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回晋安(1)

    “铁护卫”

    “凝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只一瞬，凝兰仿佛听到了他声音有丝情感在颤抖。只不过也就一瞬罢了。

    “谢谢你家主子，我二人夫妻一场，却一直是各有效忠，你家主子早就看清了我的身份，我不会感激他这些年对我的过往不究，反而会怪他日日与我做戏，昔日府里的保全护佑凝兰记在心里了，既然他如此神通广大更该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我做这些就是为了我自己心里好过些。就此别过，珍重。”说罢便不容铁为回话，纵身跃上了房顶，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眼前。

    “她走了”纳兰儊坐在昔日与凝兰下棋的湖边，拿起黑子走一道，复又拿起白子思考一遭。

    “走了。”

    “走了好啊，走了好，再不必与我虚以委蛇，坦坦荡荡的去做人。”纳兰儊嘴角轻扯，他在笑，看在铁为眼里却是苦笑。

    “你是说，凝兰姐走了？”柳琪妍收起剑看着铁为问道。

    “从你这回去就走了。”铁为合并两指轻轻划过剑身。

    “那纳兰儊也同意了？就让她这么走了？”柳琪妍一下蹦到铁为身边，仰头看着铁为眼睛一眨一眨。

    铁为笑了笑，摸了摸柳琪妍的头，“来，让师傅看看你的剑法如何了？”说着就架起剑直奔柳琪妍面门，柳琪妍反应极快翻身一个跟头闪过，是谁说，丫头是练武奇才来的？

    三年后

    “太子殿下”铁为站在歌舞升平的大殿门前，看着正值莺莺燕燕环绕中央的纳兰儊，犹豫着要不要进去通报，他刚一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纳兰儊就看到了，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接过一名将一双傲人丰满伏在他大腿的舞姬递上来的酒，眼神瞟着舞姬袒露在外的大半丰满，渐渐迷离，仰头一口灌下去，喉结翻动间，大手一挥丢了酒杯，顺势半空画圆，大殿丝竹声卯足了气力将晚宴推向了另一个领域，舞姬眼神迷离的蒙上一层水雾看向纳兰儊，纳兰儊轻笑一声，凑近舞姬的耳边轻喃，“想吗？”温热的气息喷向她的耳垂，一阵酥麻，像是电击了般浑身一震，再看向纳兰儊的双眼充满了欲念，急迫，身体犹如喝了鸡血般奋力的攀上纳兰儊。却只见大殿中，一团烟火般绽放，十一个舞姬以中间一人为重心分不同方向急速散开，每一人手中执一条粉色丝绸长带，丝绸的另一头皆套在中间一名舞姬腰间，只见她薄纱如缕，翠绿齐胸束腰长裙，更显盈盈一握柳叶腰，腰间一块通透双圆白玉随着她动作摆动，金边绣底鞋，臂弯间云袖翻飞，面若桃花，眼含春，舞步曼妙，每一个节奏点，犹如天间仙子，迎风而起，犹如人间精灵，极具诱人，犹如妖界女王，魅惑无常。一个鲤鱼侧翻，两手云袖向空中撒去，周围十一名舞姬慢一拍重复她的动作，一时间，大殿云袖翻滚，似是人间仙境，烟雾袅袅般，铁为震撼了，吹奏磬鼓的乐师震撼了，四周端茶倒水的侍女震撼了，一旁站岗守夜的侍卫震撼了，纳兰儊，也震撼了，瞬间，大殿静若冰封，所有人都震惊的将视线停在中央云袖簇绕的女子身上，只见十一名舞姬纷纷撤回云袖，从腰间掏出一段手掌大小的腰鼓，齐齐拍起来，极有节奏，这时候，大殿中只剩下击鼓的声音，四名袒胸壮汉快速搬上一顶大鼓，架于女子后侧方，女子腾起，在空中，左腿向后伸直，右腿前弯，裙角翻飞能看到女子脚尖绷直的金边绣底鞋，她一甩云袖，一只冲前直掷出，犹如腾云驾雾般击向鼓盘，“咚！”的一声，云袖撞击鼓盘居然能发出这么雄浑的声音？众人继续沉溺，只见她随即一只云袖冲上往后甩，划出一圈粉色的漩涡，女子落地后并未停留，继续在大鼓前不停翻转着圈，每转一圈，云袖都要撞击大鼓两次，女子撞击大鼓的声音与十一名舞姬击拍腰鼓的声音瞬间锲合，奏出一支强有力的鼓乐声，犹如千军万马策鞭奔驰而来，犹如天雷隆隆滚滚而来，犹如山间激流，汹涌奔泻而下形成万丈瀑布。就在此时，万人震惊中，鼓声戛然而止，舞姬们相继欠身退下。纳兰儊只是看着她，像喝了鸡血的舞姬没有不甘，只是谦卑的冲女子欠身，便与一众人纷纷退下。一时间，刚刚声乐震天的大殿，只剩下纳兰儊，女子，铁为三人。女子收起云袖，缓缓转身，纳兰儊端起酒杯一口灌下，并没去看女子，女子就那样傲然的站着，冷冷的注视着纳兰儊一个人自斟自饮。她瘦削的下巴微微向上仰，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间美且都。

