厌”

    顾琰披着大红盖头,听着屋外一群妖精打着酒嗝推杯换盏。

    他的盖头被黑猫族施了法,怎么扯都扯不下来,眼下只能乖乖地坐在屋子里等着新郎猫来跟他洞房。

    妖界成亲不同于人界,不需要拜堂,他从狐王府出来,就一路被抬进了新房。

    概言之,娶回来就是干。

    不过这倒正合顾琰的意,不然一系列繁琐的礼节下来,步渝只怕就要发现樊星的身份了。这会儿功夫应该无碍。

    顾琰先将从樊星那儿得到的玄灵石藏进了枕头下头,以防一会儿交手的时候弄掉。做完以后,他开始百无聊赖地扒拉自己脑袋上怎么扯都扯不下来的红盖头,最后索性一腿搁上一腿,直接歪躺在了床上。

    早在他堕落成魔之前,就曾收过一只黑猫当灵宠。人猫朝夕相对,臭味相投,顾琰自认为他们交情很好。所以一百年前,在他生命垂危之际,为了不让他那黑猫跟着自己到阴曹地府,顾琰解除了契约,强行让那猫离开了自己身边。

    他清楚黑猫族的弱点,就像从前那只灵兽知道用花姑娘来投他所好一样。

    “娘嗝娘子”

    屋门被推开,一个夹杂着酒嗝的声音慵懒地传了进来。

    “洞嗝洞房啊——”

    顾琰头上被迫蒙着盖头,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新郎官似乎是在门口被门槛绊了一跤,身体好像还磕到了什么东西。

    喝成这样,一会儿办起事就更方便了。

    顾琰期待地搓搓手,然而等了半天,也没再听到动静。

    “相公?” 顾琰没脸没皮地叫了一声。

    鞋底触碰地面,声音不重,但是在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却显得特别突兀。就好像原本踮着脚竭力不发出声音的小偷忽然被人撞破,带着一种踉跄和无措。

    这猫还挺矜持?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

    顾琰心中狐疑,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黑猫大王靠近。再这么下去天都要亮了,要是被步渝发现可不得了。

    这么一想,顾琰索性从床上站了起来,他掀不开盖头,只能麻溜地脱掉自己的外衫:“相公,人家等你这么久,你难道想让人家独守空闺吗?”

    顾琰一边说,一边循着方才的声音往前扑,动作之饥渴骚气十分惨不忍睹。然而等他好不容易抱到人之后,却发现有哪里不太对。

    怎么会没有一点酒气?刚才明明还喝得一团烂泥?

    “你” 顾琰试探性地往那人的屁股上拍了一下,那人的身体瞬间僵了下,随后大力桎梏住了顾琰的腰。

    顾琰的心沉了下来。

    黑猫族的弱点在他们的臀部,那里有一处隐秘的穴位,一旦点住可以限制它们的行动,可是刚才,他明明用力拍了,这人却好像丝毫不受影响。

    “你是谁?” 顾琰不骚了,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可惜有些事由他开始,却由不得他结束。那人三两下就制住了顾琰,将他一路压到了床上。

    力气还挺大?!

    顾琰的双手被那人交叠摁住压在头顶,只有腰部以下有杀伤力。他的眼睛被蒙住,多重限制下反而激起了他的疯劲,他一侧身,蹬着两腿直接夹住那人的腰,嘴里还不停嚷嚷:“救命啊!非礼啦!”

    庭院里的牛鬼蛇神早就喝成了一团,听到了也只当是小夫妻闺房之乐。

    上衣被那人撸开,顾琰这回是真急了,他可一点都没打算把贞操交代在这儿,顾琰无奈,隔着喜帕去咬那人撸开自己上衣的手。即使含着一嘴布,顾琰对这一口的杀伤力也十分有信心。

    骨头不断筋也得断!

    那人的动作果然有一瞬间的迟疑,可随机而来的却是更猛烈的攻势。

    顾琰心里直骂娘,手脚并用负隅顽抗:“诶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天玄宗步大宗主的侍从!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头发,我们宗主一定让你好看!”

    顾琰像个偷摸出宫被街边小流氓用麻袋罩住的小皇子,急于表明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身份。即使他和步渝有仇,该利用的时候还是要利用。

    那人听到步渝的名号之后,居然真得停了下来。

    这招太过顺利,顾琰意外之余又开始发力,就在这时,一直伏在他身上的人忽然说话了:“现在知道急了?”

