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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6章 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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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咳了声,不知为何有点尴尬:“不是,在医院睡得太多了,现在有点睡不着。”

    其实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两个人都融在黑暗里,偶尔光影一闪,是银幕上换了场景。

    他起身去给她倒了杯热水,搁在她手里:“我听医院的人说你跑出来了,有点担心,所以回家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

    她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抱着水杯咕咚咕咚的大口喝水,好半晌才整理好措词:“婚纱店的人过来送照片,我想这么小的事,就不用麻烦你了”

    “嗯,我看到了。拍得很漂亮。”他接过她喝完的水杯,目光落在横在地上的相框里,唇角牵扯出淡淡的弧度。tqr1

    素问也随着他一起往相框望去,陆铮把她拥在怀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屏幕里电影已经播到了最后,非常凄美的结局,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一起,谁也没提议把音响打开,仿佛都觉得这份宁静得来不易。

    他们相互依偎着,盯着无声的屏幕,看那画面偶尔一闪,场景切换,每个人的悲欢喜怒,那么清楚的展现。

    非常凄美的结局。美丽的斯嘉,最终孤身一人,没有盼到她的爱人。

    素问在他肩上转头看他,陆铮也回过头来,于是他们接吻,很绝望很无助的吻,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量,把彼此的味道,铭刻于心。

    陆铮捧着她的脸颊,细腻的描绘着她的唇,素问也仰起脖,配合着他,把手臂绕到他颈后,抱着他的后脑勺,十指伸进了他柔软的短发里。

    舌尖辗转,唇齿难以分离,直到口中尝到咸涩的味道,她才惊恐似的睁开眼睛,黑暗中,他古井般沉湛深邃的黑眸里盈着一抹晶亮。

    她把手往下移动,无意外的在他脸上摸到了凉凉的湿意。

    借着电视上的光线,隐隐约约还可以看见他脸上的泪痕。

    她认识陆铮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过他哭。

    印象里,陆铮就一直是冷傲不羁,我行我素的一个人,他开始自己创业以后,在商场更是如鱼得水他应该是意气奋发的,怎么会掉眼泪?

    聂素问觉得心疼,她长这么大没见过男人哭过,又或者说,没见过和自己亲近的男人流泪,可就是这个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平常在外面都不苟言笑没什么表情的人,却在自己面前,流下了眼泪,露出了他人生中最为脆弱的时刻。

    聂素问怔怔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是看着他。

    陆铮更加痛苦的闭上了眼,一点晶莹,顺着他紧闭的眼角流下来:

    “外公去世了”

    “我知道。我在新闻里看到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冰冷,好像没有温度一般。

    电视里看追悼会他还没有这么难过,恐怕都是对着摄像机在压抑着,直到这时,才能够将悲伤释放出来。

    老爷子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吧。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什么,只是张开手臂,环抱住他的身体。

    陆铮起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把下巴抵着她的肩一动不动,后来,他的手慢慢的拥住她,将她紧紧的嵌在身体里,素问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整个人一直在发抖,双肩一颤一颤的,也许在哭,可是没有一点儿声音。

    她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好任他这么抱着自己。他瘦了很多,肩胛上突起的骨头都硌疼了她,可他还要将她抱得更紧,更紧,仿佛从此就是一个人。

    素问忍着疼,听他在自己耳边哽咽着说:“是我害死了外公”

    素问一怔,立刻想到下午萧溶的话:陆铮为了帮她讨回公道,所以才回去找老爷子理论。

    如果真的是这样,害死老爷子的罪魁祸首,是她,而不是陆铮呀。

    她一动不敢动,陆铮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神情悲恸,言语颤抖:“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我进去就把门反锁上了,我只是不想冯湛插手这么多年了,他插手我的人生,安排我做这个,做那个,我只是不想他再继续干涉我的人生我从来没想过要他死,一次也没想过就在他发病的时候我还在跟他吵,他喘不过气,我一点儿也没察觉,直到他在我面前倒下”

    陆铮终于说不下去了,整个人都抖得厉害。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如同噩梦一般,在午夜梦回提醒着他,他是个刽子手。

    虽然他没有做杀人犯法的事,可他的两手仍然沾满鲜血,那个人,是他的亲外公

    素问静静的听着,越听,心中的惊恐就越扩大一分,真相往往令人不忍碰触。

    她倒吸了口冷气,良久,才深深的说出口:“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饱含了她无限的愧疚,然而悲痛中的陆铮并没有察觉她的异样,也没意外她犯了什么错需要说“对不起”,这个傻瓜,还在把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陆铮靠在她身上,像个孩子,紧紧的闭着眼。

    那一天的一切,如同电影快闪般,飞快的滑过他眼前。

    瑞德冲动质问斯嘉,导致斯嘉羞愤滚落楼梯流产,而那天怒气冲冲回到陆家的他,又何尝不是呢?

    他只记得自己踹开了书房的门,冯湛怎么也拉不住他,老爷子手里的狼毫一顿,一滴墨点就晕在了宣纸上,毁了一张好字。

    “你还有心情写字?”他冷冷的笑,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小祖宗”上来说好话的冯湛被他一个擒拿摔了出去,坐在地上哎呦扶着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陆铮已经反手带上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陆海博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自己越来越“长劲”的外孙,把狼毫悬在笔架上,拎起手里的字端详了一会,然后遗憾的揉皱了扔在纸篓里。

    陆铮瞧见他这个沉着劲儿,愈发的有力无处使,一脚踹翻了旁边的黄梨木花架。

    上头的达摩兰花盆应声倒地,啪嚓碎为几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