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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4 狭路相逢 不欲生事却不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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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30720

    思聿点点头,道:

    “是啊,王嫤就是常明的妻子。”

    “那她”

    思聿一叹,道:“也是个苦女子啊。先时她是在府里的,常明本是孤儿,在人贩子手里救下她,也没别的地方可让她去,就问我要了个府里打扫的差事将她安排了,后我见他二人有情,就赐了外宅给常明,并让他俩完婚,哪知婚后没过几年,常明就去了我原是想再将她与常明留下的唯一的血脉接进府里养着的,只是她万不肯,只肯以自身独自抚养唯一的女儿,我也无法,只能顺了她的意,将她安排在铺子里管事,没想到她竟也管下来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默然,没有吭声,想不到那样一个女子竟也有这般堪怜的过往,见思聿很是疲劳的样子,当下也没有再多问,只唤玲儿打水来侍候思聿沐浴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睁开眼时思聿已不在身边,看了看壁柜里的沙漏,竟已是近丑时了,我有些汗颜,每每晚上临睡时,总是发愿第二日要在思聿前头起床,也做一回那晨起侍候夫君的贤内助,可

    唉,这其实也不能怪我,我怎么知道王爷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做的这每天卯时正上朝,寅时就得起床收拾好了去端门候着,换成现代的时间,思聿差不多是天天凌晨五点就得出门,四五点,正是人们睡得最沉最香的时候,又没个闹钟,谁起得来

    简单的吃了些早点,我带着玲儿和喜儿一起出门昨晚跟思聿提了一嘴,说想出府转转,他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带着喜儿随侍,想来那个看起来天真活泼的丫头身上还带着功夫

    “夫人,往沈七巷子这边拐过去,穿过球场街就可以到玄武大街,离夫人的一念就不远了。”

    我顺着喜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条窄窄的小巷子,因为不像正街面有许多的铺面林立,所以走的人不多,只三三两两的几个挑夫挑着沉重的货物,压得肩头的扁担支呀支呀,也有那停下来抹汗歇脚的,因为街后人家院子里伸出来的大树遮去毒辣的日头,难得有份阴凉。

    玲儿拿着个小扇正在我帮扇风祛暑,闻言也探头望向小巷子,道:“小姐,虽说车上有绸伞遮挡着,这日头也忒毒了些,眼看着快午时了,不如咱们抄小路过去吧”

    因为不想太过引人注目,出门时我拒绝了凌管家安排的马车,选了个轻巧些的,由喜儿驾车,悄没声儿的往一念去。只是,这天是毫无意外的燥热,人只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就感觉身上汗黏黏的,很不舒服,唉,早知道还是窝在府里好了,虽然无聊些,总好过这般热得窒息的感觉。

    如此,能够快点到达一念,我焉有不同意的,忙点头,催着喜儿快些走。

    喜儿应了一声,策手挥鞭,马儿得得的往前,窄窄的小巷,堪堪一个马车的宽度,碰着迎面而来的行人,总得要停下让行人贴着墙面先过,好在民风还算淳朴,没遇着那种堵车不让行的恶人。大抵在京城里生活的百姓,虽然并不识得许多的达官贵人,但是眼力劲儿总不是一般乡下人可比的,君不见京城里一个扫大街的瘸子都有可能是宰相的远房亲戚,看着喜儿鲜衣驽马,浑身气度也不比一般人家的侍女丫头,虽不能猜出我们的来历身份,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百姓自有自个儿的生存智慧。

    眼看着快要到了巷子尽头,玲儿正要掏出帕子来帮我拭汗,马车陡然一顿,巷子的尽头拐进来另外一辆马车,明明看见我们的车已在前方,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姐。”

    玲儿撩起一角车帘,看了前面的马车一眼,轻声的唤我,我明白她的意思,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喜儿,先停下来。”

