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苦心经营(3)

    林梓轩想着那瘦弱的身影是以怎样的一个姿态去迎接那呼呼生风的宋护卫的五鞭？是蜷缩着瑟瑟发抖，抑或是，倔强的高昂起头，不管是何种姿势，林梓轩都能看到她不屈的双眼褶褶生辉。高劲还说了什么？林梓轩心烦意乱的翻了个身，哦，对，他好像是说纳兰烨派了宋成布置好了暗哨，时刻注意着柳琪妍的处境，是吗？好像是说了吧？“高劲高劲！”终于还是不放心，要再确认下，“属下在。”高劲急忙推开门回道。在得了高劲拿人头肯定消息的可靠性后，复转身躺了过去。高劲一边退出去一边琢磨，咱们的四少爷，何时变得这般脾性了？

    林梓轩，两大世家之一的林家四少爷，他同父异母的二姐正是当朝大汉的茗妃林绮茗，而林绮茗当初还是一名二八秀女时，是靠纳兰烨的生母珍妃一路指点提拔才一跃成了如今的茗妃，就在林绮茗封妃大典后不久，珍妃因为难产八公主香消玉殒，临去时，托了林绮茗照看纳兰烨，所以纳兰烨从十岁起便由林梓轩的二姐抚养，这也是林梓轩跟在纳兰烨身边的原因，由于从小一起经历了一些东西，两个人早就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一种任何事都无需解释的奇妙状态。直到那个倔强着否认自己饿了，狠辣的搓烂满手桃花，被压下却借力奋起的七岁女童出现，他开始怀疑纳兰烨的决定，他开始询问纳兰烨的目的，他开始试着说服纳兰烨改变初衷，这一切，他都说是因为同情柳琪妍，是吧？可能最初是的。

    不得不说，天不遂人愿的时候十有，柳琪妍也没想到自己去讨了抽，纳兰儊却连看都没看。她更没想到的是，纳兰儊警惕性这么高，或者说自己的伎俩究竟是矮人一筹，当她被辗转卖到了杨家的时候，她才欲哭无泪的逃出来，真的是，想进去的进不去，未曾想过的地方收留了自己。后来多活了几年，柳琪妍才更加肯定，人生就是在不停地重复着这样的巧合，让你苦心经营，然后再全盘拨乱。

    杨家也不是那么大方的富商世家，也不是那么文雅的书香门第，逃出来后，柳琪妍多处躲藏，如果没有宋成那些人暗中护她周全，恐怕她早就魂归了西天。柳琪妍恨恨的想纳兰烨那只狐狸，假装积善帮自己脱险，事实上，只要他去杨家放个屁，自己就能大摇大摆的走出杨家大门，现在却要在他护卫掩护下，躲躲藏藏，身上的伤没好彻底，身心又加疲惫。而纳兰烨那只狐狸却义正言辞的讲：“报仇是你个人的事，我不是主导。”是啊，他告诉她家族败落的罪魁祸首，他掩护她报仇，他为她铺好路，这些还不够吗？难道只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便以为他就是她的支柱？可以遮风可以挡雨，甚至可以去帮她复仇？她无奈的仰天笑了笑，是的，他能够做到护她周全，这就是大恩大德了，起码，他纳兰狐狸不欠她的，认真算起来，好像是她欠他和林梓轩那个傻大个的更多。

    “到底要她挨到什么时候？就这样假装躲避杨家那群蠢材的追捕，东躲西藏到什么时候？”林梓轩气急败坏的对纳兰烨吼道。纳兰烨仰头看着微风吹动的桃花枝，一阵清香淡淡飘来，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你现在？”纳兰烨顿了顿，转眼看了下林梓轩接着道：“很急躁？这可不像你。”

    “我只是想尽快迈开这一步。”林梓轩掩饰道，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是怎么了。

    “你想快？”纳兰烨饶有兴趣的眯缝着双眼看着林梓轩，林梓轩忽然就不敢说什么了。

    “别担心，我成全你。”纳兰烨呵呵的笑了笑，冲着头顶桃枝一挥纸扇，便在桃花纷飞中大跨步离去。

    不快点，她受的苦不是更多？林梓轩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低低一叹。

    阳春三月即将过去，纷飞的柳絮，已开始稀少，桃花在枝头也开始出现颓败，取而代之的是嫩绿的新芽，桃树总是先开花后出叶。今天却是一个大日子，大汉朝一年一度的祭神日是一个相当热闹繁华的节日，人们会着着大色衣裳，以大红，大绿，大蓝，大紫，大黄，大橙，大青色为主，头带羽毛面具，面具上有各种古怪的神像，有的面目可憎，有的慈眉善目。当然最值得兴奋的就是当晚，皇家子嗣还有大汉朝贵族世家的子弟将代表大汉朝最高权利，游街慰问父老乡亲，有的世家还会准备些干果饮食赠与老人孩童，布帛锦匹赠与年轻美貌女子。

    这天，当纳兰儊例行公事派发布匹给沿街而立的少女时，他都懒得去看少女们羞红的脸颊，苦苦辜负了精心打扮的女孩芳心。当走到晋安东城路时，灯火忽然就明亮起来，纳兰儊坐在马车上几乎都不在探头摇手示意，只是吩咐了铁为去做这些象征着爱民的事情，身后喧哗声此起彼伏，纳兰儊皱眉，他知道他后面出场的就是纳兰烨，听铁为说，那个家伙居然大方得每个出场的百姓都给了一锭白银，不说这个做法是多么不被父皇看重，它确实既省时又省力。纳兰儊笑了笑，就在这纷乱之时，马车忽然打起晃来，纳兰儊耳力极好，闪身间就躲避了两支利箭，双手一拨，便飞出了马车，轻飘飘落一旁，铁为早就抽出六尺鞭击落几支利箭，一时间，马鸣人叫，挤嚷一团。纳兰儊眼尖的发现衣衫褴褛的柳琪妍滚落在马蹄下，一双灵透眼眸满是惊恐的看着扬起的马蹄，“就是她，给我抓住这个小贱人。”杨家壮汉手持火把，在拥挤的人群外指着马车下呆愣的柳琪妍，弹手一粒石子击出，马儿受惊扬起前蹄跨国柳琪妍较小身体，带着马车向前奔去，马蹄过去，马车的轮子就到了，“铁为，救下她。”纳兰儊看着柳琪妍苍白的脸，都是污血，烟尘，却还是能看到她娇美的孩童容颜。特别是那双瞪大的双眼，满是惊恐，却并不显绝望，是满满的纳兰儊说不上来，生机？对，就是满满的生机，让人不忍灰心。铁为人腾空冲马车后沿掷出六尺鞭，鞭子牢牢地套住马车的同时，铁为已经落地，双臂用力，生生顿住了车轮前行的趋势。林梓轩在灯火灰暗的人群外，冷冷的注视着铁为等人，双拳紧握，仔细看，可以看到他手背青筋绷起。