    那声音低沉清冷,裹挟着说话人呼出的热气,直接窜进了顾琰的耳朵里。

    喜帕下的顾琰瞳孔骤缩。

    额头被什么东西摁了一下,一直糊在脸上的喜帕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顾琰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步渝的眼睛,屋内烛火曳动,灯影打在步渝的脸上,顾琰甚至能数清他眼睑上的睫毛。那双看似波澜不惊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呼之欲出,深邃得让人心惊。

    顾琰感觉自己的舌头突然失灵了,他实在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想问步渝怎么会在这儿,想问他为什么要撕自己的衣服,想问樊星去哪儿了,可是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种时候,要说出符合他小白花形象的话,实在太难了。

    他这头说不出话,步渝也没有开口,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因为方才那一通折腾,顾琰身上的喜服早已溃不成军,从肩膀到小腹,白皙的皮肤大片暴露在空气中。步渝看着看着,撑在顾琰头侧的手猛然收紧,抓住了下头的床单。

    “宗主” 顾琰以为他要发怒。

    “不是相公么?” 步渝的声音很沉,却没有以往惯有的冷意,窜入顾琰的耳畔,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回真得玩大了。

    顾琰想起先前自己那番浪里白花的表现,他居然还打了步渝的屁股!

    步渝将身/下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只觉得心底有一把烈火在燃烧。

    鬼使神差间,他将手搭上了顾琰的侧脸,手掌贴着他的脸一点点往下滑:“想洞房?”

    顾琰感觉情况不太对。

    “喵!是谁是哪个贼子竟敢打晕本大爷!”

    就在这时,旁边想起一个声音,直接冲散了屋里微妙的气氛。

    步渝瞳仁微动,仿佛如梦初醒般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只带着大红团花的黑猫从床角慢腾腾地爬了出来,尽管他身材肥硕,保持着自己肉球一般的原身,但从他那身量身定制的衣服来看,也不难认出它就是今晚的新郎猫。

    新郎猫用肥短的肉爪洗了把脸醒酒,大吼着扑上去要与打晕他的賊子决一死战,却在看清步渝的脸后,直接就床打了个滚:“步步宗主?”

    顾琰瞳孔骤缩,他侧首看着那黑猫近在咫尺的脸,整个人忽然僵住了。

    婚房外骚动突起,想来是被新郎猫方才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给招来了。

    步渝起身,将身上的外衫一脱,盖在了顾琰半遮不掩的身上:“这事没完。”

    说完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若是平时,顾琰肯定要积极理解一下步渝的深层意思是什么,顺便同情一下外头那些千里送人头的牛鬼蛇神们,可眼下,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身旁的那只黑猫吸引去了。

    新郎猫显然也发现床上躺的人不是他想娶的娘子,正要二次大嚎,就听顾琰叫了声:“穗毛。”

    干巴巴的一声,好像没有任何情绪,但新郎猫却惊得浑身的肥肉都停止了抖动:“你叫我什么?”

    这名字是那个人给他取的,自从他不在之后,就没有人再叫过。

    顾琰从床上坐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猫,目光仿佛穿过了那张猫皮,直接黏进了骨血里。

    穗毛瞪着那双祖母绿的眼睛,胡须像得了癫痫似地颤个不停,声音忽然沉了好几个调:“你你是”

    他踱着猫步,慢慢靠近顾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用力,眼前人就会如浮冰般破碎融化,重新沉进深不见底的断情河。

    百年前的情景铺天盖地地冲进脑海,穗毛停在顾琰面前,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那一身油光水滑的黑毛,他猛然跃起,肥胖的身躯在空中形成一个不成形的弧度。最后整具身体直接蜷在了顾琰的脖颈间。

    “你真得是你吗?”穗毛的身体因为抽泣抖得十分厉害。

    顾琰红着眼睛,脸上却满是欣慰柔和的笑容,他缓缓地抚摸着肩上的猫。

    穗毛眯着眼,眼泪还在往下淌,他和顾琰在一起几百年,从来都是抬杠扯皮你追我打,加起来也没这一刻温馨。

    久别重逢、失而复得,心脏胀得几乎就要爆开。从前在的时候他不觉得,骤然失去之后才发现这人对自己有多重要

    “你的痔疮好了吗?” 一片温馨中,重要的人冷不丁开口。

    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