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再见丹阳

    陛下的动作悠闲的很，我拖口大多有些字还识不清，又把进度也拖得慢了些。

    直至三四日后陛下才在御书房召见了外派了七八年的钦差的林知过，想他当年以代陛下游遍天下为名，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是‘一身轻骑出城都，奉旨逍遥追风尘’里顶逍遥的人物，当然，这是忽略掉他当时那一妻三妾，还有他两岁的儿子。

    不过，林知过也没有白在外面奔波了多年，开明之乱以后，林家便顶替了我常家的位置，耀极一时，倒也过得挺胆战心惊的。

    陛下那时候应该没有把我露在林知过面前的打算，此前特地让德善来告诉了我一声，说是陛下在御书房有要事要论，叫我一个人在隔间里好好看会书。

    “臣，林知过，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知过快起，这几年幸苦你了。”陛下的声音很热切，像是正面对一个为他颠沛数年并立了大功的臣子。

    “为陛下办事，知过不辛苦。”

    他们客套几句以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陛下，这是这几年来臣在外观察后拟下的名单，还请陛下过目。”我当时很好奇，那上面是什么，毕竟，我当时还以为，林知过真的奉旨逍遥去了，哪跑出来的名单，莫不是又会要人性命。

    “甚好，朕相信你尽心竭力做出来的东西，先下去吧，淮安在宫内给老三当陪读，你现在过去同他说说话，一眨眼，淮安都十岁了，到底是朕欠你们的，还望你们父子莫要就此生分了啊！”

    “谢陛下，臣这就告退了。”

    林知过走得干脆利落，深怕慢了点，遇上了不该遇上的人，现今这位陛下做事横行无忌，面上要做的，他会做，虽然有点劣质，但一旦你不小心撞上了底下的东西，或者说人，那他也是会跟你摊开，然后就把你踢到一边去。

    差不多林知过前脚出去，后脚就又进去了一个人。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低沉。

    “这份名单如何？”不见刚才对着林知过的热切。

    “符实。”

    “你可以下去了。”陛下的声音里带着些难得的喜悦。

    “是。”

    那人退下后，陛下就转身进了隔间，见我在里面执笔练字，大步走了过来，看着桌上铺着的宣纸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很一滩墨渍，放声大笑。

    “德善，留林知过用晚膳。”又弯腰捏着我一边脸说，“则安呐，今天朕就把你放出去透透气，好好玩一会吧。”说着还捧着那张宣纸仔细看过有放下，大步从侧门出去了。

    我有些呆愣，隐隐听见德善在外面答好，然后又说了几句什么今天天气不错，马场那边又新收了几匹好马等等，陛下说正好用他的墨玉与而今的新秀们比比。

    陛下走远了，德善找了个十一二小太监来跟着我，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透透气，不过在外面走走也挺好的，就打算绕着御书房外的宫墙走几圈。

    一圈又一圈，走得太阳都快下山，走得我身后跟的小太监散发出绝望气息的时候，前面拐角终于出现了说话的声音，我相信小太监那一刻心情是无比喜悦的停了下来，而我发挥听墙角的本职工作，佝偻着身子靠着有些灼热的宫墙，毕竟我们要想回去，必须从他们那边过，他们不走，我们也别想走。

    “这边，这边。”一男声。

    “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一女声。

    一男一女，如果不是声音都很幼稚，我都怕我撞上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说吧，到底什么事，还非要把我拉出来说。”

    “丹阳，”这一起声，我心想很好，这位外界传说陛下放心尖上的丹阳公主，就这么被人的给拉到这人迹罕至的巷子，还没一个宫人跟着，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呐，真可惜我这几年被养得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不好活动，再加上身后那个小太监，这事，不好成啊。

    那男的在继续说“你平日里也叫我一声哥哥，我觉得有些话还是提醒一下你的倒好。”

    “有话快说，今日你爹难得入了宫，你不去找你爹，缠着我干什么？”

    “我说了这话我就过去，之前到处传你蛮横骄纵，我不信，但今日在马场看你所作所为，我真的不敢相信，我你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那丹阳公主的声音变得有些厉害。