    喜儿应了一声,手里稍一用力,勒着马儿的绳子一紧,马儿有些吃痛,低低头呼哧呼哧吐着粗气。

    马车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坐在车首的白面车夫,车厢上如白雾般的轻纱扬起,露出一角褚色的衣衫,却不像是女子的裙裾,这倒是有些奇怪,难道车上竟上个男子且,按我一路走来所见,如此火热的天气,但凡是稍有些财力的,无一不是白色或银色之类的浅色系衣物,只有那些特别贫苦的百姓,才是那些靛蓝褚褐等深色衣物。可是,不看那一扫之下即知不凡的踏雪名驹,不看那简易中透着财气的马车,单是坐在车前那个白面车夫,就给人一种久在高位的凌人之势,而能用得起这样的人做车夫,那坐在后面的身影能简单得了

    只在我念头流转之间,那马车已近在眼前,喜儿跳下车,对着对面的两人福了一礼,道:“两位先生有礼。”

    “劳驾先生,不知可否让行”

    喜儿站在下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前面的人答话,正欲再问话时,那白面车夫淡淡一哼:“你是哪家的奴才,竟敢让我家主子让行”

    声音是说不出来的奇怪,让人听着就难受。

    喜儿道:“实在不敢让两位让行,只是,巷道狭窄,我家夫人的马车已行至巷尾,转头已是不能,还请先生行个方便,小女子不胜感激。”

    白面车夫道:“不能调头,还不能退出去”

    喜儿一皱眉,这人太无礼,原本就是王妃的车先进来,他在拐进来的时候就应该看到,也明知道两辆车会堵在窄巷中,偏还不管不顾的进来,这会儿竟要夫人退出去,实在是嚣张得狠

    收了礼,喜儿站直了身子,冷声道:“这位先生的话错了,凡事也要论个理儿,我家夫人的车行进在前,先生的车驶入在后,且我家夫人的车已行至巷尾,不过几步路即可驶出,如何反要退出让路便是先生的身份再高,也高不出一个理去。”

    好丫头虽则我王府不仗势欺人,这事原本就是我们占着理,也不能给人欺负了去。再有了,这可是古代的马车耶,又不像现代的汽车,换个档,油门一踩慢慢退出去就是了,这马儿都在前方,车厢两侧都几乎贴着墙面,马儿怎么弄到车厢后面来退如何个退法

    哪知那白面车夫眉一竖,冷冷的道:“讲理那是没本事的人做的,若是你再不退出去,爷我不介意告诉你爷的道理。”

    哟嗬,看来这个“爷”还是个刺头,我从玲儿撩起的帘子望出去,见喜儿那丫头已握紧了拳头,双腿微微分开,看样子是准备接招。再回头看向车子后方,果然,胡侠歌也尾随着马车一路跟进巷子,见他黑着个脸,想来方才那白面车夫的话他也都听到了。

    叹了口气,我本不欲生事,也不想抬起王府的名头压人,只是,这天气这般炎热,总这般僵持着也不是个事,再者,这件事原本是对方理亏,我也并不是要欺了他们去,只不过让他让路,大家都好快些赶路而已。

    扫了玲儿一眼,玲儿会意,掏出王府玉牌准备下车,正这时候,对面车厢传出声音:“年意,退出去。”

    怪道,这声音似在哪里听过,端的耳熟

    不待我多想,只见那白面车夫恭敬应下,然后跳下车,解开马套,以一掌之力推着马车缓缓退出巷子。

    喜儿回头,欲跳上马车时,见我呆呆的坐着,轻轻一笑跳上马车,道:“夫人请坐好,奴婢要驾车了。”

    我回过神,见喜儿淡然的样子,显然她也是看到了那白面车夫单掌即可让马车后退的场面,却如此不以为然,看来这丫头也是位深藏不露的。

    心下安定,我没有回头看胡侠歌,想来这一前一后的守势,也是思聿之所以放心让我只带着两个丫头就出门的原因吧。

    便在我的沉思之时,车子已与等在巷口的马车错身而过,没有发现那双隐藏在轻纱之后的阴鸷眼神紧紧盯在我身上,嘴角弯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