    纳兰儊头上戴着束发嵌宝蓝金冠，穿一件混色金百蝶穿花大绿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碎花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白缎黑底小朝靴，斜倚着靠背，微眯起双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神色，柳琪妍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词：为人洁白皙，鬑鬑颇有须。盈盈公府布，冉冉府中趋。

    “你准备这样折腾到什么时候？每日都这样浑浑噩噩的歌舞升平？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了？”柳琪妍弯下腰一一解开云袖。

    纳兰儊抬头微笑，“你说，人死了，有灵魂吗？”

    “不要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你的命是我柳琪妍的。”柳琪妍秀眉微蹙，轻斥道。十岁的她已经初具美貌轮廓，她起舞时，纳兰儊甚至出现幻觉以为是纳兰丽蝶，这是继凝兰之后的第二个让他想起蝶儿的女子，可是再仔细看时，却发现她一点都不像蝶儿，那股不容忽视的倔强劲儿是蝶儿没有的，由于练武的原因，眉宇间有股英气也是蝶儿没有的。

    “再有一个月，妍儿，我们就可以回晋安城了。”纳兰儊站起身走向柳琪妍，俯首看着柳琪妍及肩的头，“时间过得真快，离茗妃死已三年了，妍儿也长大长高了。”

    柳琪妍苦笑，三年前，凝兰离开太子府回到纳兰烨身边，纳兰烨只是寻了个借口打发她去了边疆带兵，却在前去的路上被人下药，武功尽废，又遇山贼，强抢去逼做了压寨夫人，凝兰不甘受辱，竟上吊自缢了，纳兰儊赶到时，尸体已经冷了。当时的纳兰儊，柳琪妍想起来还觉得心惊，得知消息时纳兰儊正在那里对她的剑术指指点点，来报的探子话没说完，他就一阵风的卷了探子的马跑的远了，铁为快自己一步追去，自己牵了迅雷紧紧跟随，她赶到时只见通往山寨的山路血腥扑鼻，进到山里时便看到一堆堆尸体遍地都是，有的被拦腰斩断，有的脑浆迸裂，柳琪妍翻身下马，却忍不住呕吐起来，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当她找到纳兰儊的马时，只听到屋里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快速奔向屋内，如果刚刚看到的是柳琪妍一辈子的噩梦，那么现在看到的就是柳琪妍噩梦里做的噩梦。一名赤身的男子的肚子已经有了个剑孔，整个身子处在一片汪洋血海中，而握着剑的纳兰儊却仍是一剑一剑的贯穿男人的身体，每一剑进去还要转一圈再抽出，男人一声弱于一声的惨叫和抽搐再次麻痹了柳琪妍的神经，铁为探了探他人气对着纳兰儊摇了摇头，纳兰儊才通红着双眼扔下佩剑转身将床上裹着棉被的凝兰尸体横抱着迈出门槛，在经过柳琪妍身边时，一块被角滑下，柳琪妍惊得倒退，双手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喊出声，凝兰光着身子，想起自己娘亲的死，她不寒而栗，女人到底欠了谁呢？活着要被侮辱而死，死了仍然逃不过被侮辱，男人，如何能变态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