    “一来，如今开明之乱刚刚过去，外头还有好些吃不饱饭的人，你看看你今日的膳食，我数了数，三十多道菜单，一道该清淡至极的水煮白菜，就是耗费一大篓子的白菜，取的里面的白菜心做成的，可你呢，总共，总共吃了不过两三口，就叫人端下去倒掉，简直是浪费。”

    “这一来说完了，是不是该说二来了，说一说今日死在我宫里的那个婢子了？”

    “不错，你这是视人命如草芥。”说的真好，加油孩子，如果你打算动手，我一定尽力帮你拦住我身后的那个小太监。

    “说的真好啊，林淮安。”林淮安？林知过他儿子，这要是动手，我算不算是坐收渔利？

    “那宫婢是她自己觉出了错，自尽谢罪了，你当时也在，难道没看清吗？，她的死关我何事？”

    “我就是因为看清了，她是被你身边的大宫女指摘，说她竟敢盯着公主吃饭，扰了丹阳公主您的食欲，该诛九族，然后为保家人，她才一头撞死在你宫门口的石栏上。全程下来，你冷眼旁观，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搅扰了公主用膳便犯了诛九族的大罪，明明不过几板子事情，怎么就”

    “那个宫婢本宫无话可说。”

    “一些奴才们的献好，本宫还受不起了不成，至于宫人口中的蛮横骄纵，本宫若是不蛮横骄纵，怎能担得起这吴国公主，又岂能担得起这丹阳二字的荣宠。”

    “还有林淮安，本宫告诉你，本宫平日里叫你一声哥哥，不过看着年纪上你稍大我些许，做些面子罢了，不是让你这般指摘的，你日后还是少入些宫吧，免得本宫见了心烦。”

    “丹阳，你，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

    “本宫本来就是这副你高攀不起的样子，从未变过，你话也说完了，可以走了。”

    林淮安走得倒是快，但是，也麻烦你带着这位来，也带着这位走呀，别跟你爹一样，说走就走，谁也不管，留着拐角这位哭到宫人来寻她还是不肯罢休。

    “嬷嬷，我怕。”

    “公主不怕，嬷嬷在，您不是和林少爷一起出来的吗，怎么就你一人了？”看来这位嬷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嬷嬷，我怕。”公主不回答，她也不会说她究竟在怕什么。

    “好好，公主不怕了，嬷嬷在呢。”那个嬷嬷吩咐了旁人去寻林淮安，然后一心一意的哄这这位丹阳小公主，哄得我腿都麻了，终于哄好了，只是她们走的方向有点问题，她们是朝着我这边来的，而我和那小太监的腿都麻了，正僵坐在地上，怎么起都起不来。

    明亮的宫灯完全照亮了我待的死角，若不是死角，我早走了。我们的丹阳小公主直愣愣的站我面前，还让人把我扶了起来，没办法，陛下在衣着这方面对我还是不错的，我身上穿的既不是太监的衣服，也不是侍卫的衣服，作为宫中的人我还是算奇装异服的了。

    “抬头。”丹阳啊丹阳你让我抬头的，你可别后悔。

    我抬头望着天，眼珠子乱转，反正就是不看她。

    “看着我。”好，要不是看在我们前几年的份上，我，我，我就让你一次看个清楚，我突然甩开扶着我的人，就往拐角那边跑，我看清楚了，她们一共六个人，都站在对侧的宫墙，只要我跑的快，我就能回去了。

    可惜我没算到，那个嬷嬷会武功，我说这大半夜的她们怎么放心让公主来，找我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人的麻烦。

    我被人抓着让丹阳看了一刻钟，终于，我听见那位低声说了句“撞鬼了？”

    对，你撞鬼了，还不把我放了。

    “常则安。”她小声喊了我一句，但别指望我应一声，我都想好了，就当个哑巴一样的人。

    她见我不回她，便低头思索了片刻，让人把我放了，到这我还是得说一声，到底是我傻啊。她让人把我放了以后，我便什么都不顾的跑进了不远处的一道宫门，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据说还是当今陛下亲自书的“御书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